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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活西晋末

第十六回 怒毙胡蛮

乞活西晋末 万载老三 3097 2018-12-19 10:44:08

  “嗖!”就在纪泽命系一线之际,一支羽箭疾射而来,噗的一声,准确钉入图布齐高举的手臂,令其意欲下砸的行动为之一缓,正是钱波出的手。险些与此同时,“看剑”,一声娇叱蓦然响起,却是梅倩一招白虹贯日,也从斜刺里杀出,直刺图布齐的面门。

  钱梅二人的同时脱手,确是救了纪泽一命。按说明知今晚在劫难逃,若有可能,图布齐是宁愿与贼魁罪魁纪泽以命换命的,可手臂中箭本就令其迟滞一分,梅倩的实时一剑更可在其砸死纪泽之前,抢先将其毙命。

  无奈之下,图布齐只得不甘的怒吼一声,改砸为扫,被迫将攻击目标从纪泽暂先转向梅倩。纵然他已经认出这名讨厌的敌人,正是之前被他夺走清白的那位够美够烈的汉家女子,现在他却也绝不会怜香惜玉。

  若看梅倩这记剑招,她以前显然是下过功夫练武的,虽难免花拳绣腿之嫌,战力却绝不亚于一二什的普通军卒。只是,现在她面对的是图布齐,鲜卑百夫长中的佼佼者,战力至少也有孙鹏言谈中的三流妙手水平,更况且照旧被迫错过时机击毙纪泽,从而一枪怒气的图布齐?于是,乐成顶替了纪泽,梅倩自己却遭殃了。

  图布齐这记斜扫含怒而发,迅捷力猛,带着呼呼风声,竟是后发先至,直迎飞扑而来的梅倩。其来势之猛,直令梅倩花容失色,可怜她身在空中,基础不及闪避,只能紧急收剑护在身前,硬挨了图布齐这记狂猛攻击。

  只听咔嚓一声,梅倩那把精钢材质的长剑,竟然应声两段,狼牙棒余势未尽。扫中梅倩腹部,将她直接带飞。梅倩只来得及在空中惨叫一声,便怦然栽落,生死不知。要说战场简直瞬息万变,从纪泽身临绝境到梅倩被击飞,却仅转瞬而已。

  “狗日的,纳命来!”不待周边军卒做出反映,一条身影悲吼一声,杀向图布齐。身影正是纪泽,借着钱波梅倩的稍阻,他已站稳身形,眼见一名女子为救自己生死不知,他羞愤交加,血灌瞳仁,此时现在,却是再也顾不上胆怯了。

  没了碍手的钢刀,含怒发作的纪泽速度反更迅猛。正逢图布齐适才一棒未及收回,招式已老,空门大开,纪泽凌空屈膝,直撞图布齐的胸膛,双手则拢指拱背,左右合击图布齐的双耳。图布齐忙紧急收回左臂,架住纪泽的膝撞,可双耳一时再难掩护,却被纪泽的双峰贯耳擂个正着。纪泽这一击力道够猛,尽管图布齐身强力壮,挨了后也是闷哼一声,耳中轰鸣,犹如开了铃铛铺,脑中更是一阵眩晕。

  若在之前,纪泽一记得手,没准就要立刻退遁,因为他已太过贴近图布齐这头危险的凶兽。然而,刚刚的命悬一线已让纪泽真切明白,战场对决不能指望闪避保命,避久必失,想要保命,就该杀死对手,恰好梅倩的生死不知又令他处于狂暴状态,于是,这次他非但没有贪生怕死,见好就收,反而再接再厉,无视自身险境,顺势抱向了图布齐的脖颈。

  现在,若图布齐状态正常,岂论是狼牙棒回抽,照旧双手抱勒,凭借凶悍力猛,都可能转手置纪泽于死地,再不济他也能含胸缩脖以自保。只可惜,他刚受了纪泽一记双峰贯耳,正大脑荡击,所以,他今天终于到头了。

  “咔嚓!”只见纪泽抱定图布齐的脖颈,旋即双臂较力,使劲一扭,愣将图布齐的颈骨生生拧断。可怜图布齐一身勇武,方从片刻晕眩中回神,竟便听见自己胫骨扭断之声,却也只能圆瞪双眼,不甘的软软瘫倒。

  死亡前的最后一刻,图布齐心底无比悲凉,因为他脑中闪过了他在远方的家,那里有牧场的美丽,娇妻的温柔,子女的生动,但这些都将因他的战死而被掠夺,被蹂躏,被破坏殆尽。虽然,想必他现在是不会记起,之前他用残暴残忍的手段,已经破坏摧残了几多这样的家庭...

