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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闲潭梦落花

第五章 你别碰瓷啊

今夜闲潭梦落花 木雨月一 4405 2019-01-06 15:02:00

  “清平村,我住在清平村,你们若是没地方去,可以先去我那里落脚,我叫横星幽,你可以叫我星星,我家就在前面,去我家吧。”

  少年的眼睛笑起来如星辰一般闪亮,邀请他们一起回家。

  一刹那间,太感动,太幸福了有木有?

  这些天来,玉笙在生活的最底层摸爬滚打,艰辛过活,早已满身褴褛,又脏又臭,甚至于常在恶狗嘴边夺食,不知道遭遇了几多白眼、藐视、驱赶,甚至辱骂、唾弃、殴打,不知道有几多人对他们两个如同躲瘟疫一样避之唯恐不及,不知道一个滚字一天之内要听了几多遍,更不知道在乱葬岗见过几多病死的,饿死的,被活生生打死的乞丐流民,她原以为不知道哪一天她也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但是如今有一个俊朗的少年,他笑吟吟的对她说:“去我家吧。”

  这四个字让玉笙感受跟做梦一样,尤其是一间可爱的茅草屋突然泛起在眼前。

  茅草屋里一灯如豆,有桌有椅,有床有被,有柴米油盐酱醋茶,厨房里炊烟袅袅,一袭青衫端着两碗米饭走了出来,带着微笑:“回来了,饭做好了。”

  青衫人眉目坚贞,风神清俊,一抹淡然浅笑,彷如春日的太阳一般,可以涤尽一切阴霾,化开冬日里的万丈冰雪。

  玉笙恍然更觉得自己像做梦,青衫人和横星幽说什么完全听不清楚,她晕晕乎乎的随着牡丹进了屋,晕晕乎乎的端着饭碗,看着碗里的白米饭,饭上那一片冒着香气的腊肉,突然掉下了眼泪:“横星幽,现在这一刻,我好想嫁给你。”

  青衫人的筷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墨残使劲握住了玉笙的手,一双眼睛伤心地看向玉笙,满身微微发抖,横星幽更是瞪大了眼睛,嘴里的饭咽不下去,吐不出的说:“你别碰瓷啊,我只是收留你,你不能赖上我,再说我喜欢悦目的女人,你就是个黄毛丫头,我们绝无可能……”

  “玉笙,你想清楚了吗?这可是终身大事,你年龄还那么小,何须着急?女孩子家,要矜持一点。”现在,牡丹一头雾水。

  “我只是想说,谢谢你,谢谢你,横星幽,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照旧很温暖,很美好……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让我有一种回家的感受。”

  横星幽,有你真好。

  玉笙又哭又笑的扒拉碗里的米饭,这一碗米饭,她大提要记一辈子。

  “今天人多,我再去炒个菜。”青衫人脸上笑容未变,起身离开。

  “师父,等等我,我去资助……”横星幽终于咽下嘴里的饭,懵着一张脸跑了出去。

  第二天醒来,依旧有桌有椅,有床有被,有柴米油盐酱醋茶,有横星幽师父寒唐做的早饭,一切一切完美的不能再完美。

  同时玉笙也了解到,横星幽年龄不大,不外十五六岁的样子,却是清平村的村长,治理着清平村巨细三百余人的吃喝生计问题,在村里面威望很高,女人们也都是一颗芳心暗许,那打情骂俏的本事信手拈来,简直可以说是纵横情场,无往倒霉。

  对此,横星幽体现自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玉笙也体现像横星幽这样的好人,自然应该有许多女人喜欢才对。

  这似乎让横星幽有点小小的失落。

  横星幽的师父寒唐,不知道哪门哪派,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前不久满身是血的倒在横星幽的小院里,被横星幽救了,于是收横星幽为徒,如今伤势未愈,还在养伤中。

  说起来,寒唐从未对渡劫失败的墨残体现好奇,倒是横星幽一直问东问西,直到他确认墨残不光法力全无,口不能言,还动不动伤口崩裂,满身是血为止。

  而且,玉笙也探询到济山山系果真有一个修真门派,就是号称天上白玉剑的太上仙宗,只不外太上仙宗在济山山系的南面,而燕楚分界线就是济山。

  济山北面为燕国,南面为楚国,太上仙宗就是为楚国守大门的一个帮派,横星幽就住在昆吾山脚,是个砍柴人。至于昆吾山里面有没有仙人,能不能治好雷击之劫的人谁都不知道。

  休养了两日,玉笙再也欠美意思吃白饭,于是计划带着墨残去找太上仙宗。

  墨残的身体越来越欠好,自那天晚上睡着,这一觉竟然睡了两天,醒来之后,眼睛,耳朵,嘴巴,鼻子都开始淌血,很是吓人。

  牡丹和横星幽劝了一两句,但是看到墨残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只能默默的准备了些干粮给他们带上。

