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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佞臣啊

第十一章 一笔字

我不是佞臣啊 千里风云 2679 2019-01-15 09:00:00

  刘差异刘吏目面皮白皙,面相很是可亲,不像是什么欠好相与的人物儿。

  不外,何瑾一看到这人的笑时,就看到了他眼中闪着盘算的光,给人一种‘笑面虎’的感受。

  “哎呦,陈师爷台端惠临,真是蓬荜生辉呀......呀,这小官人面容清秀,一身才气,一看就是人中俊彦,陈师爷真是慧眼识才呀。”

  刘差异热情地外交着,主动拉着陈铭的手就坐了下来。

  陈铭似乎是怕久则生变,立即就开口道:“刘吏目,这就是老夫昨日提及的那人,劳烦你试试他的斤两。”

  “嗯,陈师爷举荐的贤才,理当是没错的。”刘差异照旧很热情,但也不忘公务公办道:“这书办一职,要求人品行规则,能写会算。小官人,你可开了蒙?”

  何瑾颔首,拱手行礼道:“在下不才,但也读过一段时日的圣贤书,书写算计照旧不成问题的。”

  “嗯,谦逊有礼,果真特殊。”说着,刘差异似乎看何瑾很是顺眼,又拿过了一张白纸道:“能写会算便很不错了,不外要是还能熟知《大明律》,那即是衙门难得的人才。小官人,我来问你,来衙门时看到那申明亭了吗?”

  何瑾点颔首。

  “好,若有人毁了亭里的板榜,当如那边置?”

  何瑾闻言不由庆幸:因为他自制老爹是衙门里的刑房典吏,家里不仅有《大明律》,另有《大诰》。

  穿越之后,他自然要借助《大明律》和《大诰》,明白自己在这个时代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虽然记得这一条。

  可就在他准备开口回覆的时候,刘差异却一敲桌上的白纸,道:“写下来。”

  吏目廨笔墨都是现成的,何瑾便取了支兼毫笔,徐徐写道:“凡拆毁申明亭衡宇及毁板榜者,杖一百,流三千里。”

  写罢,刘差异一看立即大惊失色:“这一手字浓重丰满,宛如印刷出来的。最难得的是透着一股子精气神,宛如一个个如玉君子,看得让人酣畅淋漓。”

  陈铭光知道何瑾会写字,却从未没见过。

  听刘差异这般说,不由赶忙看过来,随后也面色大变,忍不住摇头遗憾道:“可惜啊可惜,小官人有这般笔力,拿去应试制艺也够了。如此沦在衙门当个刀笔小吏,真是屈才浪费呀。”

  何瑾微微一笑,知道自己这是过关了。

  他自信能进入衙门当书办,信心其实就源于这一笔字上面。穿越前本就会几笔小楷,后又选了启功体苦练数年,算是小有火候。

  最要害的一点,照旧因为这乃明朝中叶。

  明朝前叶永乐时,翰林院侍讲学士沈度,其书法气势派头秀润华美,正雅圆融,深受成祖朱棣的赏识,因而名重朝野,乃至片纸千金。士子争相仿效,遂使他的馆阁体成尺度书体。

  可到了明中叶的时候,馆阁体又仅为科举应试的入门功夫,而书规则是毕生追求。故在馆阁体的基础上,不停融入自身特色,即是传统士人之惯法通则。

  恰好启功体就是在馆阁体的基础上,又加入了董其昌、赵孟頫规整、圆融特点,使得气势派头更趋圆润秀美、平正雅致。

  故而这一笔字,在刘差异、陈铭看来,虽说还差了些火候儿,但已自成一体!假以时日,说不得还会流传百世!

  “先生谬赞了,在下今年不外十四,家境窘迫才来衙门应差。待家境好转后,再读得几年书,也未尝不能科举......”

  何瑾施礼言道,这话说的是既谦逊又有志向。

  刘差异和陈铭对视一眼,不由目露惊叹:不错,莫欺少年穷!人家少年不外才十四岁,一笔字就自成一体,谁知以后成就何等不行限量?

  想到这里,刘差异简直已迫不及待,开口道:“小官人真是磁州不行多得的人才,入州衙实是大材小用了!”

