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早春。
杨柳枝上才生出点点嫩叶。清晨的日头已升得很高了,半空中一层薄薄雾气仍笼罩着渗人的寒意。
临河的碧霄绣坊,场院里上百架绣床依次排开,身着束腰布裙的绣娘们低着头飞针走线,一片专注而忙碌的景象。
吴大管家已年过半百,皱着眉从放置制品的库房中走出来,摇摇头长叹一口气,突然一眼瞥见一个身材颀长、眉目清隽的青年令郎从院门外走进来,忙一路小跑着已往,拱手唤了一声“二令郎”。
二令郎萧禹是苏州城里大商户萧家的次子,长兄自幼羸弱,他自弱冠之年起便担起了当家重任。
萧家旗下有诸多工业,碧霄绣坊本是林家所创,一年前林家突然败落,林老爷数日之间重病离世,绣坊由官府拍卖,萧家便买了下来。
萧禹低头看着满面愁容的吴管家,沉声道:“事情仍是棘手吗?”
吴管家苦着脸:“永平公主大婚,妆奁中要用的绣品,其他倒是没有问题。只是那件嫁衣,怕是不能定期交出来了。”
“镏金绣。。。”萧禹思虑片刻:“林家创业百年,培养出的绣娘远近闻名,就没有一小我私家会这门武艺?”
吴管家叹道:“镏金绣是林家世代相传的秘技,听说前几年林家向太后六十大寿进贡的百彩凤凰留仙裙,就是林老爷带着他的独生女儿闭门一个月绣成的,外人基础没见过。”
他担扰地抬头,看了看萧禹的脸色:“永平公主是太后最痛爱的小孙女,这次点名要用镏金绣做嫁衣,若是我们交不出来,只怕立时三刻就要大祸临头。”
萧禹神色稳定,只笑了笑:“若如此,镏金绣的传人尚在此间,又有何记挂?”
吴管家倒脸色一变:“令郎不是不知道那一位。。。的脾气,我已经去过频频了,好言好语的倒被她轰出来。令郎是高尚之人,难道真要去看那位姑奶奶的脸色?”
萧禹淡淡笑道:“无妨,我也本该去会会这位林女人。”
说着他转身就走,吴管家忙跟了上去,无奈腿短力气差,总是差着两三步距离:“林女人对我们萧家人心存芥蒂,只怕不会允许。”
萧禹并不转头:“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相信她会是个讲原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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