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这又岂是一句空话。加上泰安是白家扔出去的家奴，这衙门当差的，又有几个不明白白家的意思。泰安进去，等他身上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银钱被搜刮一空，就差不多该上路了。
衙门里头最缺的，即是这替罪羊啊！
虽说在清朝，只要不是谋逆之罪，其他的罪一切都好说。然而，这是需要大量金钱和人脉关系去铺路的。没钱没人脉的，便只能乖乖等死了——等着替别人去死。
卓景宁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但他不会多管闲事。
他这会儿挺庆幸的，惩戒把他带到聊斋世界，给他部署的身份是一名秀才，而且略有家财，不必为吃穿担忧。否则的话，他这一过来，首先要做的，是怎么样不让自己饿肚子。
民以食为天。
没准鬼魅没害死他，他倒是先因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给饿死了。
卓景宁见白翁有困意了，便立即告辞。他离开船舱，走到船板上，天色渐深，此时船靠岸了。船头挂着两盏灯笼，有两名护院仆人看守着。
这两人许是站久了无聊，居然比划起了拳脚。
卓景宁看了一会儿，突然来了兴致，就走近一些。这两人见到卓景宁，便立马停下，“二令郎。”
“你们在练拳吗？”卓景宁问道。因为在现实世界，卓景宁没见人拼杀过，所以先入为主下，对聊斋世界的武艺也没报什么希望。但他适才所看到的，哪怕这两名护院仆人在切磋，招式都狠辣无比，直取要害。
这哪是什么武艺，明白是杀人秘技！
“正是。风大，练练拳也好暖暖身子。”
“辛苦二位了，我去让厨娘为二位送些热鱼汤来。”卓景宁如此说道。
“多谢二令郎。”这两人喜不自禁。
卓景宁随后问了问他们的名字，知道他们一个叫李虎，一个林三后，便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船继续行，卓景宁没有看书，他找上了李虎林三，让他们教自己拳法。
一开始这两人推托，不愿教，说这是祖传的，有规则，不外在卓景宁放下二十两银子后，便改了口风，只让卓景宁别外传。
李虎和林三是一个村的，照旧邻居。他们的父辈，一次上山砍柴，机缘巧合下，跟一个老羽士学了这套拳法。
这一套拳法叫什么名字，他们也不知道，习练多年，倒是强身健体，在白家招收护院仆人的时候，就因为体格出众，力气大被应聘进来。
只不外白家一直没什么事，他们两个也没能遇到立功的时机，又不会变通，来白家快三年了，照旧个普通护院仆人。
卓景宁挺意外这套拳法另有这么一个来历，不外他不管这些，他得手后就给这套拳法取了一个名字——虎啸龙吟拳。
方便好记。
虽然，这只是私下里取的，没和他人说。究竟这种事情，在聊斋世界的凡人眼里，是有些犯上作乱的行为。
接下来几天，卓景宁便在练这套虎啸龙吟拳，仗着强化过的体质，很快就练会，而且还熟悉李林二人所说的一些打法。
只不外没什么时机去实验。
不外卓景宁也没什么心思去实验，他练这拳法不是为了去当什么武林妙手，而是让自己多些自保的手段。
究竟不是只有鬼魅才害人！
这拳法平常，只是几个拳架子和锻炼肌肉的要领。不外这打法却是有些惊人，若是全打在人身上，能一下子将人打得失去战斗力。
“尤其是那一句练拳先养心头三分恶，更是堪称拳法真传。”卓景宁低声呢喃，这一句话是那个羽士教给李林二人的父亲的，他们的父亲，自然也把这一句话传了下来。
只是卓景宁挺奇怪的，那老羽士明明是修行之人，为什么会如此狠厉的拳法？
这聊斋世界，可没有假羽士假僧人一说。
因为出家修行，就意味着要少一个劳动力，而且还需要他人供应衣食和修行用度，这一般富朱紫家，如卓景宁所在的卓家，都只能勉强供应一个出家修行之人。
在聊斋世界，有这样一种说法。
要是连自己的修行用度都供不起，那还修什么仙？
别做痴人之梦了！
又过了几天，卓景宁倒是和李虎林三越发熟络了。进一步知道，这两人的父亲，一个是因病去世，一个是去外乡谋生，结果没能回来，连尸体也找不到，只传回来一个死讯。因此各自都欠了一屁股债，来白家当仆人，未尝没有躲债的意思。
卓景宁不由心中微微摇头，普通人无论在哪儿，都活的艰辛。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
这船上的日子有些枯燥，卓景宁便回了现实世界。究竟他人在聊斋世界，现实世界的时间是不会停滞的，他的行李可还扔在那栋公寓里。
一回来，卓景宁看着眼前的，却有点懵。
首先，是他的行李箱不见了。
其次，是这间房里的人头不见了。连带着的，另有他那把铰剪。
一瞬间，卓景宁就有一种预感，他在聊斋世界待的这十天，这现实世界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当他走到底楼，看到破烂门口的黑黄色警戒线时，卓景宁就知道，是警察带走了这里的尸体。
“这下有麻烦了。”他的行李箱在那，这是最大的嫌疑，偏偏他还消失了十天时间，这无疑进一步放大了他的嫌疑。
卓景宁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用手一拍后脑勺，这是他自己疏忽大意了。
他的重心，完全放在了聊斋世界上，对这现实世界的在意水平并不高。
若不是一直待在聊斋世界有种莫名的不安，卓景宁都不想回现实世界。
卓景宁看着门口，十天前看到的旋转门，此时酿成了破烂的木门，他走出去，就发现自己站在一栋废弃老楼下。
地址没变，不外周边情况变了，完全酿成了一块荒地。枯枝败叶，老楼上充满裂痕，似乎摇摇欲坠，随时会坍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