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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骨照银枪

第五章 千年苍云一朝魔(中)

侠骨照银枪 3井瘦 4993 2020-04-25 00:20:45

  “真的有个密室!”里面黑压压的看不清,王如萱双眸不停审察,奇道:“这密室在深山之中,难道是用来藏工具的?”说罢动身欲进。

  密室最怕有机关,凌楚瑜用手拦住王如萱,道:“我去开路!”

  说罢右手拿起地上的一根燃烧的柴火,左手找个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在手里掂了掂,走到门前,将手里的石块扔了进去,只听见石头滚地的声音。

  半响,里面没有消息,凌楚瑜才送口气,道:“王女人,我先进去探探路,你留在这里千万别动。”

  王如萱灵巧所在颔首,道:“凌年老,一切小心!”

  美人挂怀,凌楚瑜心头暖洋洋的,深吸一口气,将手里的火炬伸了出,照亮脚下的路,往前走路犹如蜗行牛步般缓慢小心。

  这个密室内空间似乎很大,火光基础照不完。

  幸亏进了石门后,发现两边墙壁边上设有火灯,用金属盆装着明油,凌楚瑜将其中一个点亮,刚点着一个,约两丈外的另一个火灯也随之一亮,接连不停,密室内的火灯像连在一起似的,其余的先后“噗噗”亮了起来,整个密室马上明亮起来。

  “王女人,没事了,进来吧!”凌楚瑜瞧里面没有什么异常,才放心让她进来。

  王如萱“嗯”了一声后,徐徐走进,只见密室内空间不小,这八个火灯围成一圈方能将其照亮。

  放眼望去,这密室内空无一物,顶上有钟乳垂下,似乎是一个天然石洞。密室门正劈面的岩壁上,有一个类似牌匾的工具,上面有四个奇怪的文字。

  而这个牌匾下方,挂着许多石碑,排列有序,沿着洞壁围成泰半圈,上面蝇头小字,密密麻麻,看不清楚。

  二人走近一瞧,才知那上方的牌匾乃是镌刻上方岩壁而成,与这岩壁十全十美,上面的文字字体优美隽逸,十分古朴。

  “自……知……者明!”王如萱对书法颇有研究,一瞧便知这是小篆。

  “自知者明……”凌楚瑜低头沉思,原以为这间密室处于苍云山中,或许跟苍云教有关,说不定里面藏有武功秘籍之类的宝物,而自己对“吸功大法”念念不忘,对这个密室才有些期待。

  而看了这几个字,才知此处乃闭关清修之地,这“自知者明”就是申饬人,要时刻反省自己,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凌年老,下面这些石板似乎是纪录一些人的生平事迹。”

  一语惊醒,凌楚瑜抬头望去,那些石板上的字也是在岩壁刻上去的,还故意描了边框,所以远处看起来像挂在洞壁上的石碑。

  那些石板上面的文字密密麻麻,而且都是用小篆刻书,凌楚瑜虽认得小篆,但也只是简陋懂一些,没有王如萱这般精通,问道:“王女人,上面刻的是什么?”

  王如萱凝目望去,徐徐道:“这些不知道是谁的生平记事,而且是有顺序排列的,第一块应该在……”

  她目光向左右看看,最终锁定最左边的一块石碑,急遽走了已往,仔细审察那碑上文字,拍手道:“凌年老,快来!第一块石碑果真在这里。”

  凌楚瑜带着疑惑走了已往,这深山的一个密室,竟然是用来生存前人的生平事迹,真是匪夷所思,奇道:“王女人,你可知道上面写的是谁的生平事迹?”

