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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降生

第六十一章 汝为何人

启明降生 团猫.CS 2152 2019-03-18 22:00:00

  新生的婴儿在产下的那一刻起,都市响起一声嘹亮的啼哭。

  这声啼哭代表着一条崭新的生命来到了这个世界,自此蒙受一生的苦与乐。

  但他自己,在懂事的时候听人说过,自产下的那时起,他自己就没有哭过。

  不是因为疾病,也不是因为生产历程中有什么失误或者意外。

  单纯就是不哭而已。

  一个婴儿,眨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漠然地审察着这个世界,一声不响。就像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但这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异常而已。

  他依然顺利生长,顺利长大,直到现在这幅模样。

  但这也不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

  他的一生直到获得启示之前,所有的人生轨迹,都没有自己意志主导的部门。一切都是被动。

  若是其他人,浑浑噩噩如此,那也就算了。可他并不是这样,他就如一位冷眼旁观的观众,静静地看着自己走在名为人生的轨道上,就如虫子春天生,冬天死。

  他的心里如同明镜,一切都清清楚楚。正因如此,才会积贮着……

  “他们追来了。”

  沉闷的低音打断了迪斯特的杂念,使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这位属于他的圣卫身上。

  “警示陷阱和眼线们都获得了相关的反映,冒险者公会组织了一批人手追上来了。”

  迪斯特呼吸了一口。阳光从残缺的天花板,射进这片纵然衰败也依然显得庄重肃穆的废墟之中,和光同尘。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看上去就似乎我们在为他们开路一样。”

  “我现在组织人手去拦截他们。”盖图拉戴上了圆帽。

  “不急。”迪斯特摆摆手,“内线已经发挥了作用,冒险者公会总部甚至是联盟的力量,现在都已经插不了手了。计划到这一步,区区一个分部公会能做什么?那群蠢笨如猪的贵族们能做什么?亦或是自大到自取灭亡的帝国人又能做的了什么?”

  “没什么好怕的,想要收拾他们随时都可以。不外现在。”迪斯特话锋一转,“我需要你帮我看着点,我接下来的事情很重要,如果有万一,最起码保我一命。”

  “是。”盖图拉静静地看着自顾自向前走去的迪斯特。

  这位统领他们的主教大人,离开阳光的照射,走进了阴影里。

  这里是一座庞大的神庙。

  轮之环的教徒们正在其中忙活,搬走碎石,擦亮浮雕,在地上的各个沟槽里划分倒上清水、水银与鲜血。

  迪斯特行走在一排排浮雕柱子与雕像之间,如同走在历史的隧道。

  那些浮雕大多是有翼之民,身材修长,外表与人类几无区别,只是背后长有一对羽翼。

  他们姿态各异,静静地注视着迪斯特经过他们,彷佛在审视一般。

  到了更深处后,就连墙壁上的藤蔓也不再往内延伸,就像在对着亘古的岁月保有肃穆一样。

  迪斯特跨上了台阶。

  不行思议的,经过不知几多时光的侵蚀,这里的一切,依然能让人感应坚实。

  盖图拉注视着迪斯特徐徐上升的背影,莫名有种感受——迪斯特正在离他们远去。这种远去并不是距离上的,而是带着模糊的命运感。

  现在的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内心又是怎么想的呢?盖图拉不经意间这样想道,但他不是擅于思考与深究的性格,这样的思绪,只是一闪而过。

  最后一层台阶也被踩了下去。

  经过重重谋划,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迪斯特闭了一下眼睛,深深的疲惫感涌了上来。

  这是试炼,离别已往的试炼。

  是一场斩断人生,让自己重获新生的试炼。

  自获得了启示的那刻起,自己便一直预想着今天而走到了这一步。

  真的来到这里后,心里预想中的感伤却没有泛起分毫,没有雀跃,没有欣喜。他就像已往的那个自己一样,静静地如同器物一般,做着自己要做的事。

  是的,以前种种,皆不是自己想要做的。但现在,自己有着强烈的,非做不行的欲望!

  轮之环的教徒摆弄好了一切,都慌忙地退了出去。只留下远处站着的盖图拉。

  以及,站在巨大浮雕壁画前平台上的迪斯特。

  “苏醒吧。”

  迪斯特展开了双臂。

  青色的、蓝色的、紫色的光线,自沟槽亮起,无形的力量注入浮雕之中,注入雕像之中,注入这所入口已经崩塌的神庙之中。

  光尘静谧,宛若夏日流萤。

  “高尚的、自豪的,世间无可相比的,帝波卢希克布斯的灵魂们啊,醒来吧。”

  “自漫长岁月的怨恨中醒来。”

  “自无垠宽广的遗憾中醒来。”

  “自颓然泪下的不甘中醒来。”

  穿越时光的呓语声慢慢地弥漫了起来。

  盖图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却找不出一丝可疑的地方。或者说,这整片地方都是可疑的。

  “在这里,有你们期待的人,你们期待的人,你们梦见的人,现在,就在此处!”

  呓语声徐徐清晰,但仍然不能分辨内容。

  就像是无数个体在哭泣、在惨嚎一般,绝望的气氛笼罩了整座神庙内。

  空间越发阴暗了。

  简直就像是,面对无法反抗的灭亡。

  “我,站在这里,背负着挑战而来!帝波卢希克布斯之民啊,这是我与你们配合的试炼!你们是愿意永远地寂静下去,照旧愿意相信一切还可挽回,将一切赌在命运的轮盘上呢!?”

  就像点燃发出的嘭声一样。

  张开双臂的迪斯特面前,泛起了一团足有十米多高,如同火焰燃烧一般扭曲流动的紫色团块。

  在看到那个紫色团块后,盖斯特的瞳孔立即缩到针尖巨细,满身汗毛直竖!

  恐怖!恐怖!仅仅只是注视便刺激到精神,甚至刺激到灵魂的难以理解的恐怖存在,正在迪斯特面前。

  无法做出行动。过了好一会后才回过神来的盖斯特才知道,他之所以无法做出行动,是因为他本能判断他要有所行动便会遭到足以让他陷入绝望的境地。

  他只感应自己的大脑有如冰块,酷寒的感受强烈刺激着他的每一条神经。

  盖图拉已下定决心,如果真有万一,第一时间全力全开,不计价钱地将迪斯特扔出这座神庙。

  但迪斯特不像盖图拉那般紧张,他的脸上浮现出来到这座神庙后的第一次笑容。

  真心的,愉快的笑容。

  “汝,为何人?”

  紫色扭动着,发出闷雷一样的声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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