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御风默然片刻,方开口道,“前辈既不为救人而来,那定是想问我有关宝藏的事了。”
不改面上微笑,仇谨赞道,“令郎智勇双绝!”
“我仅不知前辈如此人物,何以还要对这等世间凡物上心若此?”
“我处世间,本就一世间凡物。”
“前辈又何以断定说我有宝藏?”
仇谨故言神秘,道,“世间人难逃世间事,世间事多出世间人。人人都说你有,那你即是有的了。”
“我原以为前辈纵是世间人,亦会横跨凡人半点,现在看来,真乃世间尔。”
听两人乱七八糟在那说半天却一点有用的工具都没有,仇屠忍不住插口。
“唧唧歪歪唧唧歪歪,你俩到底有完没完?”不待仇瑾出言,他就警戒地跳开一步,继续道,“仇老大,我可警告你啊,你虽是老大,但你不能剥夺我说话的权利。否则我就去告你,上天入地地告你。我会让你生无宁日死无宁时,不信就试试。”
盘膝坐在地上调息的杨沫再次扶额叹息。仇瑾也认输般收回自己伸出的手。
“你说吧,我不拦你。”
“这可是你同意的。”仇屠终于站了回来,边走边威胁。“你若再敢言而无信地拿你那对死黑刺吓我,我肯定每天做梦告你状。你知道的,娘最喜欢来我梦里了。”眼看仇瑾将生怒意,仇屠急遽改口,做正义凛然状。“凌御风,听说惠帝宝藏线索就藏在李平从外洋带回来的那本梵文古经中。横竖你也看不懂,何不将其交出让天下人共为破解?”
“梵文古经?”凌御风全不理会再次激动的众人,只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同样满脸迷惑的许升。
“怎么,仇老大想要的工具,你竟不给?”仇屠嬉笑着看仇瑾。他知自己两个都打不外,所以很是想看两人真正打上一番。
“不知前辈是从那边听来的消息?”凌御风正视仇瑾。
“没礼貌,真没礼貌!”见凌御风果真无视自己,仇屠就绕着他地转起圈来。“别以为我打不外你你就可以无视我,我可是前辈,台甫鼎鼎的前辈,有你这么对前辈的吗?告诉你,我可是很有职位的,只要我登高一呼,你大梁令郎的名号定然不保。”
凌御风继续看着缄默沉静的仇瑾,道,“前辈此举,是为人所遣照旧您自己的意思?”
“娘的,”仇屠明显不兴奋了。“今天就算打不外,我也要教训教训你这目中无人的子弟。”
他拳刚起,仇瑾便开口道,“令郎可真会说笑,这世间哪另有人敢来驱使我?”
仇屠赶忙收拳,开始吹胡子瞪眼地望向凌御风。生此世间,他置β一人,一个总跟在他身边的人。
凌御风道,“前辈若真为世间人,便什么都有可能。”
“那令郎呢,”仇瑾道,“令郎可是世间人?”
“自然!”凌御风颔首。
“即是世间人,令郎便该明世间理?”
“还望前辈能不惜见教。”
“人心向利。我既能听到令郎身有宝藏,便能知其到底是何宝藏。”
“若我告诉您说我亦不知梵文古经为何物,您信吗?”
“你觉得我该信吗?”
“若前辈非为人遣,便该信。”
“令郎非要给我安个莫须有的上家?”
“前辈您,”凌御风一指那明显有些饥肠辘辘的围观者。“不也给了我一个承之不起的肩负?”
“没人让你背。”仇瑾很自然地伸手。“把工具给我,你便不用背。”
凌御风笑着平持手中长剑。“可我只有这把剑啊,十多年里,我都只有这把剑啊,前辈可要?”
“好家伙!”仇屠忍不住一拍大腿,竟兴奋得蹦了起来。“哈哈哈哈,想不到你仇老大也有被人拿剑相向的一天,爽快,真他娘的爽快。好小子,单凭你今日此举,哪怕你马上命丧就地,老屠也会记着你名字。十年啊,整整十年啊,我还没见一人敢这么对他的。”他话音一变,阴森道,“你这是,在找死啊!”
以前,他尊敬的人有两个,厥后便只剩一个了。
杨沫站起,在仇瑾笑容愈甚的同时,也微笑地看向凌御风,看个终于解脱的死人一样。
时间静止,所以人止风亦止。
感受着场间那压抑至极的气氛,围观众人都忍不住要滑动颈间喉结。
“他······他想干嘛?”
“疯了······吧,独面三人,他疯……了吧。”
“我这是要亲见‘无常’脱手?天哪,十年不见的杀……杀人术,今又要重现江湖了?”
“而且是以令郎凌为垫脚石的再入江湖。”
“我只想知道他能撑多久。”
有人这般虑,亦有人那般忧。
“连‘勾魂墨衣’这样的老怪物都走出了地狱门,我们另有时机吗?”
“梵文古经若真落入他手,别说是摸,我们定连看一眼的时机都没有。”
“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除了祈求上苍,还能怎么办?”
……
众人心思各异,场中相持两人却迟迟不见动手。
长剑未出,亦不见玄色双刺。
良久之后,仇瑾方出言道,“令郎今日已连战两场且两场皆胜,我此时若再脱手,只怕会为天下江湖人士所讥笑。老头子尚非那等不要脸之人。”
“那前辈的意思?”剑未放,声常平。
“我只待你一日,一日后,无论你承不认可,我都市亲取古经和,”声音一顿,空气便稀薄起来。“你的命!”
说完,他径向外走。
“竟然不打!”仇屠极失望地摇头,转瞬又对凌御风道,“今天算你运气好,否则不用那臭屁的家伙脱手我也能将你毙于掌下。”他刻意不去看凌御风那挖苦怀疑的目光。“听好了啊,别那么早死,也别轻易让人把属于我们的工具给抢了。下次,下次再见,也不知我是否另有时机把打你得屁滚尿流。”
他仰头细思,紧跟在仇谨后头。
杨沫看着凌御风,没说话,想表达的工具却显而易见。
百数人,另有百数人。
毋须开道,三人过处,人们纷纷四散开来,甚连都不敢正看一眼。三人事后,众人又不约而同地靠近,将凌御风许升并那座孤坟一起圈在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