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刹那,陆叶心头豁然开朗,彻悟“养生主”剑意真谛。
在他的天德八宝炉中,第三种元石随之炼成。
这一道剑意空灵飘逸若有若无,结出的元石色泽黝黑,隐约泛起水光。
这样周天剑谱五式剑意之中,他已经参悟了其中的三种,划分是逍遥游,人间世和养生主。凭据顾华醒的说法,如果能够再将余下的大宗师和应帝王也尽皆领悟,即可水到渠成攻击封山阶。
不外顾华醒一再提醒他,修行的事急不得,必须稳扎稳打,不必刻意追求晋升速度,而更要在意脚踏实地循序渐进。
自己的目标,不是羽化升天,不是天君天帝,而是太上之路。
这时候,傅柔嘉、陈斗鱼和五小也一起回到了船上。众人如梦初醒,环视四周徐徐回过神来。
满太保狠狠掐了一把,问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迷迷瞪瞪站在他身边的林抱春“哎呦”一声惨叫,手捂屁股一蹦三尺高,怒道:“你掐我干嘛?”
满太保欠美意思道:“我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又怕疼,只好借你的屁股试下。”
林抱春勃然震怒,但满太保人高马大坏水十足惹不起,他当机立断转头向傅柔嘉起诉道:“傅真人,满太保欺负人!”
傅柔嘉心情恶劣,高挑眉头喝斥道:“闭嘴,也不看看什么时候。”
林抱春委委屈屈躲到一边,明明是自己被掐得疼了,怎么傅真人骂的照旧他。
陈斗鱼不理这几个毛头小孩,双目直视陆叶道:“怎么回事?”
陆叶老老实实交接道:“蓝莲妖姬和陈师兄一块儿走了。”
陈斗鱼挑眉道:“走了?”
陆叶点颔首,心道陈法虎果真有先见之明,只托他将血书交给悬天观掌门及萧墨长长老,这两位姑奶奶……明白是两颗不开花的铁树,对于私奔之事怕是不明白不接受,自己就不必妄想说服两位了。
果真傅柔嘉满脸煞气道:“陈师兄这是要叛逆师门辜负师恩么?!不成,我要追上他问个明白。”
陈斗鱼道:“傅师姐,你计划去哪里找陈师兄?”
傅柔嘉抬眼怒冲冲瞪视陆叶,陆叶双手一摊道:“我也不晓得他们去了哪里。”
陈斗鱼不声不响转身往船舱里走,傅柔嘉问道:“陈师妹,你干什么去?”
陈斗鱼冷道:“我要马上飞剑传书向师尊禀报。傅师姐,莫非你有更好的措施?”
傅柔嘉跺了跺脚,叫道:“船家,开船!”
船老大和几个水手心惊胆战从后舱里钻出来,哆哆嗦嗦从面色铁青的傅柔嘉身边绕过,一通手忙脚乱后,客船重新上路逆水西行。
陈斗鱼三言两语写好书信,从须弥空间里取出一柄金色小剑。她的须弥宝物是一枚阴阳双鱼玉佩,平日里悬挂在腰间。
将书信用飞剑寄出,她仍然心绪难平。蓝莲妖姬和陈法虎之事蹊跷太多,更牵涉到三大魔宫之一的未央宫,她可以想见恩师严墨禅闻知此事后的震怒,说不定会亲上未央宫找凤无邪兴师问罪,一场腥风血雨恐怕难免。
陈斗鱼不怕战,除魔卫道捍卫师门尊严,本就是她分内之事,但这件事情自己,却着实令她心烦意乱。
左思右想之下,陈斗鱼无法安坐,索性起身回到前舱。
五个试炼门生现在没谁敢说笑玩闹偷懒耍滑,一个个规行矩步地挺直小身板正儿八经地在练字,傅柔嘉横眉厉眼酷寒如霜地站在一旁监视。
陈斗鱼皱了皱眉道:“怎么,遇到个蓝莲妖姬,你们就一个个成了斗败的公鸡,低头丧气没精神?满太保,你不是很能说么,接着说啊?!”
满太保有气无力道:“启禀陈真人,门生们一宿没睡,所以精神欠佳。可不是怕了那个蓝莲妖姬。”
陈斗鱼嘿道:“你不怕么,照旧只嘴上说不怕?”
满太保翻翻白眼打个哈欠道:“陈真人,您怕不怕?”
