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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烟云记

06 土敏土、讲武堂以及滑稽戏

三国烟云记 木酒杯 4167 2019-03-12 11:08:13

  数日后,一身灰尘满面风霜的郭嘉终于看到了宛城。郭嘉停住马,抬头仔细向宛城望去,惊讶的发现许多兵丁正在宛城城墙上下忙碌着。等郭嘉到了宛城城下,才看清楚,原来是在加固城墙。

  “元嗣,元嗣……元嗣!”

  在忙碌的人群之中,郭嘉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城墙下看着和泥的韩浩,郭嘉翻身下马,连番叫了韩浩几声,韩浩似乎都没有听见,郭嘉只好高声叫了一声。旁边的士兵捅了捅韩浩,韩浩转头一看,瞧见郭嘉,马上露出温暖的笑容。

  “奉孝!哈哈,奉孝!想不到你居然会来!”韩浩身上手上脸上都沾满了灰扑扑的灰尘,看起来,比郭嘉更像是狂奔了数百里。

  “主公的灵柩在哪里?”

  “已经埋了,”韩浩收起笑容,提到曹操,让这个刚猛的男人很是伤心,那个夜晚,他没能掩护好曹操,这将是他一生对曹氏的愧疚,“大令郎做主,在南阳四周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就埋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返回许都?”

  “呵呵,奉孝,你这么智慧的人,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郭嘉情急之下,想到了理,却没有想到情。被韩浩一说,立时反映过来,禁不住长叹一声。

  韩浩看到郭嘉满面风尘,知道郭嘉是从许都急赶过来的,心中对郭嘉的这番行为也是很是感伤,“奉孝,如今军中已公推大令郎主事,你既然来了,就去见见大令郎吧。”

  郭嘉看了看头上的苍天,苍天仍是蓝色悠远,“元嗣,不瞒你说,我只是来凭吊主公的……”

  “天下之大,你又能去哪里?重新去投袁绍?照旧结庐避世?”韩浩摇摇头,说道,“你是有大才的人,与那些腐儒纷歧样的。来,你来看看我这些天的事情。”

  韩浩带郭嘉走了两步,指着适才自己和的泥说,“这种灰色的土,叫土敏土,和着水和沙子,先灌到墙缝里,抹平了再打了两层网状的竹筋,然后填进混过碎石、沙子的士敏土。你到这儿看,这边已经弄完了。”

  韩浩带着郭嘉走了十数步,来到一面灰扑扑的城墙下,城墙上有些水迹,旁边另有几个兵丁在往上洒水。

  “这工具有一个欠好,就是太吃水,即即是做好了,也得不停洒水,否则让日头一晒,就裂了,几天的活白干。”

  郭嘉看了,但照旧不明白,“元嗣,你带我看这个做什么?”

  韩浩笑了笑,从一旁拎起一把铁锤,瞄准一块干透的城墙用力砸下,“当”的一声巨响,灰扑扑的城墙外貌只留下了一个白点,用水一泼就没了。

  “够坚实!”郭嘉脱口而出。

  “你再看看。”韩浩指着城墙说道。

  郭嘉看了看,加固过的城墙面平滑平整而且笔直,郭嘉突然想到什么,走远两步,又看了看没加固过的城墙面,青石间的沟壑漏洞很大,而且有坡度,攻城时候,很容易攀爬。

  韩浩知道郭嘉看了出来,便笑道,“这土敏土做的城墙面,笔直、平滑、平整,不管谁到了这城墙下,不用云梯,就别想着能爬上去。再好的轻身术都没用。”

  “这土敏土和加固城墙的要领,是大令郎想出来的,怎么样?”韩浩继续说道,“奉孝,你先不要着急,你进宛城去看看,如今宛城的气象,已经很纷歧样了。”

  “韩松!韩松!”韩浩叫过一个年轻精壮的男人,对郭嘉说,“这是韩松,我的族侄,让他带你进城看看吧。这里有些事,只能我来,我就不能陪你了。”

  郭嘉看了看灰扑扑的城墙,瞧了瞧那个消失的白点,只说了一句,“多谢元嗣了!”

  郭嘉与韩松就着旁边的水,洗去身上灰尘,韩松取了一匹马,领着郭嘉便要进城,韩浩突然在后面叫住郭嘉,郭嘉扭头看向韩浩,见韩浩眼中似乎有些泪花。过了好一会儿,才听韩浩慢慢说道,“奉孝,你能赶过来,我很兴奋!你很好!”