  王如萱目光看完整块石碑,有些意外和受惊,道:“凌年老,若我猜错,这里的石板是苍云教历代教主用来纪录自己的一生的事迹。”

  “哦?”凌楚瑜没有特别受惊,这里原来就是苍云教的土地,如此精妙的密室也只有苍云教才气部署得出来。

  本想这里或许会有关于“吸功大法”的秘籍,但这个想法过于天真了,问道:“据我所知,这苍云教源起于晋代,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差池!”王如萱斩钉截铁道:“若凭据上面纪录,苍云教应该源于东汉年间。”

  凌楚瑜惊道:“那岂非有千年之久?”若是要追溯历史,江湖上怕是没有一个门派能屹立千年之久。

  “不错!这块碑文上纪录关于苍云教的起源,很是清楚。”

  “起源?”凌楚瑜皱眉道:“不是历代教主的生平记事吗?”

  王如萱笑道:“凌年老,一本书有目录前言,这些纪录虽然也要有个前言说明吧。”

  凌楚瑜知道自己唐突了,因为心里对这密室有些失望,所以适才心不在焉,干笑道:“王女人,那这苍云教起源又是什么呢?”

  闲来无事,这密室中又藏有纪录苍云教的石板文字,虽然想了解了解这个近千年的门派的故事。

  王如萱面对第一块石板,念道:“吾名百里毅,于晋武帝元年继续苍云观观主之位。由于天下庞杂久已,黎民痛苦,故将苍云观改为苍云教,收天下受兵乱迫害的贫农,助其免死于兵荒马乱之中。”

  “原来苍云教以前是一个道观,目的是收容、解救其时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农民。”凌楚瑜突然对苍云教有些敬畏。

  王如萱也对这份泛爱的心胸折服,继续念道:“苍云观起源于东汉光武帝,本乃天道真人清修之所,数百年来不涉世事江湖,如今吾将更换门楣,并非鸠占鹊巢,而是为了天下黎民也。经数十年苦心经营,教众上千余人,以替天行道、惩恶扬善为已任。门派兴旺,乃生平第一幸事。吾暮年时,在此发现一处山洞,灵气虽丰,却有缺陷,吾命巧匠将其革新,后在此闭关十载,悟得‘玄清游炁’神功,留予后世正义之辈,除奸扶正,以慰平生之愿足矣。”

  “百里毅前辈能有如此大爱之心,着实让人敬佩。”凌楚瑜听罢肃然起敬,道:“前辈一生都在为天下苍生奔忙,纵然创出‘玄清游炁’这等神功后,第一时间不是为了一统武林,而是想留给后人用来铲奸除恶,真是大仁也。”

  王如萱心里也着实佩服,继续念道:“神功虽成,可其威力巨大,怕后人用之以偏,为祸人间,故而在此立碑,历代教主须于此纪录生平事迹,反省自身,警诫后人。”

  这第一块石板已经念完,两人为百里毅的心中道义所折服。

  开山立派,为了是收容流民;自创神功,为了是匡扶正义;在此立碑,为了是警示后人,此等胸怀,好事无量。

  王如萱道:“如此看来,苍云教初衷是好的,为何如今却沦为世人口中的魔教呢?”

  凌楚瑜叹气道:“这朝代更迭,时代变迁,有许多事情难以持正,看看后面的石板都纪录了什么,这样我们才知道苍云教为何成了魔教。”

  王如萱点颔首,看向后面的石板,一口气连着将几块石板念出来。其中有一个名字引入眼帘——冉闵。

  凌楚瑜惊讶道:“冉闵?是那个冉闵吗?”

  王如萱点颔首,道:“屠胡令——冉闵。”

  西晋后期,司马家族展开一场“八王之乱”,此时胡人乘隙南下,屠戮中原,屠杀汉人,中原汉人锐减,不得不南迁。

  此时一个名叫冉闵的将军异军突起,反抗北方游牧民族,一道“屠胡令”,霸气凛然写道:“风云变色,草木含悲,汉家子弟要被屠杀殆尽,犯我大汉者死,杀我大男人民者死,杀尽天下诸胡,匡复汉家基业,戮胡狗为天下汉人义之所在。冉闵不才,一介莽夫,但国对头恨系于一身,青天在上,顺昌逆亡,若有志同道合者,挽救汉人于既倒,扶华夏之将倾。特以此召告天下。”

