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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云廊

第十一章 终于露出来了

绣云廊 南宫映川 7021 2018-12-23 10:52:23

  幽静的庭院里,花香馥郁。虽已深秋,淡淡的日头下仍见一丛丛月季、海棠在芬芳吐蕊。韩家不喜凋敝,每一处院落里总有四时应景的花儿常开不败。

  又是一个午后,挽香独自站在廊檐下,举着一只细白瓷碗给笼子里的画眉、鹦哥添食。

  一个粗壮的人影从院门外闪了进来,站在檐下的阴影里,嘿嘿笑了两声,叫道:“挽香女人。”

  挽香瞥了他一眼,手中的活儿不停,淡淡说道:“陈淮生,你脸上的腮腺炎还没有好,跑来做什么?”

  陈淮生摸了一把脸上的膏药,陪笑道:“快好了,不妨事。多谢女人惦念。”

  “谁有空来惦念你?”挽香哼了一声:“说吧,你有什么事?”

  陈淮生探头往门帘望了一眼:“少奶奶在屋里吗?”

  “少奶奶在屋里歇着呢,你要找她?”

  “不是,歇着正好。”陈淮生走上台阶,伸手就去拉她的手臂,一面笑道:“我是有要紧的话要和你说。”

  “你躲开点,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挽香厌恶地推开他,掸了掸袖子,走到院子中间:“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

  陈淮生跟过来,叹了口气:“我是替女人不值。”

  挽香白了他一眼:“我有什么不值?”

  陈淮生道:“女人你从小服侍少爷,整整七年,以前你可是少爷心尖上的人。听说连夫人都动了心思,要给少爷收房。你要在韩家挣个名分,那本是早晚的事。”

  他叹息道:“可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莫名其妙就娶了屋里这一位。我看这一位外貌柔顺,骨子里可不是个善茬儿,能把少爷管得死死的。可叹女人你这么多年的辛苦就白艰辛气了。”

  “你少来乱说八道。”挽香瞪了他一眼:“少奶奶温柔贤淑,过门虽不久,府里上下没有不夸的。我服侍少爷少奶奶,只知道尽天职,从没有非分之想。你可不要无中生有、挑拨诬陷。”

  陈淮生冷笑一声:“大女人,这里没有第三小我私家,你何须狡辩呢?就你那点小心思,我早就看出来了。远的就不说了,我问你,就在少爷结婚的当天,你在书房里缠着他做什么?你还死死地抱着他,亲了他一口是吧?”他半眯着眼睛,幽幽说道:“我都看见了。”

  挽香愣了一下,片刻回过神来啐了他一口:“就算是,那又怎样?你躲在外面偷看,真不要脸。”

  “是你不要脸,照旧我不要脸?”陈淮生笑道:“得,咱俩也别来讨论谁不要脸了。你要是还想嫁给少爷,我有措施帮你。”

  挽香斜眼看着他:“少蒙人,你能有什么措施?”

  陈淮生嘿嘿两声:“只要你肯跟我相助,措施总是有的。”

  挽香盯了他一会儿,眼珠子转了转:“好,你说说看。”

  陈淮生走近一步,压低了声音:“我有一位朋友,碰巧和少奶奶是旧相识。明日少爷正好要出门几天。只要你能劝着少奶奶在明天夜里戌时到梅园去,和这位朋友见一面,我保证你的事就有指望。”

  挽香怔了怔:“你说去哪里?梅园?”

  “对,就是梅园。”

  “你要死了。”挽香突然惊叫起来,赶忙捂住嘴,往门帘处看了一眼,轻声说道:“这府里人人都知道,梅园那个鬼地方,哪里是去得的?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想去送死。”

  “你怕什么?那个怪工具总共也没泛起过几回,哪有那么巧?再说另有我陪着你呢,要死我先冲上去。”陈淮生不以为然:“正是那里没人去,清静,才不怕碰到人。少奶奶过门不久,人人都知道的事,她可未必知道。你去跟她一说,这事儿准成。”

  “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挽香的脸色刚缓和了些,突然又板起脸,冷冷说道:“你不说清楚了,我哪儿知道你是不是挖好一个坑,要拉着我往里跳啊?”