  郭嘉心中一凛,轻叹一声,对韩浩点颔首,打马随着韩松进了宛城。

  一进城,郭嘉便看到几个兵丁守在一户人家门口,门里面似乎有许多喧华。郭嘉没有在意,两人打马一路向前。纷歧会儿,便又看到几个兵丁守在一户人家门口,里面有许多喧华声。继续往前,越是接近宛城中心,兵丁就越多,许多家门口都守着兵丁,里面是乱七八糟的喧华声。

  “这是怎么回事?”郭嘉指着一户人家问道。

  “哦,郭祭酒,你说这个,这个是在推销国债。”韩松不以为意的说道。

  “国债?”郭嘉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

  “嗯,”韩松挠挠头,他是个武将,对着什么国债也不大懂,缄默沉静了一会儿,韩松突然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拣出一张,递给郭嘉,“这个是那个什么国债的说明,祭酒可以先看看。”

  郭嘉接过来,那张纸上字不多:

  关于刊行大汉中兴讨虏国债南阳郡专属第一期的说明

  国债名称:大汉中兴讨虏国债南阳郡专属第一期;

  国债规模:1000万—3000万钱;

  国债用途:用于南阳太守府相应开支及其他用途;

  还款来源:南阳郡相应收入,包罗不限于田赋、算赋、市租等。

  国债期限:一个月;南阳太守有权延期半个月,最恒久限不得凌驾一个半月;

  国债利率:月息1分;若有延期,延恒久间月息2分;

  计息方式:利息为持有债券金额乘以对应利率乘以对应天数除以三十;

  付息方式:利随本清;若有延期,二月廿九兑付第一个月利息;

  每张债券面额:100钱;

  本金兑付日:二月廿九;若有延期,则为三月十五;

  担保人:南阳郡太守曹昂;河南尹夏侯惇;广阳郡太守兼议郎曹仁;故长沙郡太守张仲景;

  承销人:大汉国债刊行商会,会长:雷叙。

  “大汉国债刊行商会,这是什么工具?”郭嘉问道。

  韩松露出一副羞涩赧然的心情,说道,“祭酒,我也不太清楚。前几日军中屯长以上军官都发了这张纸,让各人背熟。具体什么意思,大令郎说抽闲会在讲武堂上讲。可最近大令郎太忙了,一直还没有给我们讲。”

  “为什么让雷叙来做?”

  “雷叙是西凉军的副将,如今张绣、张先已死,剩下的西凉军便以他为首。大令郎说西凉军在宛城时间比我们久,情况比我们熟悉,让他们承销,比我们快。”

  “雷叙若有勾通刁民或者借机劫夺黎民呢?”

  “我也不大清楚,听元嗣叔说,大令郎在军中选派了三百个识字的军士,另有南阳太守府的书吏、计吏随着,似乎要三方画押,才算是承销完成。”

  韩松看看四下没人注意他们,低声说道,“元嗣叔说,国债的三十分之一,直接给雷叙,算作这几日的辛苦费。”

  “哦,”郭嘉应了一声,虽然不太清楚全部原委,但听韩松粗粗介绍,倒也算完善。

  一路无话,郭嘉便与韩松来到原来张绣的居处——南阳阴氏的祖宅。

  大门口原来的门匾已被撤下,换了一块原木,明显是刚砍下来推平的,四边的树皮都还在,十分粗拙,但放在此处,别有一种军伍的英气与不拘。

  白色的原木上用朱笔写着“讲武堂”三个字,大门口两边各悬了一条长匾,左边写着:升官发达请往他处;右边写着:贪生怕死莫入此门。

  进门之后,影壁上正中是四个大字“我武维扬”,围绕四个大字,是有一行注解: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生死之道,不行不察。

  郭嘉看了看,没有说话。韩松军伍之人,也粗,没有介绍什么,只掏出腰牌在门口验过,说了事项。守卫门口的兵丁看了看郭嘉,立正作礼,打开门禁,放韩松与郭嘉进去。

  “前面这几间,是守备士兵的宿舍,后面有演武场,也有课舍。平日里大令郎也在这里办公。”

  “在这里办公?那太守府呢?做什么用了?”郭嘉问道。

  “给一个叫张仲景的作医堂了。”

  “哦,就是那个担保人张仲景?”

  “应该就是他。”

  韩松带着郭嘉找了一圈,才知道曹昂没在讲武堂。韩松想了想,一拍脑门,说道,“应该是去识字所了!”

