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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箫

魔踪现(三)

玉京箫 江屿湖 3339 2019-03-31 16:33:43

  修真界的人认真个个淡泊名利,不食人间烟火麽?

  在沐昭看来未必。

  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只要拉帮结派,那即是政治行为。否则十大仙门为何各自盘踞领地,数千年来明争暗斗不停?那些没有挤进十大仙门行列的巨细门派,削尖了脑袋想钻进来,无非是为了坐拥更多的资源。

  而沧月派,暗地里同样有着派系争斗。

  洪涛之所以如此放肆无状,纵容其子孙子弟为非作歹,一则因着他自己修为高,二则也是因为他身后的重家势大。

  若把沧月派比喻成一个团体财阀,那么这个团体的焦点权力,即是掌握在各大持股的家族或小我私家手中。

  洪涛身后的重家,即是举足轻重的一支。是以洪涛拥有足够的话语权,对于那些无足轻重的角色,他掌握了生杀大权,别人也不会为着所谓的“公正”、“正义”去冒犯他,大多时候,不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看看白柔的遭遇,整个事件中,她是最无辜的一个,沧月派上下却团体失明,只给了她一个「夫人」的头衔,让她生活在琅嬛峰,过着所谓锦衣玉食的日子。

  对于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被看成禁脔长达百年的受害者,这算什么赔偿?就算修士个个命长,百年时光不外眨眼,可活生生一小我私家被当成猪狗一般囚禁起来,白柔心里认真就宁愿宁可?

  沐昭看着被强行拖来跪在大殿正中的白柔,心中充满同情。

  从前她看不起她,是因为她言行轻佻,也因为所有人都在私底下讥笑她,沐昭便盲目从众,对她发生了轻视之心。

  洪涛黑冷静一张脸站在最上头,像看一只蝼蚁般看着跪在底下的白柔,她胸前还缠着绷带,脸色十分憔悴,没了往日的美艳。

  洪涛冷冷道:“说,昨日发生了什么?锦儿是被谁所杀?”

  白柔听到他的声音,颤了一下,像是十分畏惧。

  她低垂着头,声音十分虚弱:“我未看清,其时我正与魔修周旋,受了剑伤,锦儿她……”她突然顿住,像是不知该如何说话,抬头望了洪涛一眼,又赶忙低下,接着说:“锦儿与那魔修一道……只是那魔修突然被一道剑气斩杀,我尚未看清,便被震晕了已往……”

  听了这话,殿中众人议论纷纷,虽然白柔说得含含糊糊,但各人都听明白了——那重夜锦居然跟魔修一起搪塞自己个儿的老娘。

  洪涛登时震怒,咆哮道:“乱说八道!你这个贱妇!丧门星!十八年前害死了我孙儿重影,如今又来害锦儿!我今日便将你点了天灯,用你的血来偿我孙儿的性命!”

  众人大惊!

  点天灯,修真界中最残忍的一种手段,通常是用来搪塞夺舍的魔修——将人身上画满锁魂符咒,吊在阵法中七七四十九天,受罚之人的生气会随着符咒被阵法吸走,直至油尽灯枯,而神魂则被封印在皮囊内,永世不得超生。

  沐昭听到“点天灯”三个字,吓出一身冷汗,紧紧攥住泠涯的袖子。

  泠涯回过头,看到她苍白的脸色,神色庞大,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推测。

  白柔却惨然一笑。

  她醒来后听说重夜锦已死,便知自己的命数到头了。

  当初因怀了重夜锦才侥幸捡回一条命,如今命运诡异地拐了个弯,又以相似的情节重现。她摸了摸小腹,知道里头正躺着一个意外到来的小生命,自己却再也无法护住他,心中又是苦涩,又是不甘,更多的……却是怨恨。

  元归不爽已经很久了,洪涛三番四次喧宾夺主,将自己当成部署,不知道的,怕要以为他才是掌门。

  他岔话道:“老祖息怒,此事尚未查清,还请交给晚辈处置惩罚,晚辈定会给您一个交接。”

  洪涛冷哼一声。

  元归站出来对白柔道:“你细细说来,重夜锦为何会与魔修在一块儿,你又为何泛起在那里?不行有半点遗漏,更不许说谎,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白柔低垂着头默不作声,隔了很久才开口:“门派大比前,我发现锦儿时常往外头跑,与几个外门门生来往甚密。我知她一向瞧不起那些门生,见她反常,便留了个心眼。昨日戌时我去给她送工具,发现她房门紧锁,照顾她的小丫鬟说她已经歇下了,我才去找彩秀,想让她资助转交,却看见一个穿着外门门生衣饰的男子从她房内出来……”说着抬头看向掌门:“我知道外门门生没有令牌是不能随意进入内门的,那男子身形诡异,别人似乎看不见他,我这才悄悄跟上,一路追到后山一个山洞中......”

  之后的事,便与沐昭所交待的八九不离十,基本能够证明是重夜锦对沐晚挟恨在心,勾通魔修将二人掳到后山,想置她们于死地。

  那些清楚十八年前那件事的长老,纷纷在心里叹息烂竹出烂笋,重影自己不是个工具,生个女儿也如此不堪,对白柔的同情又多了几分。

  洪涛却是如何也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直指着白柔破口痛骂,说她与沐家姊妹勾通,联合魔修害人性命,竟是执意要将脏水往沐晚头上泼。

  沐昭气得一张小脸通红,反驳他:“白柔夫人是重夜锦的母亲,若非事实如此,她还会故意陷害自己的亲生女儿不成?”

