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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盗杨枫

第三十二章:一夜难眠

侠盗杨枫 雷浪 7279 2019-05-20 06:46:50

  施菲儿回到房内的第一件事就是点灯。

  她不喜欢黑暗,甚至是厌恶黑暗,黑暗总代表着不详,总令人恐惧。

  杨枫躺在床上,正看着她:“现在点灯还早了一点。”

  施菲儿说:“以前我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就点灯,也从来没有人说早。”

  杨枫说:“那只是以前,我希望你今后晚一点再点灯。”

  施菲儿有些生气:“我不习惯与一个陌生的男人,呆在一个黑灯瞎火的屋子里。”

  “现在我们不再陌生,”杨枫发亮的眼睛盯着她,似笑非笑,“我们还要在一起配合生活一段时间,几天之后我们就酿成大熟人了。”

  “鬼才愿意和你酿成熟人,“施菲儿说,“你别做梦我会理你几多,你是个半死不活的大强盗。”

  施菲儿相信这句话一定会将杨枫噎得无话可说。

  杨枫果真不再说话,连眼睛也闭上了。

  这一下反而让施菲儿越发生气:“你知不知道小蝶为什么会死?”

  杨枫突地起身,瞪着她:“她为什么会死?”

  施菲儿骇得退了一步,但随即冷笑:“她怎么会死?你怎么不问你自己?都是你自己害的,是你连累了她,你为什么要让那么多人为你受累?”

  杨枫倒在床上,脸上露出痛苦至极的心情:“为什么?为什么?因为我是大强盗,我是大恶人,我喜欢连累别人,连累的人越多我就越开心。”

  他突地大笑,简直像很开心的样子。

  施菲儿看着杨枫疯狂的大笑,突然觉察真正伤害到他了,而且伤害他太深,他原本就不是大恶人,她也不是随便就去伤害他人的人,但她却伤害了他,而且伤得很深,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酿成这个样子,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恨。

  杨枫笑得更疯狂:“你到这个鬼地方来,也是我连累的,我一个半死不活的大强盗怎么配跟你在一起呢?”

  说着他就起身,由于手的骨折,他起床的姿势十分滑稽,他慢慢的下床,然后跛子似的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施菲儿突然盖住了门,怯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这些话伤害你的。”

  杨枫似乎不认识她:“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对不起,施小姐。”

  他真的说了声“对不起”,还弯了弯腰,以体现诚意。

  施菲儿并不领情,提高了嗓音说:“我已经给你赔礼致歉了,你还想怎样?”

  杨枫说:“我不想怎样,我只想出去看看星星,望望月亮。”

  施菲儿脸上已经有了关切之意,又轻言细语的说:“你现在还不能这样走动的,万一创口崩裂,又会流血的。”

  杨枫看着肿大的左腿,说:“从关外到这里,几百里的路我都走了回来,这十来步我就走不了了么?”

  施菲儿照旧挡着门,向窗外望了一下,说:“天上那么多的黑云,基础就看不见月亮和星星。”

  杨枫笑笑说:“只要心中有明月,天上有没有明月又有什么关系?”

  施菲儿说不出话来,怔在那里,无言以对。

  夜凉如水,夜黑如墨。

  厚重的乌云掩住了月亮,一点光华也透不出来,只有稀疏的几颗星星,悬在天空在一闪一闪的,似乎在守候着,陪伴着,期待着月亮挣脱乌云的裹挟,重现光华;就像是情人的迷人眼睛,期待着情人的到来。

  杨枫正在想小蝶,小蝶的眼睛。

  ——美丽感人,莹莹泪珠,令人心碎,也许正是因为她的眼泪才令人心动心碎。

  杨枫闭上了眼,小蝶就来到了他的身前。

  记得有一次,小蝶就伏在他的胸膛上,腻声说:“如果你不是大盗杨枫,而是一个平凡的人的话,也许我就会跟你走。”

  这也许只是小蝶的一句戏言,但杨枫在她说过这句话之后的三个月内,简直没有盗过半点工具,他做了三个月平凡的人。

  之后杨枫问小蝶:“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跟我走?”

