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 Tour,717米的高度,全景观的高速电梯疾速下降时,有一种从云端直直跌落灰尘的错觉。
南慈的胸口处传来沉闷的悸动,这感受,似曾相识。
“叮”一声门开,南慈刚迈出两步,忽而转身,将跟在身后的陆时顷挡在电梯里,盈盈一笑,“陆先生,你说我要是现在回去,允许了裴安的求婚,还来得及吗?”
“那你不如先考虑考虑,他那颗弱不禁风的心脏,到底还能受得了几多刺激?”陆时顷温淡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的悲悯,“南小姐,要是你再因为一时任性犯了错,只怕……这一次,我有能力迁怒于跟你有关联的所有人。”
南慈的笑一秒一秒僵硬,就听见他降低的继续说:“如果南小姐不信的话,尽可以斗胆试一试……”
就像一道响雷在头顶绽开后剧烈的轰鸣,南慈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一转身,逃一样离开了La Tour。
陆时顷来不及迈步,电梯的门就徐徐合上。
刚出La Tour,一阵冷风卷着砭骨的寒意就袭遍全身,夜色正璀璨的时段,出租车都很难打到,南慈衣着单薄站在路边,双手围绕住自己,向街上张望。
急遽来往的过客,时不时向她投来审察的目光,南慈听见身边有人悄悄议论,无非都是关于刚刚那场另无数女人羡慕的求婚广告。
突然间,所有的低声喧哗尽数沙哑,一件蓬软的深色大衣落在她的肩膀,带着清冽的小苍兰香和男人浅浅的体温。
陆时顷不知何时跟了出来,挺直的站在她身边,两手随意抄在裤兜,目不斜视也没有任何心情,只说:“太冷,穿着。”
霎时,呼吸变得浊重。
这六年里,这个男人送给她无数的恐惧和伤害,南慈都只觉得理所应当。
而现在,这一句微末到近似于绅士礼节的体贴,却轻易点燃了她细小的恼怒神经,说话时有轻微的颤音,“陆先生,你的这种体贴,照旧留给其他有需要的女人,不必浪费在我的身上。”
陆时顷没有理会她情绪的颠簸,微微眯眼,冷言问到:“南小姐,不知道关于我们下次再晤面的时间,你是否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南慈明白他的意思,后天,阿维拉宫,又或者两日后,在法庭。
“我另有选择的余地吗?”南慈轻嗤。
正好,一辆空车向她开来,南慈伸手拦下,车在她身边停稳,弯身身上车之前,她又突然偏过半边身子,嗤诋道:“陆先生,你这样对我穷追不舍,会不会太失了风度?照旧……连你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
陆时顷低笑作声,“南小姐,我看起来像很有耐心的人吗?”
出租车开出几米又停下,后玻璃窗徐徐摇下,南慈伸出胳膊,手一扬,将他的大衣扔在路旁的垃圾桶,尔后绝尘而去。
南慈坐在车里,仰着头,用手捂在心脏的位置,大口大口的喘息,就像在清醒中做了一场噩梦,疼痛加倍的清晰。
她不敢低头,一低头,眼泪就会断线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