  但此石板上并没有纪录太多他行军打仗之事。只是简朴写道:“吾名冉闵,前百里约教主意外身亡,其子百里护仍在襁褓,故授命前教主遗言,暂理教务。期间遇胡人南下,杀戮同袍,我曾受教于百里约教主,黎民有难,纵使前方刀山火海,也要一往如前,故而率一千教众下山,领后赵之兵,一道屠胡令,杀得胡人血流成河,闻风丧胆。”

  冉闵乃一代枭雄,字里行间带着杀伐之气,与历代教主天壤之别。

  王如萱虽没有经历那段历史,但也能从字里行间切身体会这“屠胡令”下的惨烈景象。

  王如萱顿了顿,继续道:“数年后,我杀心太重,已与苍云教宗旨相悖,有愧前教主,故而传位予少主人百里护,只身返回,留下所著兵书和一本胡人秘籍,以报前教主知遇栽培之恩。本无颜在此留名,可苍云教护佑天下苍生之志不能断,留书于此,望后人谨记。”

  凌楚瑜万万没想到,当年那个屠戮胡人的华夏英雄竟一ㄇ出自苍云教,不禁对这个存在千年教派腾起敬畏之心。

  而冉闵厥后权欲熏心,杀石自立为帝,建设宏图霸业。最后兵败被擒,被慕容氏斩于遏陉山。一代枭雄,惨烈退幕。

  冉闵历经虽差异于历任教主,但其匡扶天下之心,日月可鉴。

  王如萱继续念着后面的石板。

  此时的苍云教教主百里护谨记先辈的嘱咐,无论是后晋南北朝、强隋盛唐时代,盛世隐居山林,潜心笃志,修生养性;乱世执剑下山,止戈为武,拯救黎民。

  这简简朴单的几句纪录,里面不知包罗几多人为了这个理想而死去,他们没有名留青史,而在这里一笔带过,如世间的灰尘,无足轻重,消失得无影无踪。

  凌楚瑜听完,真心为苍云教的道义敬佩,他们不留名青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这份胸襟雄心,可敬可佩。

  “凌年老,我现在觉得这苍云教也没有世人口中那么邪恶。他们济世安民,乃真正高义之士。”

  凌楚瑜也觉得苍云教的作为不应被称为魔教,但他们与江湖人士为敌,二十年前四大世家不惜一切价钱领导群雄围攻苍云教,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原因,道:“或许答案在下面。”

  王如萱点颔首,目前为止,这石板上纪录的历代教主行为举止都是心系黎民黎民之人,都不是巨猾大恶之徒,想来后面是不是出了巨猾大恶之人,旋即开口念下一块石板,道:“吾乃苍云教第二十四代教主百里登风。天宝十四年,大唐国运不济,节度使安禄山与史思明发动政变,范阳举兵十五万,来势汹汹,不日便攻克洛阳,陈兵潼关。吾见形势危急,亲自率教众数千人驰援。奈何抵达潼关时,以被叛军攻破,无奈挥师长安。在吾友陈玄礼相助之下,为镇守长安一将。”

  这安史之乱是盛唐走向衰败的转折点,没想到的是苍云教也曾加入其中,二人急于知道后事如何。

  王如萱接着道:“叛军势大,长安守军弱少,无奈之下,玄宗天子携带皇亲国戚从延秋门出逃。行至马嵬坡,随行将士不满玄宗多年宠信小人,迷恋贵妃,疏弃国政之事,发动叛乱,欲逼玄宗杀贵妃,诛佞臣。玄宗天子痛爱杨贵妃,掉臂众将阻挡,誓要保杨贵妃周全。吾见追兵将至,士兵任咄咄相逼,无奈之下,一人一绫,突入其中,亲手勒死贵妃,以安将士之心。”