  昆吾山气势雄浑,巍峨峻拔,高耸入云,而且连绵千里,峰峦起伏,巨细山峰不行胜数,横星幽住在此地十几年都没有见过一个仙人,更别提玉笙带着墨残在莽荒大山中,像无头苍蝇般乱撞,妄图撞大运撞进人家山门。

  事实证明,他们两个真没什么运气,横星幽给他们准备的食物都吃完了,又吃了好几天的野果,被野兽追了频频,在半山腰被雨淋了频频,还掉进山涧一次之后,然后他们彻底迷路了。

  丹崖碧峰,奇花迭石,一派白虹起,千寻雪浪飞。

  翠藓堆蓝,白云浮玉,青山绕绿水,瘦藤缠老树。

  这样的地方怎么看怎么像神仙福地,怎么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墨残再一次陷入昏厥,玉笙欲哭无泪,默默的腹诽横星幽太愚昧,太守旧,太无知,什么他曾经发过誓,他是大燕子民绝不踏入楚国一步,直到有一天燕国灭了楚国,否则天诛地灭。

  信仰,这样的信仰太悲壮了,以至于他们要活活饿死在这荒山野岭。

  天又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没完没了,潺潺溪流,湿滑的山石,玉笙一不小心连墨残带着自己摔在流水中。

  玉笙饿得头昏眼花,从水里爬出来,被风一吹,又冷的要命,她使劲的想把墨残从水里捞出来,却怎么拉也拉不动:“墨残,你醒醒,千万不要死,我们很快就找到太上仙宗了。”

  几多个日日夜夜,他们相依为命,相互就是在这个杂乱无情的世道支撑下去的理由,虽然墨残人不人鬼不鬼,但是玉笙依旧无法想象墨残没了的那一天。

  “回去吧,太上仙宗也许只是个传说。”

  横星幽扛着一把砍柴刀,满身湿透,神色疲惫,鞋子也磨破了边,显然是一直随着她的,他伸手将墨残从水里拉了出来,一双眼睛平静无波。

  “你不是不踏入楚国半步吗?”玉笙眼泪簌簌落下,哽咽地问。

  “这里照旧燕国,你走错路了,我是来砍柴的。”横星幽挥了一下砍柴刀回覆。

  “横星幽,你是不是在骗我?”

  “回去吧,清平村多好,依山傍水,与世无争,是一处任谁也找不到的世外桃源,你又何须找什么太上仙宗?”

  “横星幽,你在骗我对差池?”不知道为什么,横星幽心情越凝重,眼神越平静的时候,玉笙偏偏觉得他是在骗她。

  “这小女人三分人七分鬼,居然还敢在青天白日之下行走,不怕那三魂也灰飞烟灭吗?奇哉,真是奇哉。”一个胖大僧人突兀的泛起,黑漆漆的禅杖缭绕着一层黑雾,阴冷诡异。

  “地狱佛陀,怎么又是你?”横星幽举着砍柴刀,挡在玉笙身前。

  “哪里死的人多,我就在哪。那天晚上我就觉得少了一个冤魂,却原来是这个不引人注目的小女人,莫不成是个鬼修?”

  雨越下越大,佛陀满身却不沾一滴雨珠,笑眯眯的看着玉笙,嘴巴徐徐咧到耳根,吓人的紧。

  “你想干什么?”玉笙感受头皮发麻,哆哆嗦嗦的问。

  鬼修,修个屁啊,她若懂修行,能沦落到这般田地?

  “我看你三魂少了七魄,不智慧不伶俐,时常还会犯傻,犯困,犯馋,犯懒,犯蠢,犯糊涂,更是没有丹田修行,最容易招惹邪祟鬼魅吞噬你的三魂,但是我第一次见你居然没有发现,说明你可能个鬼修,懂的隐藏自己身上的鬼气,又或者是你身边有高人能够蒙蔽天机,将你伪装成一小我私家,我想就是这小我私家吧。”

  佛陀指了指昏厥不醒的墨残,笑得阴森:“现在他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的三魂倘若此时曝晒在阳光下便灰飞烟灭了,就算这小子能保住你,他修为如此低,自然填补不了你的七魄不足,未来也不外是个痴傻儿,还不如将三魂交给我,我助你重新投胎如何?”

  雨点如琉璃,掉落在地上,碎了,玉笙的脑子似乎‘嘭’的一声炸了开了,什么三魂七魄,她完全听不懂,这是不是说明,她现在真是一个痴傻儿?