  陈淮生陪笑道:“以我的为人,难道挽香姐姐还信不外?”

  挽香冷笑愈甚:“以你的为人,我真的很难信得过。”

  陈淮生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我就算害过人,也舍不得害了你呀。”他挤了挤如豆的眼睛:“告诉你吧,我这位朋友是个男的。”

  “那又怎样?”

  “话说到这份上了,你不会还不明白吧?一个刚过门没几天的少奶奶,趁着丈夫出了门,夜里跑到园子里私会旧相好。这是什么罪名?要是被夫人知道了,她还能坐得稳少奶奶这个位子吗?”

  挽香皱着眉,缄默沉静不语,半晌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的朋友是谁?怎么会和少奶奶认识?”

  陈淮生道:“自然是真的,怎么认识的你就不用管了。”

  “那,你那位朋友若是不去呢?”

  “放心,肯定会去的,我不做没有掌握的事。”陈淮生目光闪闪:“不外这件事最要害之处还在你身上。你把少奶奶送到梅园,就找个借口离开,务必在半个时辰后把夫人、最好另有姑太太都请到梅园去,看看少奶奶的好戏。”

  他说着,自得地笑了笑,似乎眼前已看到了那幕场景:“记着,半个时辰,不能早也不能晚。只要你照我的话去做,少爷早晚就是你的。”

  挽香依旧缄默沉静着,突然笑了笑:“陈淮生,你费尽心血地要陷害少奶奶,这件事对你有什么利益?”

  陈淮生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能有什么利益?我不就是心疼你,为你着想吗?”

  挽香冷笑一声看着他,目光锐利:“我认识你多年,深知你这小我私家没有利益的事,就绝对不会花心思的。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可不敢随随便便就上了你的套。”

  陈淮生陪笑道:“你想多了。。。”

  挽香也不理他,转身要走。

  陈淮生忙拦住她,咬牙说道:“好吧,我告诉你。”他叹了口气:“因为我这位朋友近日要找我的麻烦,说不定还想宰了我,我不外是想给他点教训而已。”

  “找你的麻烦?”挽香目光闪动:“你不会又做了什么缺德事吧?”

  “瞧你说的。”陈淮生挺直了胸板:“我堂堂七尺男儿,在女人眼里就是这样不堪吗?”

  “你是个什么人我不感兴趣。”挽香沉吟道:“只是,少奶奶是个规则人,莫说是夜里,就是白昼里除了给夫人请安,也经常足不出户,要哄着她出去,可实在欠好办。”

  “这个不用担忧。”陈淮生道:“我都替你想好了。”

  他把嘴巴凑到挽香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番话。

  挽香疑惑道:“真的?”

  陈淮生点颔首:“真的。”

  “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只要照我说的去做,就准没错。”

  挽香目光闪烁着,终于点了颔首。

  许绣氤午睡起来,对着镜子梳了梳头,手里拿着一朵刚铰下的秋海棠正要往头发上戴,听见门帘响动,知道是挽香进来了,便向着镜子里笑了笑:“你辛苦了,快去洗洗手吃几块点心吧。”

  挽香站着没有动,眼神有一些异样。

  许绣氤从镜子里看到了,很奇怪,把手里的花儿放下,转过身来:“你怎么了?脸色不大好,莫不是病了?”

  挽香垂下眼帘:“我没病,只是有件事,想请少奶奶玉成。”

  “什么事?”

  “我十岁进府,追随少爷多年,今后也想永远服侍少爷和少奶奶。”

  “你一直做得很好,我们身边也离不了你,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挽香睁大了眼睛:“少奶奶是智慧人,难道真不明白我的意思?何须装糊涂呢?”

  许绣氤缄默沉静半晌,淡淡说道:“若是你对少爷有意,那少爷对你是个什么意思?”

  “这事不在少爷,全在于少奶奶是否愿意玉成。我今生今世只求能服侍在少爷身边,再也不会嫁给其他男人,还望少奶奶恻隐。”

  “这你就说错了,又不是要我娶你.少爷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么?”许绣氤笑了笑:“我进门不久,实在是不知道你们两人的情意到了哪一步。这个事由我去开口不合适,你还得去找少爷。只要少爷说好,我哪有不允许的?只要你们情投意合,夫人面前我去说。”

  “少奶奶好会说话,果真是有一套。”挽香冷笑道:“不外你若以为我是在求你,那你就错了。”

  许绣氤静静地看着她。

  挽香走上前一步,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线:“我若是把少奶奶做的事抖搂出来,只怕就是你要来跪着求我了。”

  “哦?莫非我有什么把柄握在你手里不成?”

