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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举人

第二章 掌柜的

剑举人 九山八海. 3178 2019-01-06 14:15:35

  江流儿多次在枯冷中惊醒,他居然没有意识到深秋的严寒已经深入骨髓,他还穿着入秋的那件夜行衣,他已经一小我私家独行了半月。

  半个月前,南海的深山,那个爱吃猪尾巴的女孩被家里人带了回去,他一小我私家独行在去往京都的路上,他知道如果自己想要再见到那个他可能有点喜欢的女孩子,就必须让自己有身价,有着王爷都拒绝不了的身价。他发现一切都回到了原点,自己的师傅李有溪就是为了让他考取武状元的功名才将他赶出山里。

  原来一切都是有定数的,他现在这样勉励自己。

  南海自古多横刀,这是大礼王朝数百年来都无法根治的大问题,被历代的王侯将相视为眼中钉。

  这里是大礼王朝最大的匪盗聚集场所,也是许多人用命博钱财的地方。

  “酒家!你不想活了啊!老子要的酒和大碗肉你他娘的上不上了,再不来老子把你头剁下来就了酒。”

  南山酒馆里总会有各式各样的江湖人士聚集,据说以前的老板是个隐世的江湖妙手,人们就慕名而来,想结交而一步登天。

  但是厥后来的人越来越多,老板就把店给卖了,最后见到他的时候应该是在南海朝廷的处决现场,那天处决了一个采花大盗,围观的人们认出那是南山酒馆的老板,也算是盛极一时的大人物。

  厉害的老板死了,酒馆却还继续开着,只不外换成了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瘦弱又迂腐,各人都叫他竹竿掌柜。

  那些绿林好汉们经常讥笑他是跟狗尾巴草,风一吹就倒了,使唤他干活的时候他却十分的卖力,看不出半点病秧子的样子。

  老板人很好,也难得再这样一个拳头决定一切的地方生存下来,有些不考究人情的人,也经常赊账,一壶酒一碗肉是最屡见不鲜得了。

  老板也就笑笑,招招手就让他们坐下来,等着吃就是了。

  这样也让一些好面子的好汉们欠美意思起来,半壶酒入了肚便拍着桌子让掌柜坐到自己旁边来称兄道弟。

  长此以往了,老板倒也结识了不少有本事但是没钱的好汉,他们每一个都曾拍着桌子保证过在自己的掩护下,这个酒馆会平安无事。

  可他们都没能活到那一天,江湖浪大,拍翻了几多稳健的小船。最后倒是老板给他们收了尸,瘦的和竹竿一样的掌柜,背起一个个好汉凉透的尸体却显得那么庄重,老板自己立下了规则,他带回来的尸体,会在后院放三日,三日若是没有人来取,变算作孤魂野鬼,无家可归的人,就在后院埋了。若是在酒馆里看到有持刀的大汉痛哭流涕,指不定就是在后院看到了曾经一起驰骋江湖的兄弟。

  那天江流儿脏兮兮的来到南山酒馆,想要叫一碗白饭填一填肚子,他口袋里的钱似乎只有几文了,另有不知几多的路要走,他要省着点花。

  老板给了他一小碟肉和花生,另有一大盆饭,老板是个瘦的和竹竿一样的中年男子,各人都叫他竹竿掌柜,江流儿就叫他掌柜。

  掌柜似乎知道江流儿的窘迫,他不在乎的笑笑,看着江流儿说:

  “这么年轻出来闯江湖不容易吧,这才多大呀,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碗白饭哪里够,给你的菜不要钱,你应该是被人骗了吧,来闯江湖的孩子总归不会是穷苦人家。不嫌弃吃完就在小店洗个澡,干洁净净继续闯,年轻人总考究个排面不是,小店热水总是管够的。”

  老板干瘦的脸上总显示出一些温暖,江流儿那顿饭吃的也很饱,掌柜猜的没错,他是被人骗了,半个月的时间被那个带路的连坑了频频,身上的钱寥寥无几的时候才显示出真面目,带路的把他扔到半山,仓皇逃窜的时候不忘给他留下几个保命的铜钱。

  可掌柜也猜错了,他并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那些钱都是他和李胜溪做小偷偷来的,那段时间大手大脚的竟有些存款。

  老板猜对了半分,江流儿也没有钱,他跟老板商量了快要有半个钟头,才求老板将他留了下来,江流儿知道离最后的状元武试另有一年时间,自己应该攒够一些钱和经验来应对,京都水照旧太深了,所以在这个边陲小镇其实也不错。

  老板留他下来当了店里的小杂,好汉们照旧和往常一样来店里喝酒吹牛,几日便习惯了这个跟老板一样瘦小的酒馆小厮。

  一个名叫大刀奎哥的好汉喝多了酒常拿江流儿开涮,顺便带着老板一起,

  “你这俩浑人,一同瘦如竹竿,而已而已,竹竿,你这酒馆爽性叫了竹竿酒馆罢,来人见了也顺眼些。”

  接着就是满堂的哄笑,老板也随着咧着嘴笑,江流儿拧了拧老板的腰,才让他有几分恼怒,拍着奎哥的肩膀嚷道:

  “老奎,你需要羞辱与我,你欠我那几壶酒钱今日是不是结了,这几文钱债务压身岂不有失你大刀奎哥的身份?”

