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十年两冤案
像是心有灵犀,潭金线不禁想起楼上男子,依稀隐约,耳畔竟听到他在叫唤自己的名字。猛一抬眼,恰好与那男子四目相对,俯仰之间,竟莫名温暖。
但眼前恼怒的人群,又叫她陷入绝望。古代政界黑暗、官商勾通只会愈甚于现代。她这一入衙门,只怕是万丈深渊,再无转头可能。
“等一等!”
突然,有一声音力透嘈杂。
潭金线扭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位白衫男子,五官俊郎,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透着智慧与骄傲。
人群自动离开,为他让出一条路。
“我可以证明潭金线是清白的,她与杨记成衣铺之间,毫无关系。”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周修文心下惊奇,来人虽年纪轻轻,却气度特殊,穿着行头更是贵气逼人。
“我是杨记成衣铺的新老板——花凌知,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说这话?”
说完,目光若有若无地往敬容脸上扫了一下,身体稍微倾斜,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敬小姐,花凌知无意唐突小姐,但看到敬小姐穿这一身衣裳,也忍不住要俗气一回。借潭金线适才唱的那句诗:云想衣裳花想容,从今往后,花凌知怕是要夜夜独唱这首诗了。”
敬容的心马上如小鹿乱撞,即不敢直视花凌知的目光,又不宁愿宁可体现如此怯弱,半羞半恼,面红耳赤。
“花凌知,杨记成衣铺的老板什么时候换人了?杨成海师傅呢?”显然,敬仁桥没有料到有此一着。
“杨师傅早就料到今年的新秀赛,会有戏看,而且,这戏的主角还会是他自己。所以,杨师傅已经把杨记转让给本人啦,小五,把转让契书拿出来给各人看看。”
“是,令郎。”跟在花凌知身后的丫环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张契书,在众人眼前一一展示,最后,停在敬仁桥面前。
“敬会长,欠美意思啊,杨师傅走之前交待我,想要在庆云城成衣业闯出一番天地,行事就一定要低调。这不,我想前辈的话肯定要听啊,所以就没有事先宣扬。还望敬会长大人大量,多多包容啊!”
“花老板,你这行事气势派头还真够低调的啊?”敬仁桥反嘲一句,紧追不舍:“不外,这依然不能证明,潭金线与你杨记之间事先没有告竣交易。”
“敬会长,其实,潭金线与杨记之间有没有交易,基础无需证明啊!”花凌知一脸坦然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
“这还不简朴?”
见突然杀出来的花凌知安若闲庭的样子,潭金线脑子转得飞快,只在心中默念。
很快,花凌知自问自答道:“取消这次新秀赛,不以任何一次的角逐结果作为选举会长的参考,待新的会长选定之后,再来举办今年的新秀大赛,这样不就公正啦?”
果真,花凌知所说,与潭金线所想一模一样。
“吖——”她悄悄叫好。
改变来得太突然,所有的参赛选手纷纷窃窃私议。
“敬会长,又有谁能保证,所谓潭金线与杨记之间的交易,不是某些醉翁之意的人在背后捏造?素闻敬会长德高望众,既为庆云城成衣会长,又为敬氏成衣铺的老板,处事不偏不倚,因此获得各人一致尊重认可。”
花凌知口若悬河,滔滔不停:
“花凌知作为成衣业的晚辈,又是初来贵地,适才敬会长一番慷慨陈词,实在叫花某佩服得五体投地。潭金线有无艺德我们暂且岂论,但他的武艺各人有目共睹,如果仅仅因为一件子虚乌有的事件,就断了他大好前程,实在是庆云城成衣业的一大损失。我相信,在敬会长在任期间,也不想看到庆云城成衣业发生冤案吧?”
这番话,将敬仁桥抬到至高,又让他别无选择。
“师傅……”大门生周修文面带忧色。
敬仁桥一挥手,制止了周修文。
“哈哈哈,果真是少年老成啊!想不到花令郎年纪轻轻,思维谈吐居然如此缜密,敬某人真是自愧不如啊!”敬仁桥恭维两句,话锋急转而下:
“如果我说不呢?”
说完,目时光森,紧紧地盯着花凌知,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心情变化。
敬仁桥不愧是庆云城成衣商会会长,气场之强大,潭金线悄悄为花凌知捏了一把汗。
花凌知在场上闲踱两步,似乎有所忌惮。
“敬会长,杨师傅在离开庆云城之前,曾经无意中跟我谈及一件往事。老人家无不遗憾地说,庆云城作为‘成衣之城’,理应以辽阔的胸怀,接纳五湖四海成衣业优秀的人才。可惜十年前的那一桩冤案,不知道令几多师傅对这个地方望而兴叹,举步不前。这桩冤案,绝不夸张地说,令成衣业的生长整整滞后了十年。”
潭金线的心,如断了井绳的铁桶,“咣当咣当”直直下落:十年前,原主的父亲就是冤死于十年前。
她目光直直地看着敬仁桥。
“敬会长连任两届会长,若潭金线一案纯属冤案,恐怕庆云城这‘成衣之城’的美誉,就要拱手让给此外地方了吧。”
十年会长,敬仁桥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花凌知的话,也许直击场上许多几何人的内心,但在他敬仁桥脸上,看不到丝毫异样。
“看来,花令郎对庆云城着实偏爱啊,初来乍到,就了解得这么详细。也罢,我若再坚持已见,叫花令郎三言两语,怕是有载脏于人的嫌疑了。”
“师傅……”周修文愤愤不平。
敬仁桥目光一沉,警告大门生禁绝打断自己。
“列位前辈,今日这件事,还请列位给我敬仁桥一个面子,十年两冤案,敬某人继续不起啊!大石,黑熊,放了潭金线。一切,就照花令郎所说,还庆云城一个果真、平等、有序的竞争机制。”
***
“越来越有意思了。”
说这话时,青年男子脸上的心情已经恢复平静,又似有些意犹未尽,微微摇头,坐下来慢慢地呷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