  “少奶奶好悦目看,这个是什么?”挽香笑了笑,掏出一个小小锦袋。

  许绣氤的脸色变了变。

  挽香道:“这是我在少奶奶的妆奁箱子里找到的,这里面装的一颗珍珠是从哪里来的?”

  许绣氤道:“这是我的事,不必告诉你。”

  “是不敢告诉我吧?”挽香冷笑道:“上个月你父亲为韩家押镖,半道上被劫走了一百颗珍珠。少奶奶还不知道吧,这种珍珠产自东海,叫做血螺珠,外貌晶莹,可在暗室中看来会现出淡淡的粉红色,是极其稀有的品种,以韩家的声势也是历经妨害才得来的。既然已全部被劫走,怎么会有一颗落在你手里?”

  许绣氤愣住了,她只知道失镖的货物价值十万两,可那批货到底是什么,她并没有听谁说过。

  挽香的话无可反驳,她愣愣地坐着,突然间想起了一小我私家,难道他是。。。?她心里有了一丝莫名的刺痛,不由得把手里的绢子攥紧,指甲刺入了手心。

  半晌,她轻声说道:“我父亲是清白的,绝没有监守自盗。”

  挽香冷笑道:“这个自然,若是镖局吞下了这批货,横竖是要赔的,你们没有这么傻。可是镖局有没有和劫镖的人勾通好,那就难说了。难怪少奶奶一家人要拖家带口跑到韩府来装可怜呢,和十万两银子比起来,区区脸皮又算得了什么?”

  许绣氤脸上红了红,却并不说话,她知道眼下百口莫辩,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倒不如静等着她说下去,再做原理。

  挽香看了看她镇定的脸色,倒有些惊奇,片刻后徐徐说道:“少奶奶不说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如果我到夫人跟前去起诉,你大可以矢口否认,就说这珠子是我栽赃陷害,放到你妆奁里的,到时候还可以倒打我一耙。”

  “但你别忘了,你这个袋子里另有一张字条,上面可是写得清清楚楚。”

  许绣氤听到这里心里一沉,脸上终于露出了紧张之色。

  挽香很自得:“这字条上写着你的名字,是谁把珠子送给你的?你们是怎么勾通的?恐怕少奶奶要向夫人说清楚才好。”

  许绣氤道:“珍珠简直是有人送给我的,可是这小我私家只是偶然相遇,我并不认识。”

  挽香道:“不认识三个字,你就能推得干洁净净了?少奶奶当我是三岁小孩呢。这话你不用跟我说,我不外是个丫鬟做不了主,你照旧去跟夫人说吧。”

  许绣氤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质疑的目光徐徐变得很柔和,突然站起身来,莞尔一笑:“挽香姐姐这是和我说笑话呢,你我天天旦夕相处,另有什么话儿不能商量的?你到底想要什么,只管说明白了,也叫我心里有个数。”

  挽香笑道:“少奶奶真是玲珑七窍心,一点就透。我还能有什么想法,刚刚不都说明白了吗?”

  许绣氤笑道:“我何尝不盼望多小我私家一起侍候少爷,我也好减轻些肩上的担子。不外这到底不是小事,你总得容我考虑一下。”

  “那么我就给少奶奶一天时间考虑。”挽香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这袋子我先替少奶奶保管着。明天夜里戌时,我在梅园相侯,希望少奶奶能给我个准消息。”

  许绣氤目光闪动:“既只是给个消息,在这屋子里说也一样,何须巴巴地跑到梅园去?”

  “既然都一样,去梅园又有何妨?”挽香神秘地笑了笑:“给少奶奶送珍珠、写字条的这小我私家是谁,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吧。”

  许绣氤心里跳了跳,惊讶道:“你知道?”

