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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之觞

第十九章 偶遇狄匪

玉之觞 宣娇 3030 2019-05-31 15:30:00

  众人又走了些时候,阴沉了一日的天空下起雪来,众人加速了步子,刚转入一条曲折的黄土道,就听前面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扬起的灰尘遮蔽了视线,一时辨不清前方景物。

  众人不敢大意,躲在山石后一观究竟,走近了见是一支狄人的马队,为首的是个脸上有刀疤的虬须男人,身后随着二、三十个狄兵。约摸是刚从什么地方抢了工具回来,狄兵身上背负着大巨细小的肩负,后面还赶着几十头牛、马、羊等家畜。其中有个晋兵妆扮的人,被五花大绑,悬吊在马匹的一侧,马匹另一侧则悬挂着货物。那马瘦骨嶙峋,抬腿举步间将晋兵前后甩动,那晋兵一脸痛苦不堪状。

  赵衰小声道:“看那人妆扮象是晋国的士兵,不知怎么被狄人拿住了?”

  重耳道:“此地去屈邑不远,莫不是三弟那里有什么变故,咱们需得设法救下此人,一问究竟才好!”

  狐毛道:“狄兵数量不少,两下交手,咱们毫无胜算。”

  狐偃道:“我到有个主意,既能救下晋兵,又不必与对方交手,运气好的话还能掳他几匹马来。”

  狐偃遂把主意说了,众人连声称好,便依计分头行事。

  这伙狄兵带着牲口,正慢条斯理地向前走,忽听后面有人高声召唤,为首的狄人名叫图坎,转头见一牧民妆扮的人,往这里跑来。那人到了图坎跟前,依着翟人的礼节,双手叉在胸前,向图坎行了一礼,道:“小人是翟人,和同伴一行欲前往多数做药材买卖,不想初来乍到,雪天路滑,在山中走迷了路,几辆马车不慎陷在泥坑中,转动不得,有幸得遇诸位主座经过,不知主座可否资助把马车推出泥坑?”

  说话的正是赵衰,虽换上了狄人的衣服,言行举止却一时改不外来。图坎见赵衰作翟人妆扮,说话举止却斯文得很,心里虽觉怪异,却也没有多想,叫过几个手下,向他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跟赵衰前去。

  赵衰谢过图坎,带着几个狄人往后山去了。

  图坎让余下的狄兵先下马休息,待去资助的兄弟赶回来了再走。狄人将马儿和牲畜赶在路边吃草,自己躺在草地上休息。不多时就见两个穿着破烂不堪的牧民,背着个肩负,慌张皇张地行走,见了狄兵,刚刚松了口气。

  两人边往这里走,边笑谈道:“临出门前算的一卦果真不错,此行有惊无险,但赢利不菲,除了那辆马车还值点钱外,车上不外一些柴草而已,别无任何值钱之物,可笑他们如获至宝地赶了回去。”

  另一人道:“若不是我想出来的主意,将柴木填放在车上,装金子的肩负随身藏在裆内,岂有你现在自得的时侯?”

  那两人说着已来到狄兵跟前,那伙狄兵之前听两人提及金子时已留上了意,但一时未摸清两人的底细,也未便轻举妄动,现在一个个拿眼觑着两人。

  不用说这两人正是狐氏兄弟,两人走到狄兵跟前,按着翟人的方式向图坎行了礼。图坎道:“你们是什么人?”

  狐偃道:“我们兄弟俩在多数做生意,赚了些钱回翟国去,不想路上遇到了一群流匪,将马车抢了去,幸好金子还在,这里去翟都另有不少路程,小的想向狼主买两匹马,好省些脚程,快点赶回家去。”

  狐偃说着从肩负中拿出一锭金子来,图坎估摸着有五两重,心中暗喜道:今日不知是什么好日子,一早在屈邑边城四周劫得不少工具,现在又来两个送钱上门的冤大头。

  图坎只道这两人横竖逃不脱手心去,当下也不急着举事,故意要戏弄他们一番,道:“我这儿马匹是不少,不知你们要哪匹?”

  兄弟两人遂挨着个儿将马儿都挑了个遍,通常狐偃看上的,狐毛都说欠好,狐毛挑中的,狐偃却又横挑鼻子竖挑眼,最后两人争吵开来,互不相让。

  图坎不耐烦道:“你们若再拿不定主意,不如让我来挑。”

  狐偃道:“而已,我俩也不愿为难大人,就选那一匹吧!”

  狐偃一指吊着晋国士兵的那匹马,图坎眼睛一瞪,“那匹不行。”

  狐偃一脸无奈道:“如此就没得选了,除了大人的坐骑和那匹马儿,这里头没一匹是我们兄弟能看得上的。”

  图坎冷冷道:“我看你们不是来买马,是故意来找荐的。”

  狐偃笑道:“大人这话就让小的惊骇了,其实不是小的不想买,小的是怕我俩才买完马,主座们就把金子抢了。”

  图坎心道:我岂止要你们的金子,还要你们的小命。当下双手抱胸,眯着眼睛道:“依你想如何?”

