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夜闯丞相府
是夜
丞相府宴客厅里一片灯火通明。胡惟庸坐于大厅之上,太仆寺丞李存义、御史医生陈宁、御史中丞涂节、都督佥事毛骧等人列坐其次。
毛骧见胡惟庸神色凝重,知此事绝非寻常,便试着问道:
“丞相,皇上这次是真要动手?”
胡惟庸喝尽杯中残酒无奈道:
“君让臣亡,臣亦能如何……这次怕是在劫难逃……”
众人闻声都是神情降低,无人作声,却听李存义惋惜道:
“丞相为大明鞠躬尽瘁,皇上却为了一个寻常黎民大做文章,这与当年岳飞那‘莫须有’之罪又有何异?”
陈宁也随着说道:
“简直,这样也太不近人情,就像咱们,费心艰辛为了大明,可皇上哪里领情?”
涂节听在座之人一番之言,无奈说道:
“我等身为人臣,只得忍受,不忍,又有何法?难不成还反了不成?”
这人话刚出口,便觉得不妥,赶忙闭嘴不语,其余人也是不敢应声,纷纷看着胡惟庸。
胡惟庸听了这番话眼神一亮,自斟一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后将酒杯重重拍在案上,正色道:
“自胡某入朝为官,为皇上鞍前马后,为朝廷鞠躬尽瘁,胡某自认无天大的劳绩却也无天大的罪过,就说今晚在座的,胡某可曾亏待过列位……”
众人一听,纷纷摇头。
胡惟庸见状话锋一转道:
“胡某不敢与岳武穆相比,可总不能落个秦桧之名!如今皇上如此待我,胡某心有不甘!眼下胡某已是待宰羔羊,倘若日后胡某逢难,只希望别牵连到诸位,……”
众人闻声个个面如土色,纷纷看着胡惟庸不敢作声。
李存义突然握拳捶在案上,起身向众人道:
“丞相向来待咱们不薄,如今怕要蒙冤受难,咱们岂能坐视不理?”
毛骧也遂即起身喝道: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既然怎么着都是一死,丞相,不如咱们起兵举事,爽性反了!”
陈宁见几人都已亮相,心想:
“今晚席间谈话涉及逆反之言,已是诛九族的死罪,即便自己不说,可又如何脱得了关连?而已而已,同样是死还不如拼死一搏!如今左丞相权倾朝野,鹿死谁手还说不定,这把赌赢了即是天大的富贵!”
于是也赶忙拿起酒杯,走已往站在大厅中央,向众人道:
“往日丞相待我等情深恩重,今日也该是酬金的时候了,陈宁愿同列位誓死追随丞相,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其余众人见陈宁这样说,自然不能落于人后,纷纷叫嚷道:
“我等愿誓死追随丞相,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胡惟庸见众人如此说也甚是感动,便端起酒杯朗声喝道:
“既如此胡某另有何话说,诸位,待举事乐成,山河富贵胡某自当与诸位同享!”
说罢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其余人也举杯同饮,却听门外朗声一笑道:
“左丞相掌管着军政要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怕到时候一呼百应,大事可成!”
众人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正当疑惑,见一人说着跨进厅内。
此番在座之人虽已决定配合举事,可眼见这人如此放浪形骸,高声叫嚷着逆反之言,着实受惊不小。
陈宁只觉脚背一湿,低头一看,自己握着酒杯的手不觉竟微微哆嗦。再看其余几人虽强装镇定,可也个个面如土色。
见这人走近,这才看清此人面目,见他身着浅灰长衫,瘦脸长眉,背后负着一个包裹甚严之物。胡惟庸大喜,急上前拱手笑道:
“哎呀,余掌门来得正是时候!”
众人听是自己人,这才将提着的心放下。
胡惟庸突然看着余非则背上包裹,急遽问道:
“余掌门,所托之事是否妥当?”
余非则没有答话,等取下背上之物,这才问道:
“不急……敢问大人,老夫之前所托之事……”
胡惟庸急道:
“老夫允许你的日后一定办到!”
“日后?”
余非则说着脸色大变,将那物重新负在背上,冷冷说道:
“那便请大人办到再说……”
说罢转身要走,却被埋伏在大厅一众兵士堵住去路。
余非则见这些人个个面露凶光提刀紧盯自己,看来只要胡惟庸一声令下,自己将被乱刀分尸。
余非则冒充疑惑道:
“大人这是何意?”
胡惟庸冷喝道:
“余掌门,人可以走,这刀必须得留下!”
余非则冷哼一声道:
“倘若老夫人一样不留呢?”
胡惟庸见余非则说这话时面色微怒,知道是要与自己翻脸了,在这节骨眼上岂能让他坏了自己的计划!
胡惟庸想着,爽性把心一横,遂即喝道:
“那就由不得你了,拿下!”
只见一声令下,众兵士涌进厅内,将余非则团团围住。
起初胡惟庸还怕这余非则殊死一搏,因而在大厅外布防了大批妙手,不意这余非则非但没有反抗,反而束手被擒。
“为了搪塞老夫,大人竟部署了这么多妙手,如此高看老夫谢谢不尽……呵呵……”
胡惟庸听罢冷冷一笑,脱手扯下余非则背上之物斥道:
“一介乡野武夫也配跟我讲条件!念在你前来献刀的份上饶你一命!”
余非则阴狠一笑飞身跃起,消失在茫茫夜空。
突然,一阵杀声从外面传来。
胡惟庸一愣,探头瞅了瞅门外,突然见大批侍卫从外面杀进来,已至厅外。
另有一人身披甲持剑,杀气腾腾往这里奔来,等走近了才看清是蓝玉。
“蓝玉!你竟敢带兵擅闯我丞相府?”
蓝玉高声喝道:
“今夜丞相与一众挚友在此叙旧,蓝玉不慎打扰,还望丞相见谅……”
蓝玉披甲持剑领着重兵,想必是有备而来,胡惟庸不禁心想:“难道逆反之事已经败事?
所幸适才在席间早已和几位商定举事,见眼下已无退路,不如现在就反!”
只见胡惟庸立即喝道:
“惟庸今日与诸位配合举事,也属身不由己,暴君无道蹂躏糟踏忠良,朝堂之上人人自危。惟庸自入朝以来,自认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
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声喝道:
“可你愧对的是委你重任的朕,另有大明那些被你枉杀的臣子和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