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节 嘘，禁声！（二）

　　伏牛山，闯军老营的寨墙上。刘希尧已经接管了这里的防守重任，险些所有虎贲营在此整训的军将，都被他部署到了第一线。

　　“传令下去，沉住气，伏在墙后不许抬头！”第一波命令很快顺利传了开去，听见由近及远的传令声，刘希尧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为将者，最忌不知兵”这是李将爷部署自己调教闯营军将时，再三嘱咐自己的；经过频频小的实验，他感受自己有掌握应对官军发动的第一波进攻。

　　实际上，小寨三面环山一面向水，不太适合大规模的攻防，况且小寨子只有一面寨墙，工具不外三、四百步的样子，寨墙这个偏向，你就是有再多的军力也是施展不开。凭据李赤心的定计，刘希尧在这里只留了五百人在防守；而且就是这区区的五百人还被他分为了两队。

　　一队二百人，由原来卖力守寨的大头领带队，他们一面卖力向寨墙上增补防守器械，一面随时准备替换寨墙上负伤的弟兄；刘希尧则是将马二保、刘老二留在了寨墙上，他让李大卖力自己与大头领之间的相同，随时将信息通报给对方。

　　呼号的朔风从背后掠过，人们蜷缩在低矮的墙垛后面。

　　靠东面的寨墙上，马二保踞坐在他的团牌上，小心地擦拭自己祖辈传下来的折铁刀。看见团牌上张牙舞爪的虎头，他的心中就是一暖。这个照旧自己老娘亲手一针一线绣上去的，由于是祖传的武艺，所以马二保的老娘也粗通一些武艺。

　　伏牛山中原来就相对贫瘠，而马二保又好习武艺，所以老娘就将自己的一副褥垫，填补在了他这面团牌之上。如此一来，好使得他在临阵对敌的时候可以不硌手，还能减缓敌人重武器的攻击力；另外，打尖休息的时候放在身下，还可以让自己肚脐以下、大腿根以上的部位，制止直接与冰寒的地面接触，可谓是知冷知热、内外有别抵御侵袭之神物。

　　在他被闯营裹挟守寨之后，自己的老娘就成为了“军属”，这个名词马二保是第一次听到，现在自己老娘追随在老营之中，帮个厨洗洗涮涮，倒是比过往滋润了不少；从前，母子两个逃难至此，虽说小寨的寨主是一个心肠相对良善的人，自己还兼作一份庄丁的差事；可是外来户到哪里都是人们排挤的工具。

　　尽管马二保的父亲，在过世前留下了一些积贮，可总归是花掉一点少一点。这个年代，伏牛山中的飞禽走兽还没有成为掩护动物，所以只要家中有丁口，搪塞着乱来肚皮倒是不难，难的是人们只有出项没有进项，这样一来就即是坐吃山空。

　　像马二保这样的半巨细子，正时拔节的竹子，他老娘虽说可以为寨主家浆洗缝补，日子可也是越过越穷困；要知道，他兼差庄丁可是纯义务没有收入的。幸好马二保有一膀子蛮力，山里人良善者居多，所以孤儿寡母倒是只遭白眼，无人打他们娘两个的主意。

　　身边的几小我私家原是熟识的，都在寨内兼差，他们见马二保的做派也不太惊奇。刘希尧分配完毕，自己沿着寨墙上狭窄的步道巡视，见了马二保的团牌就是一愣，又见他侍弄那可泛着冷光的折铁刀，心中更是一惊。

　　他抚慰了几句守寨的人们，又随意地询问了一下各人的姓名，这才施施然地走去了别处。刘希尧记得自己曾经见过一面与此极为相似的团牌，不外团牌的正面没有张牙舞爪的虎头纹饰，而这口堪称骨董的折铁刀，他也在小兔崽子李来亨身边见到过。

　　只不外李来亨的那柄折铁刀只是小号的装饰物，而马二保这一把刀，却明显是杀人越货的利器。

　　见劈面的官军已经开始列队，刘希尧按捺住好奇，快步回到寨门四周。

　　催阵鼓爆豆一般地响起，隆隆的鼓声让人胆怯；凄厉的军号声中，官军的人马开始向这边移动。刘希尧借着燃着树木的火光，再凭据官军的旗号，依稀分辨出对方这一出，即是一个千人队，后面的更是黑压压的人群；一员参将的大旗在阵中飘扬，这面大旗只比副总兵贺人龙的大纛低了尺许。

　　大明一朝的军制中，参将麾下可有游击一人、千总三人，辖战兵三千一百六十人，不外随后不停涌来的官军，让刘希尧清楚地认识到，贺人龙这是准备着一上来就给自己雷霆一击。

　　寨上没有经过战阵的人们。看着扑面而来的官军只觉得是心惊胆战。马二保虽然自幼随着艺业高绝的父亲习武，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阵势，脸色也是一变再变，死死攥着刀柄的手，在不自觉地轻微哆嗦。

　　他身旁的几小我私家则更是不堪，刘希尧分配到这里的队官，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哨总，他蹲着身子挪过来，从后面给了他们每小我私家狠狠地一巴掌。正是由于队官这一掌惊醒了马二保，他脸上一红，骂骂咧咧地的冲官军叫道：“有种就走近一点，好让你爷爷一泡尿将你们这些龟孙浇饱！”

　　听到他这一声叫嚷，寨墙上的人们马上笑出了声，倒是让不少人觉得，劈面迫近的官军没有那么可怕了。

　　伏牛山后半夜的冬风更紧了，吹得押阵参将的大旗猎猎作响。刘希尧没有责怪适才身世叫骂的人，这些人本就是龙蛇混杂隔成体系，只要是临阵不乱他已经烧高香了，自己带来的虎贲营弟兄还好说，老营、刘爷那里的人们也会给李将爷面子，而这些绺子、山贼已经新裹挟进来的庄丁、青壮可就欠好说了。

　　至少现在看来，这些人没有各怀心思，他不敢加重责罚，唯恐他们有了二心。官军的迫近让人们睁大了眼睛，纷纷从箭垛后面探出头去。

　　刘希尧急得大叫，他的手下也随着叫嚷，“都快藏好！别抬头，赶忙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