  狐偃思忖片刻道:“不如让小的先挑上一匹,跑上两圈试试,若确实是好马,我俩就买下来。”

  图坎不耐道:“你们做生意的就是心眼多,也罢,把你兄弟留在这里,你抓紧挑,我们还要急着赶路。”

  狐偃从肩负中拿出一锭金子,交给狐毛,道:“这金子你先拿着,若确实是好马你再把钱给了。”

  图坎冷笑,心想看我呆会儿如何一箭将你射下马来。

  狐偃走到道旁,几十匹马正甩着尾巴吃草,狐偃早看出其中一匹雄马为马匹中的头领,便跃马而上,拉着缰绳走了两圈,走到马群旁边时,狐偃突然扬起鞭子,对着四周的马匹一通猛抽,又将袖中藏着的匕首柄部对着自己乘坐的马儿的臀上猛然一戳,那马吃疼,嘶叫一声,撒开四蹄狂奔起来,此外马儿也惊慌失措地随着一齐奔跑。

  狄兵们正躺在路边休息,见马群突然奔跑起来,措手不及,待起身去拦时,大部门马匹已逃佚开去。图坎震怒,抓起身后的弓箭,拉弓射箭,一箭朝狐偃而去,不想适才还满身哆哆嗦嗦的狐偃竟似猿猴般敏捷,头也不回,一侧身就躲了已往。

  图坎让几个狄兵留下抓住狐毛,自已率其余人等追赶狐偃和逃散的马匹。狐偃挥舞缰绳,将马匹疏散开去,自己驾着雄马往坡下跑,狄兵只得四处追赶逃散的马匹,连呼带啸,追了良久,才把马匹全部追了回来,再看狐偃早就跑得无影无踪。

  狐偃跑了一阵,见身后已无狄兵追来,才绕道往之前商议好的汇合点去。

  狐偃来到三里开外的一处谷地,见狐毛和重耳已经到了,各人说起狄兵的狼狈,都大笑不已。

  原来图坎自去追狐偃后,留下几个狄兵,举刀来杀狐毛,重耳见计已成,也带着众仆人从藏身处出来,相助狐毛,一番砍杀,将几个狄兵尽斩于道旁。重耳这才救下被缚于马上的晋国士兵。

  先前狐偃和狐毛挑选马匹时,就已黑暗将这匹马的缰绳捆绑在树上,所以此外马都逃佚了,唯独这一匹未曾走脱。

  重耳道:“舅父的战略果真高明,利用狄人见利起意的特点,诱骗狄兵疏散开去,再集中军力,各个击破。”

  狐偃问:“赵兄弟可回来了?”

  狐毛道:“还未曾回来,赵兄弟身手了得,要甩掉那几个狄兵应不是难事。”

  各人此时过来将晋国士兵从马匹上放下,解了绳索,问其来历,原来这个晋兵是屈城的信使,因贾华率军攻打屈城,夷吾自忖难以反抗,这才写了信,派人去赤狄求救。不意此人路上被狄兵抓住,被看成特工绑起来,所幸信件还藏在身上。

  重耳道:“可否将信交给我一看?”

  晋兵谢谢重耳的救命之恩,便将一牛皮袋从怀中掏出,交给重耳。重耳将信拆了,与狐偃一同看过,两人面面相觑。

  重耳道:“三弟果真是糊涂了,为了让狄人兴兵救援,竟许诺事成后以晋国四百里土地作交流。想我晋国哪一寸土地不是先祖舍却性命打下来的,他却为了一已之私就拱手相送,岂不是引狼入室?难道他忘了当初申候为了攻伐幽王,借犬戎之力攻入镐京,致使周都大乱,使得平王不得不东迁之事了吗?”

  狐偃将重耳拉到一边,低声道:“令郎,这信是万万不能送到狄王手里的,为防止信使回去向夷吾密告,令郎照旧将此人杀了为妙!”

  重耳连连摇头:“咱们艰辛从狄人手中救下他来,如今又要杀人灭口,岂不成了重复无常的小人。”

  狐偃思索片刻道:“措施到是另有一个。狄王并不认识夷吾的字迹,不如咱们仿着夷吾的字迹再写一封书信,信中将四百里土地改成四里土地。狄王肯定以为夷吾戏弄于他,将信弃捐下来,不仅不会派一兵一卒,也可让信使安然回去交差。”

  重耳颔首道:“这到是个好措施。”

  狐毛拿来绢书和笔墨,重耳对照着夷吾的字迹又写了一封信,包扎好了,放入原来的牛皮袋中,交给信使。信使不知信件早已被调了包,拿回牛皮袋后就急遽揣入怀中,然后向重耳一行告了辞,快马急往狄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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