  “什么?原来杨贵妃是他亲手勒死的?”王如萱失色叫道。

  凌楚瑜面无心情,在其时那个情形之下,或许没有更好的措施了吧。

  唐玄宗迷恋杨贵妃,宠信佞臣,误国误民,唯有杀了杨贵妃,方能抵消众将士心中怨恨。

  王如萱见凌楚瑜面色凝重,不知他心里作何感想,继续念道:“杨贵妃死后,众将士上下一心,护玄宗天子入蜀,而太子李亨北上灵武,自行登位为帝。随后联合诸多节度使,终于于宝应二年,平了这长达七年安史之乱。事子女宗皇上论功行赏,吾因先辈教诲,欲归隐山林。岂知皇上听信谣言,说吾若不能为已用,必除之。宝应三年春,天子设宴宫中,意在取吾之命。吾率教众拼死杀出,逃离长安时仅剩五人。随子女宗天子颁布江湖令,以吾勒死杨贵妃一事为由,招呼江湖武林各大门派兵锋所指,今后,吾教便成了江湖人口中之魔教。”

  这一大段念完,终于知道为何苍云教被称为“魔教”。

  王如萱心有不快,一个为天下苍生的人,竟沦落至此,难道就因为他勒死杨贵妃吗?其时的形势,就算他不去做,也会有人去做,其后又把这个责任怪罪于他,这未免太残忍了。

  凌楚瑜也无奈直摇头,一个为国为民的英雄,落到如此下场,可悲可叹。

  这纪录百里登风事迹比之前的要长许多,王如萱见底下另有一小段,继续念道:“吾教今后事多,江湖各门各派见了吾教中兄弟,均杀之尔后快。今后数十年来,多有争斗。吾愧对先祖,将教中兄弟推向世俗无尽的斗争中。世人只知我勒死杨贵妃,可又有谁知这玉环,乃是我青梅竹马、曾生死誓言的爱人。玉环曾言:‘众人只知我朱颜祸水,将这祸国之水怪罪于我,可堂堂一个大国,竟会被一个女子拖垮,岂不行笑’?吾本想在鬼嵬坡随玉环而去,但叛乱尚未平息,唯有拖着残躯苟活于世。吾一生灼烁磊落,唯有两遗憾。一是天亲手杀死心爱之人,二是将吾派陷入危机。吾希望子弟引以为戒,归隐山林,潜心修炼,百年之后,或许可令教之名声淡忘于世。吾这辈子,错也,憾也,悲也!”

  三声叹息,道尽一生。

  百里登风一生为国为民,无奈亲手杀死爱人,最后深陷囹圄,痛恨终身。

  二人听完也是一阵叹息。一个身怀济世救民的英雄,落得如此田地,实在可惜。

  王如萱悲声道:“亲手杀死心爱的人,这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狠心啊!”

  凌楚瑜道:“如果换做是我,我下不去手。”

  活活勒死心爱之人,这是何等痛苦的历程,而百里登风却眼睁睁看着,不知道他那时候的心,是刚铁照旧泡沫。

  二人收拾一下情绪,既然已经知道苍云教为何被称为魔教,迫切想知道厥后的苍云教发生了什么。

  王如萱一口气念完后面几块石板,上面纪录了后面几任教主听从百里登风的遗命,潜居山林,少有在江湖走动。

  可大唐历经“安史之乱”后,国力徐徐衰弱,军阀盘据严重,黎民流离失所,苍云教收容这些难民,势力反而因此不停壮大。

  唐灭亡后,五代十国时期开始。一个叫百里轩的少年登上了舞台。

  在纪录他生平的石板上,也是简简朴单写道:“吾乃百里轩,此时正逢十国乱世,黎民深处战乱,本人谨记先辈嘱咐,故将教中兄弟隐姓埋名,黑暗资助难民,而自己在深山中参悟武功。在此闭关间,从前任代教主冉闵所授一本胡人秘籍中,悟得一套异类武功,学之能从他人身上吸取内力为已用,取名为吸功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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