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夜到白昼只在一瞬间,那道光劈开了阻碍在女孩眼前的一切,也重新给小镇居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灼烁,他们冲上街道上开始狂欢起来。
庆祝在那如同世界末日般的绝境之内乐成的存活了下来,庆祝那曾经死死压在头顶的大手已经彻底松开,他们呼吸着新鲜空气,牵着相互的朋友,走出了屋外。
现在日头已近黄昏,太阳似乎也已经厌倦了人世间的争斗,却又不甘寥寂地沉入了地平线。
于是那个九死一生留存下来的小镇,再一次被黑夜所笼罩。
但这一次确是万家灯火通明!
无数的大红灯笼高悬各自的屋檐之上,随处透露着欢喜的意味,连那一向敛财自私的胖子钱三也破天荒的一掷千金。
在那镇子中央的位置,在那株参天大树下制作了一方四角平台,上面聚集着一些穿着五颜六色戏服的戏子,正在搭建着园地。
有的徒手搬移着比整小我私家都高峻的花瓶,有人铺张着数丈宽的绘布,绘布之上带着各色美妙图案在醉人的灯火之下映衬的越发迷人。
有则是在平台的一旁甩着长有一米的袖口,低声温习着待会上场的台词,一个老班主妆扮的男子从钱三胖子手里接过预付的人为,嘴里那颗大金牙马上咧了出来,颇为滑稽。
青牛镇一直是个历史悠久的镇子,无论是习俗照旧节日都是从古至今延用下来,现在日在所有人迈出了那道内幕之后,日头渐落西山。
他们除了那份厚实的新生感,更多的是对于即将到来的节日感应欣喜若狂,因为姻缘夜到了。
姻缘夜是青牛镇自古以来便有的传统节日,似乎从有了那株青牛树开始便已经存在。
在这一晚,任何没有婚嫁的少男少女都市在腰间挂上一枚木牌。
那木牌是用青牛树的材质制作而成,木牌之上刻着各自的姓名。
他们或是结伴而行或是独自一人走上街头,去勇敢地寻找自己人生里的另外一半,那个值得自己支付一生的人,那个将要与自己牵手走完最后一程的人。
在这一天所有的规则似乎都可以忘却,只要有缘,那么心中的悸动都可以放开,留给自己的,只是上前一步解下自己腰间的木牌递上前去。
如果也能够获得对方回赠自己的木牌,余生便已注定。
尔后便会前往青牛树前,将二人的木牌用红绳缠绕挂在枝头,这即是姻缘天定。
人生急遽数十载,能够找到自己的另外一半,是个很难的问题,更别提是真心相爱的另外一半。
也许修行者的世界里没有这些,他们的眼中纵然要寻找自己的朋友,也肯定是带着某种利益的交流,或者是双修来各自增长境界修为,
又或者是双方背后的势力拉拢以及臣服与被臣服的关系,然而这所有的种种究竟都是在修行者的世界内。
不外此地却是凡人的世界。
因为只有凡人眼中的世界,在这一日他们才气够将心中的所有恐惧尽数忘却,只为了让自己的木牌高挂枝头,迎风飘扬,相互碰撞出今生最后的余辉。
然而也就是在此时,青牛镇外悄无声息的来了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胖子。
那胖子揉了揉肥硕地大腿,犹如西瓜地圆脸上写满了风尘之色,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鸡腿,嘴里还残留着些许鸡肉碎末,看着面前的万家灯火。
年轻的胖子正想抬起一只脚走进那街道口的石门,却又似乎是想起了自己老师的付托和敦敦教诲,他突然停止了行动,尔后转身朝着小镇的某个偏向先鞠了一躬。
虽然在凡人眼中那道视线的尽头只有无尽的黑暗,但是胖子的眼里却是看的明白。
又或者是每一个破了第六境超脱六境之上的大修行者都能看得十分清楚!
黑暗的尽头有一座参天古树昂扬挺立,经过了无数的年月,无数的循环交替它却依然还在那里,亘古稳定。
这些大修行者的师尊辈们都曾经留下警告又或者是某种告竣一致的共识,任何破了天象六境的门内门生又或者是本人。
无论是三教之人又或者的是在外的散修,只要来到了这座不起眼的小镇,唯一要做的也是必须要做的一件事,即是对着那尊巨大的古树身影鞠上一躬,似乎那尊参天古树才是这座小镇真正的主人。
至于为什么要如此做法却是没人知道,兴许连他们眼里的师尊自己都不清楚,只是听起师尊的师尊,也即是祖师爷口里提起过。
身穿青色道袍的年轻胖子现在圆鼓鼓的脸上只有恭谨,就像在面对自己的老师一般,当他做出如此行动之后也间接的说明了一件事情。
这件事也许对于现在正在庄园内哄小女孩用饭的宁凡不重要,但是对于那些彷徨在青牛镇的外来修行者却是十分重要。
因为这是一位至少在六境之上的大修行者,在如今这座汹涌澎拜的小镇内,他的实力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世间没有几多人敢去阻拦一位破了天象六境的大修行者法式。
年轻胖子在敬重地弯下腰之后,便准备抬头迈着极重的法式朝着那座石门走去,但是没走两步路他却再次停下了脚步。
因为原先寂静无人的石门旁,此时却是静静靠着一道身影,那人同样穿着青色长衫,但是整小我私家却犹如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般尖锐。
并不宽大的肩膀上背着一个玄色的长匣,男子的容貌十分的俊秀,深沉的眸子略带倦意的睁了开来,似乎已经在此处等了许久。
年轻胖子看见来人,脸色也只是略微的怔了怔,然后便再度变得云淡风轻,将手中的鸡腿啃了两口,并没有开口说任何话又或者是没有一丝想和对方谈话的欲望,只是继续向前走去,这么平静的走着。
“我实在没有什么理由能相通,你会来这里?”这位兵家玄武山最年轻的道主,看着面前这个压根不把自己当一回事的男子,声音略带沉闷开口说道。
年轻胖子听了这一句,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将沾满油渍的手在宽大的道袍上擦了擦,然后嘴巴翘的老高不厌烦地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哼,这里又不是你家开的”。
宋天麟脸色不为所动,语气依旧平缓的说道,似乎在和一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攀谈,这个世间能够成为他宋天麟朋友的人并不多,许多人都没有这个资格,但是眼前的年轻胖子却有这个资格。
更确切地说是在十年前的那个清晨便有了这个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