  挽香并不回覆,只是越发神秘地眨了眨眼睛:“明天夜里戌时,少奶奶可不要失约哦。”

  晚上,韩载沄从外面回来,似乎很疲倦。

  许绣氤替他解下腰带,脱去了长衫。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把鼻尖轻轻摩擦着她的额头,笑道:“陈淮生又弄了一批上等的土特产来,我想着有几位老姑婆还没走,应该孝敬了她们。”

  “好,你想的周到。”许绣氤笑着摸了摸他的脸:“按理,我该亲自去送的,只是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不如明日叫挽香去吧,这是个好差事,也叫她得些赏钱。”

  韩载沄握紧了她的手,关切地问道:“你有什么不舒服?怎么不早说,我这就叫人去请医生。”

  许绣氤看他的样子是真心着急,心中一暖,忙笑道:“没什么,可能是吹了风,头有点疼,晚上喝过热汤已经许多几何了。是药三分毒,平白无故的就吃药反而欠好。”

  韩载沄松了口气:“你真没什么?”

  “真没什么。”她笑着摇了摇他的手臂:“那明日就叫挽香去送工具?”

  “这种小事,你部署就是了。”

  “那明儿一早你告诉她,这丫头今日做错了一点事,我说了她两句,怕她心里不自在,我担忧叫不动她。”

  “好吧。”韩载沄点颔首,没有特此外心情:“不外你不用太忌惮,丫鬟们做错事,你要管教是应当的。”

  许绣氤道:“我另有一件事,想问问你,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韩载沄笑道:“什么事竟然欠好开口,你家二弟三弟去岳麗书院的事,我已经和院正说好了,过两天就能去。就是缺什么,只管提出来,笔墨纸砚都用最好的,也算不得什么。”

  许绣氤笑道:“瞧你说的,你体贴我弟弟的前途,我自然谢谢。可是难道我和你开口就是要钱?这件事我是受人所托,也知道很难办,不外这是人家的大事,我总要问一问。”

  韩载沄道:“哦,这样慎重,到底是什么事?”

  许绣氤便把秋格所述她哥哥的事说了一遍,却略去了她偷听到关于《六齐工记》的那一段,只说是:“我听说上官氏要找一本淡灰色镶银边的绢书,似乎是纪录铸剑之术的,还说谁要是找到了就有求必应,你人脉多消息广,不知能不能帮上这个忙?”

  她看了看韩载沄的脸色:“秋格一家三代都在韩家做事,挺不容易,听她说着也怪可怜的,若是你能找到这部书,既救了她哥哥,又拉拢了和上官氏的关系,岂不是一举两得?”

  韩载沄的脸色果真变了变:“上官氏在找这部书,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绣氤笑道:“你忘了,我舅舅和我爹都是江湖人,江湖人哪有不知道江湖事的?上官氏名气那么大,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知道的人也不止一两个呀。”

  韩载沄思索片刻:“秋格家的事,能资助的一定要帮,可是这部书。。。”他叹了口气:“不瞒你说,上官氏不知为何一口咬定这部书就藏在韩家,几十年来已经多次索要,可是韩家基础拿不出来。”

  许绣氤吃了一惊:“是这样么?那这部书到底有没有藏在韩家呢?”

  韩载沄苦笑道:“总之我和母亲从来没有见过、听说过,上官氏号称武林第一世家,势力之大,无人能及,韩家却是代代习文经商,没有须要为了一本无用的铸剑之书冒犯他们。可偏偏就是这样结下了梁子,几代也未能化解。”

  许绣氤道:“这就奇怪了,可是我想上官一族都是一言九鼎的人物,若没有点证据,又怎会这样说呢?”

  “这个。。。”韩载沄犹豫了一下,勉强笑道:“他们为什么这样想,就不得而知了。不外秋格所求的事也未必无解,我从三年前已多次派人向上官清泓提请参见,又托了德高望重之人从中斡旋,他们近日终于来人了。”

  他脸上徐徐露出了喜色:“哦,就是我们结婚的第二天,向姑婆们敬茶的时候,突然来访的那位贵客就是上官门下的得力门生。那次谈得很好,我想韩家要修复和他们的关系指日可待,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亲自向上官氏提出来,请他们为秋格的哥哥脱手相救。”