  于是韩松带着郭嘉出了讲武堂,翻身上马,一路往识字所而去。

  “识字所、讲武堂,都是做什么的?”

  韩松笑笑,说道,“祭酒终于问了一件我知道的事情了。识字所是给卒长(相当于连长)以下军官设置的,里面请了军中几个能文的主簙每日定时解说文字,卒长必须识字满千才可担任;讲武堂是屯长以上军官学习兵法用的;大令郎说,以后没有在讲武堂受训通过的军官,将不能擢拔为屯长以上军官了。”

  “哦。”郭嘉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识字所原来是南阳李氏的祖宅,厥后是贾诩的住处,如今被改成了识字所。门匾依然是一块粗拙的原木,进的里面,影壁却是新竖起来的,是一个文字碑;上面横平竖直的写着许多奇怪的符号,下面是些文字,郭嘉看已往,见上面写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束带矜庄,彷徨瞻眺。目光如豆,愚蒙等诮。谓语助者,焉哉乎也。”每个字上面,另有奇奇怪怪的符号。

  “原来是千字文碑做好了,我说呢。”韩松看到碑文,一拍脑袋,笑了笑。

  “千字文?”

  “是啊,这是大令郎写的,正好一千个字,背下来会写了,才气做卒长。”

  “上面这些符号是什么?”

  “说是大令郎从道家文籍里悟出的天音,用来标志读法的。”韩松说着,就给郭嘉读了一遍,“阿我鹅,衣无鱼,博泼墨佛,得特呢了……”

  郭嘉摇摇头,不明所以。

  韩松上去一边验腰牌,一边问道,“大令郎在这里吗?”

  卫兵看了一眼韩松,说道,“军中条例,任何人不得探询或者透露主帅的踪迹。韩军侯,你忘了吗?”

  韩松笑笑,说道,“我虽然知道,我是检查一下你们的警觉性!”

  韩松领着郭嘉绕过影壁,进了识字所,发现里面的教舍都十分空荡,两人一路寻找已往,最终在原来的会客堂如今的军礼堂发现许多兵丁围在那里。

  “今天是有滑稽戏吗?”韩松皱着眉喃喃说道,“没听说啊。”

  虽然围了许多兵丁,但旁门却十分通畅,没有一个兵丁站在通道上。韩松领着郭嘉从旁门进去,果真见前面台上正在演着滑稽戏,一个男优穿着戏服,在那里高声说着:

  进击照旧弃防,这才是那个问题;

  弃防?

  就此默然忍受命运残暴的毒箭?

  进击?

  挺身反抗人世间无涯的苦难,在反抗中结束这一切?

  哦,苍天啊,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是更勇敢、是更高尚的呢?

  死了;睡去了;什么都结束了;

  要是在这一种睡眠之中,我们心头的创伤,以及其他血肉之躯所不能制止的无数攻击,都可以就此消失,那或许正是我们所求之不得的结局。

  但是,

  死了;睡去了;睡了也许还会做梦,对,阻碍就是在这里:

  因为当我们挣脱了这一具朽腐的皮囊以后,在那死亡的睡眠里,究竟要做些什么梦?

  这个问题,不能不使我们犹豫记挂!

  世人宁愿宁可在苦难之中久困,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否则,要是他只用一柄小小的刀子,轻轻一刺,就可以了却他痛苦的一生,那谁还愿意忍受人世的鞭笞和讥嘲、压迫者的凌辱、狂妄者的冷眼、被轻蔑的恋爱的凄惨、执法的迁延、仕宦的蛮横以及费尽辛勤所换来的小人的藐视?

  若不是因为惧怕那不行知的死后,惧怕那从来未曾有一个旅人回来过的神秘国家,又有谁愿意背负着这样的重担,在烦劳的生命压迫下呻吟流汗?

  是的,是这种惧怕迷惑了我们的意志,使我们心甘情愿忍受着当前的磨折,不敢向我们所不知道的神秘国家飞去!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重重记挂使我们全部酿成了懦夫,果决那赤热的色泽,被审慎的理性盖上了一层灰色,伟大的事业在这一种犹豫之下,也会逆流而退,失去了行动的意义……

  韩松左右看看,突然指着前面一处低声对郭嘉说道,“祭酒,大令郎在那里!”

  “嘘!噤声!”郭嘉往里面挤了挤,让开通道,低声说道,“等这场滑稽戏演完。”

  嗯,永恒的哈姆莱特!纵然旷世才度如郭嘉,也会被哈姆雷特的色泽所吸引,而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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