  图布齐死去,为这场临机设伏的战斗划上了句号。说来很长,其实整个战斗连续不外半刻钟时间。凭借骤然袭击与人数优势,纪泽队伍全歼了近五十胡骑,缴获了可用战马四十余匹。但是,他们自身也支付了八人战死,五人重伤,轻伤一片的价钱。

  支付一众人命,杀胡报了仇,战场上,军卒们又哭又笑,又呕又闹,迎接这场不期而至的胜利,而他们的身上,明显多了一份杀气,也多了一份自信。

  不知是否因为刚刚克服胆怯桎梏的缘故,纪泽竟然对自己首次杀人并无过多反映。仅是盯了一眼图布齐的尸体,他便挤开人群,抢步赶到梅倩身前。

  此时的梅倩,横卧地上,面白如雪,口角溢血,双目迷离,奄奄一息,透过撕裂的衣袍看去,她的腹部血红一片,竟被狼牙棒齿开了一个可怖的大伤口,从裂口处甚至可以隐见肚肠。这等伤势在后世或许不难抢救,但现在是西晋,却是很难活命的重伤。

  见纪泽到来,梅倩勉强提起些精神,苍白的脸上竟还挤出了一点笑容,犹如雪莲盛开,不尽凄美。不知是因大仇得报,羞耻得雪,照旧因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现在的梅倩身上已无之前的酷寒甚至阴戾,反而多了股邻家妹子的亲切恬静。

  “谢...谢谢大人,非但救了我等村人,还在一日之内,转手替我等报了血海深仇,也令小女子得以雪耻。咳咳咳,只可惜,小女子命薄,只能下辈子为大人做牛做马,为奴为婢了。”双唇微动,梅倩虚弱道,“大人当日说得好,杀胡只是手段,安身立命方为目的,但请大人能够带上剩余村人,给他们个安身立命。咳咳咳...”

  梅倩这就算是在交接遗言了,周边围上来的梅家村人禁不住哭泣一片,纪泽也觉鼻子发酸,眼泪差点落下。说心里话,昨夜初见,梅倩方为胡人所侮,纪泽作为后世一个俗人,对其不会厌弃,不乏同情,不惜相助,却不会亲近,兼而梅倩对复仇杀胡的执着、偏激甚至歇斯底里,令纪泽对其敬而远之。

  但一日同行,梅倩自强不辍,行事有度,战时更为救助纪泽受此重伤,现在仇报耻雪,自感弥留之际,她终又展现出天性的善良、恬静,这令纪泽对其大有好感,尽生怜惜亲近之意。虽然,好感归好感,纪泽对梅倩的认命等死绝不苟同,对周围这群哀泣者更不耐烦。

  收拾心情,纪泽高声喝道:“马涛,在哪磨蹭呢,还不快让女勤兵带抢救包过来,非等梅什长真的不行吗?另有你们,别在这里干嚎了,该干嘛干嘛去,清理战场,救护伤员,收集战马,审讯活口,孙鹏,由你卖力...你等还愣什么,梅什长又死不了,还不忙去?”

  呵叱走一干闲卒,纪泽看向听得有点呆滞的梅倩,自信的笑道:“你虽腹部撕裂,但内脏并无伤损,只需缝合伤口,应无大碍!但是,其间不乏痛苦乃至危险,你务必顽强求生,哼,说好帮你等杀胡报仇,你等便给纪某做牛做马、为奴为婢,就今生兑现吧,别想耍赖...”

  很快,开战后便赶来战场的马涛,带着几名女勤什的女兵,拿着抢救包过来了。所谓抢救包,是贪生怕死抑或说珍惜生命的纪某人,在密林时就备起待用的,前生虽非医生,一些简朴的外科救护他照旧知晓并领先晋代的,不想这会便派上了大用场。抢救包内就是几个竹筒,划分装有清水、烈酒、布条、钢针、麻线等;除了抢自胡人的烈酒,包罗竹筒在内的其余物事,均经过煮沸消毒。

  两名胆大心小的女勤兵被选出抢救梅倩,在纪泽的指导、解说乃至催逼下,她们对伤口进行了清洗、消毒、缝合、上药、包扎等处置惩罚,至于梅倩所要蒙受的痛苦,纪泽脱手,暂先打晕她即是。其间,纪泽作为战场指挥,自不会傻等在梅倩身旁,没少抽闲了解处置惩罚战后事宜,也指点了其余伤员的医护处置惩罚。

  令纪泽郁闷加心疼的是此战的伤损,这主要来自当地新兵。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设伏偷袭的开局很顺,几无伤损便以五倍军力将最后十余胡骑困绕。但恼恨令军卒士气爆棚的同时,也让本就欠缺训练与章法的新兵们,一时失去了理智,在最后阶段只知胡冲乱砍,无视战前交接,不知自我掩护,导致了不少无谓牺牲。这些是需要寻个时机,认真战后总结的。

  “大人,这小子叫李良,是胡骑的向导,适才躲在马尸下装死,被弟兄们捉了。虽不喜他,但他所知不少,或有大用呢。”就在纪泽指导处置惩罚完梅倩等伤员之后,孙鹏一面吵吵,一面拖着名灰头土脸的人过来,看装束竟是地方晋军的一名队率。

  不等纪泽盘问此人,孙鹏便再抢先开口,说出了此人交接的,有关胡骑的重要情报。譬如,梅家村现有驻留胡骑五人,另有近二十胡骑正在南与西南两向道上搜寻。恰好,纪泽队伍的坐骑还不够人手一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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