  小蝶说:“等你一无所有的时候。”

  “我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只剩一小我私家了。”

  小蝶那令人心动心碎的眼睛盯着他:“你另有名声,大盗杨枫永远是你,你永远是大盗杨枫。”

  名声是一个肩负,杨枫早就深有体会。

  他一出道就闯下不小的名气,所以方督军将秦若絮扮成他,四处作案。

  他是大盗杨枫,所以军饷被盗这样的大案子,理所虽然是他做的。

  他不甘受冤,所以远走关外,害死了许多人,其中就有他深爱的小蝶。

  别人可以死,但唯独小蝶就是不能,他全身心的爱着她!小蝶也同样的爱着他,对他倍加体贴,相互之间无话不说,相互之间已经谁也离不开谁了,更况且他们另有了孩子。

  想到这里,他的心又针尖般的刺痛,泪也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

  他以前是从不流泪的,但他现在为小蝶又流了泪。

  他擦干泪,决定以后不再流泪,——有泪也只许流进肚子里。

  他长长吐出口气,睁开眼,就看见了施菲儿,施菲儿的眼睛。

  施菲儿的眼睛似乎是星星,正在闪着光。

  她悠悠的说:“你为什么不大哭一场呢?”

  杨枫没有说话,他觉得有些不安,很少有人会看见他流泪的。

  “我知道你的心里难受,”施菲儿说,“但只要你大哭一场,就会轻松得许多,我就有过这样的经验。”

  杨枫反而笑了:“我虽然很难受,但也只是流泪,不哭。”

  “流泪难道不算哭吗?”

  “无声有泪谓之泣,有声有泪才叫哭。”

  “就算你不是哭,”施菲儿说,“你这种样子我见了也难受。这样的哭法只会令人更难受,绝不会让人感应更轻松。”

  杨枫故作轻松似的耸耸肩:“我现在已经轻松了不少。”

  施菲儿无话可说了,过了一会儿,她问:“你要不要加一件衣服?”

  杨枫穿的衣服是燕秋月的,施菲儿则是穿的燕母的,两人穿上倒很合身,施菲儿穿上燕母的衣服显得更成熟一些。

  现在已是秋天,在下过雨后的秋夜,已微有些凉意。

  杨枫紧了紧衣服,点颔首。

  施菲儿立刻小鸟般飞进屋中,纷歧会儿又飞了出来,手中多了一件长衫。

  长衫是青色的,但在黑暗的夜色中看来,却已经成了玄色。

  施菲儿像个丫鬟似的,给杨枫披上长衫,绕着他转了个圈:“现在看来你似乎变了一小我私家。”

  杨枫心中荡起丝丝暖意,又想起小蝶的那句话,叹了口气,说:“不会变的,我照旧杨枫,永远都是。”

  施菲儿说:“在我的感受中却已差异。”

  杨枫笑笑:“那只是感受而已。”

  施菲儿眼睛发亮:“但感受有时也是真实的。”

  杨枫看着施菲儿,过了很久,他才慢慢所在头。

  他突然觉得施菲儿长大了不少。

  ——这也是感受。

  天地突然亮了起来,月亮突破重重乌云,露出了她皎洁的月光,而她四周的星星却黯淡无光了,甚至隐不行见。

  施菲儿说:“月亮居然出来了。”

  杨枫望着月亮:“风云幻化,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是啊,我也没想到,又和你呆在一起,而且不知道还要呆多久。”

  杨枫说:“你放心,你随时随地,想走就走,我绝不阻拦。”

  施菲儿盯着杨枫:“你放心,现在我不会走的,至少等你伤势恢复一些再说。”

  杨枫说:“那我就好好养伤,过两天你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施菲儿说:“两天怎么行,最少得十天半月。

  杨枫心微微一动,随即趋于平静。“我照旧希望你能早点回到府衙,回到你父亲身边,回到你的未婚夫身边,免得他们担忧和牵挂。”

  施菲儿说:“你就乖乖听话,好好养伤。”

  杨枫凝视黑暗,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回覆。

  施菲儿紧了紧衣服:“我们回房去吧。”

  屋子里面要比外面暖和多了,况且还可以舒坦的躺在床上。

  施菲儿已烧好了水:“该换药了。”

  杨枫艰难的挪动身子,说:“以前我受过伤,却很少擦药,同样也可以好。”

  “但现在却差异,”施菲儿说,“你知不知道你流了几多血?”

  杨枫苦笑:“似乎流了一点。”

  “一点?你流的血简直比这半盆水还多,特别是你的指头,流的血最多。”

  杨枫看着自己的左手手指,指头被削去,明显地短了一节。

  他神色黯然,虽然舍弃一根手指头,却照旧没能杀掉汪洋海,没能够为小蝶报仇。

  施菲儿一双发亮的眼睛盯着他:“为了她……你什么都愿去做?”

  杨枫无言的颔首。

  施菲儿说:“我见过她,她简直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我也看得出她为了你也是无论什么都愿意做的,而且……”

  杨枫突然打断她了:“不要再说小蝶了,你谈起她,我就想起了汪洋海。”

  施菲儿嗫嚅着:“你真的相信是汪洋海杀死她的?”