  洪涛却像条疯狗,逮谁咬谁,他阴恻恻笑作声,对沐昭道:“若要知真假,不若搜魂!你敢吗?!”

  此话一出,大殿中马上落针可闻。

  搜魂即搜查他人的神魂,一旦搜魂,任何秘密和假话都将无所遁形。只是搜魂事后,被搜之人往往会酿成傻子,别说修行了,自理都成困难。

  一直默不作声的泠涯听了这话,一股怒意沸盈胸口,忽地释放出一阵强烈的威压,将众人吓了一跳。

  他直直看向洪涛,声音冷得像冰碴子:“师兄何意?”

  洪涛看着他,冷哼一声:“泠涯,我喊你一声师弟,不外是客气,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真当你能与我平起平坐不成?”

  泠涯冷笑一声:“不敢。只是师兄若执意针对我徒儿,在下免不得要讨教几招。”

  听了这话,洪涛老祖怪笑起来:“泠涯师弟,果真放肆!”

  看到泠涯与洪涛针锋相对,众人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掌门也感应一阵头痛。

  就在此时,一个浑朴如洪钟的声音传进殿内:“洪涛小儿,我徒儿没有资格与你平起平坐,不知我可有这份资格?”

  众人大惊!

  转头一瞧,就见一个做文士妆扮的中年修士慢悠悠走了进来,方脸长须,一双鹰眸闪着精光,可不正是几百年没露面的天钧老祖!只见他身后居然随着两个僧人,一个年长,穿着粗麻僧衣,一个看着十七八岁,长相俊逸。

  这一道二僧的组合,十分怪异惹眼。

  沐昭也随着转头,一眼就看见了多年不见的虚尘。

  泠涯赶忙走了上去,对天钧行礼,喊着“师尊”。

  天钧笑眯眯将他扶起,道:“珩儿快起来。”

  「珩」是泠涯的俗家姓名,除了天钧老祖,险些无人知晓。

  沐昭手足无措站在一众长老中,不知该作何反映,却见泠涯转头对她道:“昭儿......过来参见你师祖……”

  沐昭鼻头一酸——她怕泠涯不理自己,这才犹豫半天,如今听了泠涯的话,赶忙欢欢喜喜走上去,准备行礼。

  天钧老祖笑眯眯抬起头,想看看泠涯收的小徒弟想长什么样,却在看到沐昭的脸时,突然愣住,心情变得十分怪异,直直盯住她不作声。

  沐昭被吓住,停住脚步,尴尬地立在原地不敢上前。

  天钧的眼神太具威慑力,似乎将她灵魂看穿,她心脏砰砰直跳,忍不住将目光移到天钧身后的虚尘脸上,却见虚尘冲她抚慰性地轻轻颔首,心情颇有深意。

  看到天钧的体现,泠涯心中“咯噔”一声。

  对于沐昭的身份,他不外是推测加怀疑,冷着她,只是出于受骗后的恼怒。可若沐昭真的失事,他是万分不愿的,他以为天钧的反映是因为看出沐昭差池劲,识破她的秘密,心中焦躁万分。

  他转头看了眼沐昭,见她小脸煞白,一双小手揪住衣角,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露出少见的局促拘谨,心中一痛。

  他也自然也没有忽略沐昭和虚尘的眉眼讼事,突然追念起九年前,沐昭第一次去沧月城的事——那次回来后她与他说起过虚尘,当天晚上就病倒了,如今,将所有被忽略的细枝末节联系起来,泠涯已经笃定了心中的推测。

  虚尘法力高深,恐怕早就识破了她的秘密。

  他不知心中是何滋味,也不知以后该如何面对她。

  只是,他不愿她被识破,更不愿她出任何事。

  他喊了天钧一声,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却见天钧突然朗声一笑,心情恢复正常:“这即是昭儿罢?来!”

  沐昭一愣,咬着嘴唇看了眼泠涯,见泠涯对她点了颔首,才慢悠悠走过来,行了膜拜大礼,恭顺重敬喊着:“师祖。”

  天钧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将她拉起,从怀中掏出一个毛茸茸的小团子——竟是一只秀气的小兔子,道:“这是讹兽,是我游历中偶然得来,你们女孩子应当喜欢,拿去顽罢!”

  沐昭接过,见那小兔子小小一团,正好铺满她的手掌心,心生喜爱,赶忙致谢:“多谢师祖。”

  天钧呵呵笑着,泠涯却在心中苦笑。

  ——讹兽,别名诞,形若兔,能吐人言,喜欢骗人,言多不真。没有什么大的功用,但胜在数量稀少,长相可爱,且只生在云洲妖族领域极西之地,极难捕捉,往往被修士当做宠物饲养,价值不菲。

  她看着捧着小兔的少女,想起她写的《黄粱梦记》,又想起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她的童言稚语,单纯无邪,竟全是骗人的,跟她手心里的小兔一样,没有一句真话。

江屿湖

魔踪现(四)又被屏蔽了,增补在【第一卷系铃期解】最后一章,列位受累往后翻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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