  她死了吗?这怎么可能?她能看到树叶的颜色,能闻到百花的芬芳,能尝到食物的美味,能感受到雨水的冰凉,能听到黄鹂的赞美,仰头是天,脚踏是地,全部都是那么真实……

  怎么可能是鬼?

  “……”脸上分不清是雨水照旧泪水,玉笙看向横星幽,似乎在寻求一个答案。

  “佛陀,你又在乱说八道,她明白是小我私家,你想杀人就去杀该杀之人,何须为难一个小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鬼修,需要不停吸收活人的灵魂蒙蔽天机,助你在阳世间行走,邪门歪道,孽鬼妖魔,蛊惑人心,人人得而诛之。”横星幽举着砍柴刀带着开山碎石之气劈了已往。

  “哈哈哈……我想知道你们厥后去了哪里,我居然怎么找也找不到,真是稀奇?”

  佛陀随手举起禅杖盖住横星幽全力一击,横星幽撤刀变招,却发现那禅杖上面一缕缕的黑气紧紧地缠住了砍柴刀,令他转动不得半分。

  “你这张脸,我看着有点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了,小子,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什么因果业报,我今天不杀你,你滚开,但是那两小我私家我是一定要带走,他们身上的因果业报实在是太多了,绝佳的滋补圣品,可助我修为大增……”

  佛陀禅杖随手一转,将横星幽撞击的横飞出十几丈远,口吐鲜血,再也爬不起来。

  “灾星,大灾星,大祸殃,杀了你们两个简直就是拯救了全世界啊……”

  佛陀举着禅杖一步步走过来,一缕缕的黑气浮在脸上,看不清楚模样,但是他一笑,就似乎整张脸皮都变了形,扭曲的眼眶里看不见黑白明白的瞳仁,嘴巴一张一合,更是看不见舌头,牙齿。

  “你是人是鬼?”

  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玉笙反而平静下来,她挡在墨残身前,紧盯着地狱佛陀,似乎要看清楚那一张脸皮后面隐藏着的到底是什么?

  “你现在看清楚我了吗?”

  地狱佛陀蹲下来,离玉笙近在咫尺,玉笙看的清清楚楚,那不是一张脸,那只是一张死气沉沉的脸皮,脸皮下面一缕缕的黑气从七窍不停地飞出来,又飞进去。

  “啊……”玉笙看得久了,竟然看到那一缕缕的黑气都是一张张吼叫、恼怒、恶毒、绝望、狰狞,想要逃脱又逃脱不出来的脸。

  “看清楚了对差池?你能看清楚我的模样,说明你阴气太重,是个将死之人,你再看看你的周围照旧不是仙山福地?”

  地狱佛陀的禅杖挥了挥,那丹崖碧峰上,那奇花迭石间,那飞珠溅玉的瀑布后,那潺潺溪水里躺着的,那树上挂着的,全部都是累累白骨。

  白骨活了,从地上爬起来,长出血肉,这一片仙山酿成了随处都是残肢断臂,血肉横飞战场。

  天上飞落的不再是雨水,而是殷红的血珠,他们拿着刀厮杀互砍,直到血肉腐烂,被砍成碎块,那些碎块又重新连接起来,重新拿起刀,再一次绝命厮杀。

  “你看,这些鬼死了也是不得轮回,一天一天重复着临死之前时的痛苦,你是想像他们这样,照旧把灵魂交给我,我送你投胎?”

  腥风血雨间,佛陀伸脱手,手上的一缕缕黑线缠向玉笙。

  “你没有死,不要听他的,他要你心甘情愿的交出灵魂才气带走你,他在骗你。”横星幽捂着伤口,艰难的站了起来,声嘶力竭的喊道。

  “不,我没有死,我没有死……”

  黑气已经从玉笙的耳朵、眼睛、鼻子、嘴巴里钻了进去,她再也听不清声音,看不见工具,甚至无法呼吸,脑袋被丝线绞的疼痛,可纵然疼痛的撕心裂肺,她的喉咙里也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似乎有什么工具想要从灵台冲出去,可以玉笙不停的告诉自己:“我没有死,没有死……”

  “地狱佛陀,下地狱吧!”

  横星幽目眦欲裂,奋尽全力跳向虚空。

  “以身叩门,疯子,你不要命了?”

  地狱佛陀死气沉沉的脸皮上现出惊骇的心情,抛下玉笙,挥舞禅杖,与此同时,虚空撕裂,千万道流光,携焚天之势四散开来。

  有一双手拍在灵台上,玉笙感受三魂归了位,眼前也亮了起来,隐约间她看到了一袭白衣,如走马看花般从天而降。

  神仙?玉笙微微而笑,然后灵台痛到直接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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