  杨枫说:“凤姐是小蝶最好的大姐,她亲眼看见的,她还不会骗我。”

  “但……其时凤姐她怎么不作声呢?”

  杨枫冷笑:“其时她若作声,恐怕我所见到的就只有两具尸体,而永远不会知道谁是凶手了。”

  杨枫的意思是汪洋海会将凤姐一块杀死,杀人灭口。

  施菲儿低声说:“凤姐我也见过,我看她说的话不太可信。”

  杨枫半天才开口:“你是说凤姐骗我?她在陷害汪洋海?”

  施菲儿的心情说明她就是这个意思。

  杨枫又冷笑:“你将那汪洋海看得太好了,你又了解他几多?”

  “我与他很小就在一起,他总是随处护着我。”

  “原来你们是青梅竹马,恭喜恭喜,”杨枫说,“他对你不错,但是对其他的人是不是也一样好呢?”

  施菲儿突然不说话了。

  在她的印象中,汪洋海对她的老妈子和丫鬟,都是凶巴巴的,只有对她才和颜悦色,对她言听计从,俯首帖耳,难道他一直都是在讨好她?

  因为他是一个孤儿,他什么都没有,只有靠施威才有了他今天的一切。

  施菲儿不敢再想下去,她也不愿意再想下去:“我们谁也不说了,照旧先擦药吧。”

  药敷在伤口处,给人一种清凉冰爽的感受,就像在大热天里口中含了一块冰,说不出的舒服。

  施菲儿的脸上已见汗,无论做什么事,只要干得认真,就都是一种劳累。

  她伸了一下身子,脸有点发红:“你的枪伤也该换药了。”

  杨枫的脸居然也红了,他的衣服已脱,裤子却没有脱。

  “腿上枪伤的药我自己能换。”

  施菲儿松了口气,她也没有勇气当着杨枫为他换这个地方的药。

  施菲儿自觉的到正房去坐了一会儿,杨枫叫她时,她才进来。

  杨枫已穿好了衣服,对这一点,施菲儿很谢谢。

  杨枫笑笑,说:“这枪伤简直比以前肿得多了。”

  “简直像个大番茄。”

  这句话一出口,施菲儿脸就红了,人家的伤到底肿到什么水平,你怎会知道,这不是不打自招看过他的伤吗?

  杨枫似乎并没有在意:“这几天一直在赶路劳累,也许是受了熏染。”

  “旧伤复发最是厉害,所以你一定要注意好好调养。”

  杨枫没有开口。

  施菲儿向窗外望了望:“今夜可能又要下雨,燕秋月……”

  她迟疑着,又改口说:“伊二郎是你的朋友?”

  过了一会儿,杨枫才说:“以前不是,但现在可以这样说。”

  “为什么?”

  杨枫缄默沉静。

  “三年前他来找我交锋,”杨枫终于照旧说了出来,“我侥幸胜了他,他是扶桑狂浪派刀法第二代传人,他的狂浪刀法炉火纯青,至高无上。”

  施菲儿说:“他照旧败在你的手中,你比他更厉害。”

  “我说过我是侥幸告捷。”

  “他也一定这么想,所以他才约你再次比斗。”

  “不错,决斗之期已近,正是八月十六。”

  “以你现在的样子,他那几个不中用的徒弟就能解决你。”

  杨枫脸上又现出痛苦之色:“我想他一定会另他日子,等我伤好之后再做决斗。”

  “你真的以为他就有这么大方?”

  杨枫苦笑:“他一定会的,因为他很骄傲,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找我决斗,就算取胜他也会觉得脸上无光。”

  施菲儿叹了口气:“希望如此。”

  杨枫也叹了口气,闭上了眼。

  施菲儿走到窗前,向外望了望,又回到梳妆台前,坐下。

  “这次伊二郎存着必胜之心,定要取胜,否则他就不会冒这样大的危险来救你。”

  杨枫睁开眼,盯着施菲儿:“你是说伊二郎来救我就是为了我们的比斗?”

  施菲儿说:“这话是他自己说的。”

  杨枫说:“其实我对那场比斗并不看重,胜与败又有什么用呢?”

  施菲儿说:“虽然有用,而且用处还不小,因为胜就是荣,败就是辱,就是死。”

  杨枫盯着施菲儿:“你说的话越来越有原理。”

  施菲儿说:“我是跟你学的。”说完脸又一红。

  杨枫笑了笑,将眼睛闭上。

  施菲儿又起身,到窗前向外望了望,又回到梳妆台边坐下。

  杨枫睁开眼,盯着施菲儿:“你能不能静下来,坐着不动?”

