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鸢轻轻地翻转了自己的手腕,让自己的右手手掌朝下,让这一片飘絮徐徐地坠下,朝着云水的面容落去。
如果说,这世上另有任何的工具能够让云水现在的精神重铸的话,那么就只能是这一片本不应存在于世上的飘絮了。这是凝聚着与云水有着最密切最本质联系的人最大的愿望与情感的存在,这是最虔诚的祈祷,是最恳切的乞愿,是最纯净的祝福,是最无偿的奉献。如果这样的工具都不能重新联系起云水破碎的精神,叫醒云水衰退的意志,那么花鸢也只能叹息一声了。
但事情却也并不顺利,飘絮简直落在了云水的嘴角,但是却一切却仍然照旧如常,似乎没有任何改变,任何的消息。
这一缕飘絮徐徐地落在云水的嘴边,仍然在隐约间闪烁着一缕缕光线在微妙的闪烁着,但是却总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隔膜。虽然看上去这一缕飘絮简直已经和云水贴在一起了,但实际上却并没有相触及。
现实总是比想象要多出许多令人无法预料的状况吗,花鸢也确实并没有想到这一点。虽然转头再顺着想下来,这样的状况也简直很合乎情理,很正常。相互两界的力量原本就是不能共通的,纵然能够突破那无形的壁障,却也并不代表着这份名贵的力量能够供应这一边随意的驱使,也不代表着这成为了能够随意转化的一份能量。
花鸢也不清楚自己所摆出的是怎样的心情,又或者是一脸的面无心情。从她的内心出发,她简直对此有些遗憾,但这件事似乎也只能到此为止了。虽然她对此的意志很坚决,但既然无计可施,花鸢也不会无止境的去实验其他的措施了。
其实花鸢已经支付了不少了。这是一份殊荣般的恩赐,或许在这世上也再不行能找到第二份这样的珍奇了。如果给花鸢足够的时间,她或许真的可以从这一片飘絮中解析出更多的秘密,探索更多的未知。但现在,这一片飘絮却只能被她拿来作为一味只在概率上存在的良药而已,它的意义也同样到此为止了。
花鸢一边起身,一边用像是疲惫到了极点,又像是刻意的语气漠然的说道:“可惜了,我还以为这个能派上呢。”
云清并没有抬头,依然把整个头都朝着他手臂中的云水。他的目光仍然牢牢地凝视在云水的身上,似乎想用自己的目光让云水重新睁开她的眼睛。
“这个……到底是什么?”云清似乎在实验着抬头,但很快就放弃了这样的行动,只是稍稍地震了动自己的脖子,问道。
花鸢愣了一瞬,才反映过来云清在问的是什么。这倒是一下子把花鸢有些问住了,这并不算是一个太容易用言语来形容的工具,思考了一会,她才回覆道:“你就看成,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良药吧,也是现在她最后的时机了。只可惜,你的妹妹似乎用不到这份珍贵的良药了。”
“是吗……是这样珍贵的工具吗?那我可就放心了。”云清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飘忽不定起来,花鸢似乎无法在第一时间琢磨出他究竟是怎样的情绪,在贯串始终的坚决之中,似乎还夹杂着无数无比庞大的情感。
“如果要拯救自己的至亲,那该怎么做呢?”云清突然看向了花鸢,问道。他的行动变得很缓慢,似乎并不着急了,但更像是因为耗尽了全部的精力,只是不失去意识也已经很是勉强了。
这倒像是个困难的问题,似乎总像是会陪同着抉择,取舍之类的情况。但是花鸢却回覆的很爽性:“那你可问错人了,我可没有什么至亲。就算有,那我也会很兴奋送他们走的。但对你们来说,或许你们会愿意支付自己最珍贵的工具吧,或许就是你们的命。”
“是吗……这么看来,到最后我似乎也能留下点什么了,。”云清讲话的语气似乎变得越来越虚弱了,声音也越来越小,险些微不行闻,“只是生命也太轻了,我可愿意支付一切。”
花鸢下意识的动了动自己的手指,但她接下去却并没有做任何的行动。因为她已经看清了云清的行动。
云清已经没有力气了,但他也不知道用什么作为支撑的基础,硬生生的让他抬起了自己的手指,伸向了自己插在一旁地面上的刀刃,他让自己的手指在刀刃的刃面上划过,留下了一道极深的伤痕。云清的机体似乎已经失控了,他甚至都没措施控制自己手指间的力道,这切割出的伤痕也显得太深了一点。
云清似乎把仅剩的精神与专注全部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这根受伤的手指,他捧着这根手指,整小我私家似乎也全部都投入到了其中。虽然只是一段十分短暂,甚至都称不上为距离的距离,但对于云清来说,却似乎像是要一个刚适才游泳横渡过长河的人,在全身最为酸麻,险些缺氧的状态下去攀登一座雪山一般困难。
云清咳嗽了一声,虽然听上去这已经不再像是咳嗽,反而更像是呕吐,但他的嘴里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只是几声干咳。不外,在云清的指尖,却有工具滴落在了云水的嘴唇上。
那是一滴液体,鲜红欲滴的颜色显露出了它原本的属性,一滴鲜血,云清的血。这一滴鲜血看上去很小,但是滴落在云水的嘴唇,这鲜红的颜色却立刻就似乎一朵被打散的云彩一般扩散了开来,笼罩在了云水的整一片嘴唇上,让云水那原本已经通透得白皙的嘴唇又重新染上了一抹生机。
而云清的这一滴鲜血却另有着越发明确,越发巨大的作用。那一抹飘絮似乎也被这鲜红的颜色所浸透了,飘絮正在徐徐地溶解,似乎徐徐地软化了下来,看起来似乎正徐徐地变作了一抹液体。
直到看完了这整个历程,确认了其中的一切,云清的脸上才稍稍地显露出了一丝轻松的意味。而那一股他纯粹是依靠着意志与损伤自身的价钱压抑着的痛楚也终于发作了出来,他的嘴里不停地喷出一股一股玄色浓稠的秽物,似乎他的身体已经不再有任何一点洁净的地方了,整个躯壳中已经堆满了腐臭溃烂的血与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