  “那就太好了。”许绣氤喜道:“只要你出头,必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韩载沄淡淡笑道:“我办不成的事情也多了,所以我才不敢松懈下来。上官氏威慑着北方水陆两道的绿林豪客,如果能获得他们的资助,韩家的货物就可顺利运往北方,打开北方市场,到那时又是一番光景。所以这层关系我还要竭尽全力,务必获得他们的信任。”

  接着他又笑了笑:“我明日还要去镇江,或许三四天就赶回来。有句话嘱咐你,你除了晨昏请安、随着莲姑念书,没事就多去陪着母亲说说话,让她解解闷,不要总待在自己屋子里。”

  “你整日里这样辛苦都不喊一声累,但凡有嘱咐我的话,我能不听吗?”她轻轻叹气:“其实我原是想去的,又怕母亲见了我,越发闷了。”

  “怎么会呢?母亲对我说,她就是爱听你说话,不管说什么都叫人心里舒服。”

  “真的么?”许绣氤眼睛里闪动着欣喜之光,把双手握着放在胸口,轻轻呼出一口气:“你不知道我有多畏惧得不到母亲的欢心,听你这么说,我说不出有多兴奋呢。”

  韩载沄也很兴奋,目光中越发温柔,轻抚着她的脸说道:“我听说,少奶奶经常都待在屋子里看书、绣花,怎么这样贤良淑德?你白昼里也该多出去走走,透透气。不外夜里就不要出去了,家里园子大,怕迷了路。”

  许绣氤眨了眨眼睛:“园子里好些地方我都去过了。一亭一阁、一花一木,怎么都部署得这样美?只有一个梅园,从外面看着比别处要萧条许多,这是为什么?”

  韩载沄愣了一下,目光闪动:“没什么,这个园子当初建得欠好,母亲不喜欢,早就疏弃了,没什么可看的。里面全是破砖破瓦、烂泥地,连条能走的路都没有,你可不要到那里去,免得绊倒。”他凑近了脸,笑着似乎要咬她的鼻子:“而且听说里面另有蛇。”

  许绣氤咯咯笑着,似乎要推开他,却终究搂住了他的脖子。

  红烛熄灭了,韩载沄很快就发出了沉沉的鼻息声。许绣氤却在黑黑暗睁着大大的眼睛,想着心事。

  她实在想不通,挽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多日来的视察、试探,她确信丈夫对这个丫鬟是毫无想法的,要否则他们旦夕相处多年,若能发生点什么,早就发生了。这一点她心里有数。

  这倒不奇怪。

  奇怪的是,挽香对丈夫的态度。真的像她自己说的那么一往情深、可以不择手段么?

  她觉得未必。

  当她视察着挽香的时候,从没有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过一丝仰慕、紧张甚至体贴。如果真心爱着一小我私家,不管再怎么克制,眼神里的自然流露也是难以掩饰的。

  就连她今天对着自己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也全无一丝激动。这件事本是她迫切期待的,难道不应该稍微忐忑一点吗?可她,也太平静了吧,平静得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这还不是最要害的。她既然拿走了锦袋里的珍珠,拿走了这个“铁证如山”的把柄,为什么不直接交给韩夫人?如果这样做,自己这个少奶奶就得滚开,她就能如愿以偿了。

  她又何须费事,约自己明晚到梅园去?那梅园里又有什么离奇?为什么一提到梅园,她就那么神神秘秘,而丈夫又那么搪塞搪塞?

  她想到珍珠,突然就想到了那小我私家,只觉得一颗心在慢慢地沉了下去,全身都徐徐酷寒。

  她不敢去想,他很可能就是那个可恶的劫匪。虽然不知道他的姓名和来历,可是他那双真诚的眼睛,那张可爱的笑脸,总让她觉得心里很温暖。她愿意信任他,这段短暂的相遇是她深藏在影象中的一份美好回忆。

  可是如果他不是劫匪,怎么解释韩家唯一无二的珍珠会在他手里?其他的珍珠又在哪里?他为什么要送给她?是故意示威照旧。。。。。。?况且,听挽香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似乎她和那小我私家还认识,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她越想越清醒,总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简朴的。韩载沄突然翻了个身,用一只手臂搂住了她。她吓了一跳,无法再想下去了,闭上眼睛把柔软的身子靠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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