“吱呀”一声,那扇饱经虫蚀雨侵,破败凋零的木门终于由外推开了,透过敞开的木门,媚好的阳光斜斜撒入小屋,点亮了阴郁的角落,而憋闷一年多的污浊空气险些瞬间就冲了出去,刚恰好与这位站在门口的阳光青年撞了个满怀。
这位从适才就皱着眉头,不停用手在鼻前啪啦啪阑骋扇的青年叫做穆然兴,对于这样一间灰尘满积的铺子,显然他由心里反感憎恶。
但照旧万般无奈的走了进去,这间典当行堆满了从种种当客手中接过的各样物品,有老式的大屁股电视机,回力牌运动鞋,铁皮青蛙,红双喜的铁盆……而且这些当物的时间也各有差异,最近的时间是两年前接收的,最远的,甚至七八年前就已经存在于这间寺库了。
这些物品有的是新的,有的是濒临解体的,但现在都已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
穆然兴捂着口鼻,鄙夷不屑的粗粗扫了一眼,就脸色阴郁的向屋子深处走去,虽然这里和他想的没有太多收支,但身临其境照旧让他不能适应。
径直来到店肆内的破木柜台,只见柜台外的两个高凳子落满灰尘,柜台内的两个也是如此,穆然兴深知,柜台内的其中一个凳子是父亲为自己放的。
时光似箭,日月如梭,距离上一次和父亲坐在一起已经有两年多快要三年的时间了,当初那个懵懂幼稚的小孩儿已然长大,但父亲却不在了。
穆然兴用袖子简朴擦拭一番椅子后,慢慢坐下来,环视整个店肆,破落生锈的陈列架,灰尘满积的当品,吊挂在墙角的蜘蛛网,如他死灰的心一样是黯淡的。
直到现在,他依然不懂父亲当年为何紧守着这一间小屋子,紧守着这一间破烂?还起了个消愁典当行作为名字,呵呵,消愁?有困惑不去找心理医生,难不成跑到这讨一杯酒,就借酒消愁了吧?实在可笑!
他几多次在想,如果不是这间屋子,父亲就不会疏于对他照顾而将他送到住宿学校,那样的话,至少在父亲死之前,起码有许多美好珍贵的回忆啊!如果不是这间屋子,那父亲就可以早点找到母亲,陪伴在她身边,兴许母亲因为心情大好而康复或者多活几年呢。
“臭老爸,你究竟这些年,在执着个什么劲儿啊?守着这样一堆不值钱还亏钱的破烂究竟是为什么?”穆然兴越想越委屈,含泪看向天花板哭起来。
母亲早早抱憾而死,父亲也死后,穆然兴就酿成了孤儿,整日和姑姑住在一起,这样的生活是他最讨厌的,因此他讨厌造成这一切的父亲,更由心底厌烦憎恶这间寺库!
在上学以来,穆然兴已经记不清楚几多次劝过父亲关了这家典当行,可父亲每一次都是沉下脸来厉声将自己呵叱出去,还说:“小孩子懂什么?不想呆就滚出去!”
如今父亲已死,这个店肆已经放置一年多的时间,再加上房东一直敦促着收回来,他知道姑姑担忧自己触景生情,再度陷入丧父的悲痛中,所以才一直以交钱当堆栈囤货搪塞自己,但总不能老是让姑姑当冤大头啊。
他曾经不敢触碰父亲的遗物,但现在他必须忍着。就在他急遽整理父亲的遗物时,突然,位于桌角正被一塌书压在最下面的棕褐色条记本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个条记本穆然兴认识,小的时候,父亲总是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时而喜气洋洋,时而愁绪满怀,这就是他心中那一片圣洁的小空间,至于条记本上写的什么,穆然兴真不知道,因为父亲从不让碰。
他也偷偷去翻,但每次在快要得逞的时候,父亲总是突然的冒出来说,这是给自己未来新妈妈写的情书,但现在看来,这个谣言已经不攻自破。
当穆然兴再次看到这个条记本时,就像是一件悬而未决的大案在今日就要果真,这怎能不让人兴奋,更况且这个兴奋点还一直被父亲压抑着。
穆然兴抽出条记本,眼睛瞄向天花板:“臭老爸,我看了啊!我真的看了啊!”
这是一个残缺的日记本,前面许多纸张被撕掉了,不知什么内容,直接裸露出下面的日记。
“日期:五百年后,星期:三,天气:七彩天空?”穆然兴一脸懵的抬起头:“这是小说?”
他满头雾水的又对着黑字读了一遍,确信了,本子上就是这么写的,一个字都没错!
他呆愣了半天:“历史上有,有这么一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