“蓝莲妖姬,我简直不是她的对手,所以我简直应该畏惧。”陈斗鱼出乎意料地坦然,“可这是我的登天路,弱肉强食生死只在一线之间,再畏惧也要面对!你们不必相信邪不胜正得道多助的空话,只要晓得,一旦踏上这条路你们就只能拼命往前走,与天地争命以大道炼心。”
她扫视过船舱里五个呆若木鸡的孩子,徐徐道:“你们都知道神仙好,可谁能告诉我走火入魔形神俱灭是怎么回事?昨晚不外是一场小小的磨难,在你们未来不外是司空见惯的寻常事。这回平安渡过,下回可未必有如此好的运气。所以,想活命,先拼命。”
几个孩子战战兢兢若有所思,傅柔嘉面露不悦道:“陈师妹,你真以为说这些他们听得懂?”
“听不懂也得听,牢牢记在心底。想成为悬天观的门生,第一条,心坚志远不怕死!”
傅柔嘉冷哼了声,反驳道:“不怕死又如何,做人必须品行规则嫉恶如仇!否则,难保骨子里不是个色胆包天的莠民。”
她一向看不惯陈斗鱼,先前另有陈法虎在,几多可以左右逢源缓冲调整。如今这个师兄算是没了,她憋着一肚子邪火,想不怼上去都难。
偏偏陈斗鱼也不是个软柿子,她目光凌厉直视傅柔嘉道:“我不信师兄会叛逆师门投靠未央宫。傅师姐,你说话要留口德。”
傅柔嘉眉毛高挑“哈”地一声:“有人敢缺德,还要我留口德。他做得出,为何我说不得?实话告诉你,适才我也向山上飞剑传书陈诉此事,就因为怀疑你语焉不详替某人开脱。”
“你想陈诉什么,那是你的权力。同样,我做什么也不必劳动傅师姐费心。我晓得你对魔门恨之入骨,昨晚宁可拼得玉石俱焚也要对蓝莲妖姬拔剑相向。但若不是对方手下留情,你能活到现在?”
傅柔嘉恼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笑话,魔门中人何时心慈手软过?陈师妹,你可是本门年轻门生中的头名,师门寄予你无限厚望,可不要是非不清正邪不分!”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没想到傅柔嘉和陈斗鱼会在众人面前争执起来。以前二人相争,刚泛起苗头,都是陈法虎以师兄的身份实时化解。如今陈法虎莫名其妙走了,另有谁能劝住两位女侠?
——陆令郎呢?
没来由的,几个孩子不约而同望向小罐子。
小罐子立刻站起身举手道:“陈真人,我要尿尿!”
傅柔嘉斥责道:“女孩儿家说话恁的粗鲁,快去!”
小罐子闷声一路小跑溜出船舱,又从船尾绕到二楼找陆叶。
“陆哥哥,两位真人吵起来了!”她推开舱门,就看到陆叶正在舱中练拳。
“哦!”
陆叶掌势不收,继续练功。
小罐子以为陆叶不晓得事态严重,急道:“再不拉开她们会打起来的!”
“那就让她们打呗,只要不把船弄翻就成。”
如悬天观这般的正道大派,都市严禁门中门生私下斗殴,一经查处至少面壁三五年,如果泛起伤亡收回修为逐出师门也不是没有先例。
因此,陆叶不着急,小罐子却不明白其中原理,央求道:“陆哥哥,你快去劝劝她们吧。傅真人和陈真人,肯定愿意听你的话。”
“就你陆哥哥这点本事,她们果真打起来我也拦不住。”
小罐子不信,道:“怎么会,陆哥哥您本事那么大,一定可以让她们不打的。”
陆叶无奈收功,轻轻吐了口气道:“小罐子,往后到了山上,我和小刀哥哥都不在你身边。如果碰到麻烦,你怎么办?”
小罐子愣了愣,一想到很快自己要孤零零一小我私家在山上修行,眼圈立马红了。
陆叶拉拉小罐子额前垂落的黑发,道:“适才陈真人说的话没有错。你必须活得像一棵树——不留意他人,把根扎牢,不疾不徐,不蔓不枝,定时开花,定时结果,叶子永远不会枯干,风雨中才更见翠绿。”
小罐子迷茫道:“可是什么树才气活成那样?”
陆叶笑了笑道:“任何树。总之,就像书上说的那样——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靠山山倒,靠人人倒,这世上没有谁天生该为谁卖力,哪怕爹娘兄弟也是一样。所以呢小罐子,好好地活,用力地长大,悄悄积攒你的本事,说不定哪天我见了你,就得恭顺重敬叫一声‘小罐子真人’。”
小罐子脸一红,瘪嘴道:“这名字多灾听啊。”
说着她又低下头道:“可我只晓得自己姓褚,小罐子这个名字,照旧小刀哥哥给的。”
“没关系,等到了山上成为悬天观的正式门生,你就会有自己的道号,和陈真人、傅真人她们一样。”
小罐子又开心了,点颔首道:“我得好好想想,请山上的真人们起个好听的道号。哎哟,差点忘了,我得赶忙下去瞧瞧,她们是不是又和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