  奎哥通常就拿饭盆捂住脸,扒饭扒的哼哧哼哧响,还可以腾脱手来夹几筷子碗里的牛肉。

  “你这厮奸贼,我给你的明白是猪腿肉,你怎么擅自换成了牛肉,不得了不得了,你这早晚要把我这家小店吃空了不行。”

  竹竿掌柜就死命的保下那碗被啃了一半的牛肉,再淋了些酱肉与陈醋,加些豆豉,笑着与众人说:

  “这碗牛肉被啃过了,但单加了些料,只买小半块碎银子。”

  众人都挠头,望着别处,但照旧有人忍不住笑作声来。

  奎哥看着掌柜嘿嘿的笑起来,往桌子上拍了八枚铜板,底气又硬了起来,朝着老板嚷道:

  “来来来,与本大爷吃了,不亏与你,不亏与你。”

  老板无奈的摇摇头,又痴痴的笑起来,恢复了之前那个念书人的模样,摸走了桌子上八枚铜板,走到柜台上算账去了。

  人们都知晓老板的脾气,不会生气便继续吃起饭来,这时候总有一个拆台的人吼一句:

  “大奎,你娘子让你买菜的钱是不是又乱花了,小心回去半夜跪钵盂啊!”

  又是满堂的笑声。

  老板只有一小我私家,一天忙完了,到也会和江流儿坐在厨房,身边是成堆的盘子,另有身下小心护着的半壶剩酒喝半碟花生,他俩就边洗盘子边聊天。

  江流儿就说自己是孤儿,被一户人家收养,对他欠好,一年前就出来了,其实没什么差池,他们就是孤儿,也一直被人收养。江流儿给他看自己手上练剑练出来的老茧,说是做活做出来的。

  老板这个时候就嘿嘿的笑起来,不擅长喝酒的他提起酒壶就灌了一口,面色通红的对他说:

  “流儿,你以为你是老江湖了,闯了几月外面就认为见过了世面,暂且不说你话的真假,就说你手上拿几个老茧,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是练剑练的,那里来的农活可以长出这样浑朴又老实的茧子。”

  老板长叹了一口气,通红的脸望着江流儿发呆。

  江流儿只能苦着脸说:

  “掌柜的,你可别又喝多了,上次你喝多了就是我一小我私家洗了半夜的盘子,明日还要早起买菜。开始的时候你还不要我哩!那你一小我私家怎么办啊。”

  老板牛头看着锅洞里烧着的柴火,入冬的天气吹着窗外的树枝,树叶已经落洁净了,又是一年冬天来的,老板喃喃的说:

  “已经七年了啊。”

  江流儿不解,问句:

  “什么?”

  老板照旧摆摆手,意味深长的对江流儿说:

  “江流啊,江湖浪大,真的不是说着玩的啊,爱一小我私家没有错的,天子他都没发说你错了。在这个江湖呢,你谨慎些也没有错,即是天子他爹都没措施说你错了,但是实力终归是硬原理啊。你没有实力,你总会是错的,就算你做了你认为是正确的事情。”

  老板似乎有些感伤,干瘪的脸上泛起一些以前没有过得纪念,他又叹了口气,说:

  “几十年前,我也和你一样啊,认为江湖就该快意恩怨,就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该有着大侠一般的朋友,自己也是大侠,和他一起组成一个天下人听了都闻风丧胆的组合,另有着自己最爱的人。”

  江流儿没有刷碗了,他想听听这个混了二十多年的老江湖对他有什么说的,他歪着头,像是小时候看着书上成熟的松果,却不再像从前那样迷茫。

  “你练了不下于十年的剑,是不是?”

  掌柜的问他。

  “是,是了。我师傅教了我整整十年剑法。”

  “呵哈哈哈,小子,你照旧太嫩了啊。我问你你就可以轻易的说吗?”

  掌柜的满脸笑意的看着江流儿,手中不知从何出摸出来一把竹扇,徐徐的摇着。

  明白是入冬的时候,掌柜的却不知严寒一样的摇着扇子,时不时地还往锅洞里扇几下,洞里的火旺的要把锅底烧穿了。

  掌柜的闷闷的说:

  “小子,道行尚浅,切不足与我相斗,我知晓你的师傅是谁,他那左手剑纵然是我也要畏惧几分,不外他纵然没死,我也知道他快要入了黄泉路。今晚歇息一晚,明日就及早走了吧,去做你师傅那一辈子没有做好的状元梦。”

  掌柜的竹扇一甩就划破一道空气,将江流儿手中的碗割碎了,又飞回自己的手中,林中的猎隼。

  干瘦的脸猛的有几分坚贞,江流儿才发现掌柜的似乎简直是个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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