  “不外这也无妨,天生良才必有用。小官人就先在衙门里砥砺修习数年,日后必能一鸣惊人。”

  这话,即是已同意何瑾当书办了。

  可就在他准备在结状保书上签名时,脸色却又随之一变,不敢置信地言道:“你是何保的儿子?”

  陈铭千付托万嘱咐,何瑾也三缄其口没说。不意结状保书上,把何瑾三代都写得清清楚楚,刘差异自然一眼就看了出来。

  事实上,这也是何瑾弄巧成拙了。

  只是‘何瑾’这个名字,刘差异还不会联想到何保。但他那一笔字实在太过惊艳,刘差异虽然想知道,磁州哪家又出了这样的少年英才,结果仔细一看......

  而何瑾见刘差异的神色,自然也反映过来了。可木已成舟,他只能言道:“不错,在下正是前刑房典吏何保之子。”

  刘差异闻言就......笑了,只是那笑容冷森森的,看着十分渗人。

  他转过头,对着陈铭言道:“师爷,这就是你的差池了。何保的儿子明白是个傻子,怎么能来衙门应差呢?”

  陈铭看起来不想撕破脸皮,尴尬笑道:“刘吏目,何瑾只是受惊太过,休养两年已痊愈了。你看他现在这幅模样,哪另有半分痴呆?”

  “痊愈了?”刘差异又冷森森一笑,噎了一句道:“那万一旧病复发了呢?”

  “你!......”陈铭虽然脾气好,但也不是什么泥人,不由冷下面言道:“刘吏目,这何瑾前来求差一事,老夫可是跟大老爷说过的。”

  何瑾一听这话,心说要糟:老爷子,你拿大老爷压人,这就有些下策了。更主要的是,大老爷现在还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吨位不够,也基础压不住人哇......

  果真,刘差异基础不吃这一套,厌恶地撇了何瑾一眼,继续道:“就算是大老爷,也得按朝廷法制服务儿!”

  “这何瑾患有脑疾,人所共知。且书办选人要品行规则,他前几日在衙前街坑蒙诱骗,难道师爷一点都不知?”

  陈铭被这般一怼,也说不出什么个理由来,马上恼羞成怒道:“刘差异,你休要欺人太甚!”

  “你跟何保的那点事儿,衙门里谁人不知?莫非真要闹到大老爷那里,你才会宁愿宁可不成?”

  听到这里,何瑾不由赶忙竖起了耳朵:他穿越时,这具身体主人脑子被烧坏了,有些影象并不是很完整清晰。

  好比,他知道自己被吓病,是亲眼看到了自制老爹被人谋杀所致。然而,努力回忆了七天,脑子里这段影象照旧空白一片。

  刘差异听了陈铭的咆哮,反而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跳了起来道:“你个老冬烘,休要污人清白!我跟何保之间本就没什么,你再敢乱造谣,我肯定向大老爷告你一状!”

  两人接着就为这事儿,直接吵吵了起来。

  可奇怪的是,无论俩人怎么骂娘,都很默契地就是不提到底是什么事儿。而且,就算都面红耳赤地叫嚷着要去起诉,也是谁也不愿主动兑现。

  何瑾听了半天的空话,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可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其中气十足的声音:“究竟所为何事,你们要想着找本官?”

  扭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穿绿色官袍的青年人,面色威严地走了进来:“衙门重地,你们一个朝廷命官,一个是本官的左膀右臂,如此吵吵嚷嚷堪比泼妇骂街,究竟成何体统!”

  刘差异和陈铭见了这人,立即齐齐施礼道:“见过大老爷......”

  可随后该说为什么事儿的两人,又对视了一眼,极其默契地同时闭嘴不说话了。

  何瑾马上感应可笑不已,但也猜出了为什么:自己这事儿呢,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吵两句也就算了。

  可真要为一个书办的这点破事儿,在大老爷面前争论......他们究竟都有头有脸的,谁也丢不起这小我私家。

  可何瑾能让他俩如愿吗?

  虽然不能!

  于是,就在两人缄默沉静的档口儿,他立即膜拜行礼道:“回堂尊,陈师爷和刘吏目二人,是为了小人的一笔字,才争论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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