  他闭上眼,脑中就有一个影子摇来晃去,那是他的小蝶,但立刻被眼前走来走去的影子驱走,这是施菲儿。

  燕秋月还没有把床搬来,施菲儿正担忧今晚没地方睡觉,听杨枫这样说,她更不耐烦:“我就是这个脾气,生来好动。”

  杨枫说:“女孩子应该文静一些,你改改不行吗?”

  施菲儿瞪着杨枫:“这是我的脾气,生来如此,我用不着改,也不用你管。”

  杨枫苦笑:“你的脾气可以不改,但现在可不行以少走几步,你走来走去的,我没有措施睡觉。”

  “睡睡睡,整天到晚就只知道睡觉,你都快酿成一头猪了。”

  “酿成猪也许还会好一些,它至少没有这么多的烦恼。”

  猪是真正的心宽体胖,它吃了就睡,睡后又吃,绝不担忧下一顿有没有吃的,也不担忧明天会不会挨刀。

  ——猪比人快乐的多,所以它比人也肥得多,真的是心宽体胖。

  施菲儿又到窗前向外望:“你烦,人家更烦。”

  “你还这么年轻,有什么好烦的?”

  施菲儿似乎没有听见这句话,喃喃道:“他怎么还不来呢?”

  “原来你在等人,你在等谁?”

  “燕秋月。”施菲儿说,“燕秋月这个死王八蛋怎么还不来?”

  杨枫说:“外面已经在下雨了,黑灯瞎火的,若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鬼才会上山来。”

  “难道我没地方睡觉,就不算重要的事情?”

  “这对你来说很重要,但对于他来说就不重要了。”

  施菲儿生了半天的气,恨恨的说:“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工具,就只知道顾自己不管别人,而且还说话不算话。”

  “他说过什么了?”

  “他说下山之后就会送一张床过来。”

  杨枫突然大笑:“你把这句话当成是真的了?”

  施菲儿瞪着他:“虽然是真的。”

  “他只不外随便说说而已,慰藉你而已。”

  “他为什么要慰藉我呢?”

  “他若不这样说,你会放他走吗?”

  “不会,虽然不会。”施菲儿也觉察上了燕秋月的当,“原来他允许我只不外是为了脱身。”

  “你很智慧。”杨枫说,“但不外现在却已经晚了点。”

  施菲儿想起了陈妈的那句话:男人有时候就像小孩,要哄他骗他。其实她觉得自己才像小孩,她又上了一次大当。

  杨枫说:“就算他真的给你送过来,他也不会亲自上山,只是会叫伊二郎的徒弟送过来,你说,仁丹胡他们会给你送过来吗?”

  提起仁丹胡施菲儿就是气:“他们虽然不会送来。”

  杨枫笑笑,说:“其实他们不给你送床来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

  “是的。”杨枫说,“为了让你少睡一点觉。”

  “我不懂。”

  “你应该懂的。”杨枫说,“一小我私家,特别是女人,睡觉睡得过多,就会睡出毛病来,其中最大的一个毛病就是会变肥。”

  “你是说他们怕我变肥,所以才不送床来。”

  “我的意思就是这样,像你这样的女孩子,若腰变得太粗,就不会有这么悦目了。”

  施菲儿下意识的摸了摸腰,慢慢所在头:“有原理……有原理……”

  ——女孩子都是怕肥的。

  施菲儿高声说:“有屁的原理,我宁愿变肥些也要睡觉,我已经睁不开眼了。”

  杨枫也睁不开眼了,他将眼睛闭上,说:“没有床,你怎么睡呢?”

  施菲儿说:“你帮我想个措施行不行?你一定有法子的。”

  施菲儿的意思很明显,她要杨枫让位。

  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在一条狭路上相逢,总是男人主动让在一旁,让女人先过。

  只不外杨枫似乎并不懂这一点,他睁开了眼,坐了起来,说:“我有措施了。”

  施菲儿微笑:“什么措施?”

  杨枫说:“厨房里一定堆满了柴草,你就睡在上面,一定比我这个硬板床睡着舒服得多。”

  施菲儿气了半天才说得出话来:“你叫我睡在柴草上面?”

  杨枫点颔首:“我以前就睡过许多次,那滋味简直不错,我相信你睡了第一次绝对还想睡第二次。”

  施菲儿虽然气得要命,但却发作不得:“只有狗才会睡在那种地方,也只有狗才喜欢睡在那种地方,而且睡了一次还想睡第二次。”

  施菲儿在骂杨枫是一条狗。

  杨枫也不生气,慢悠悠的说:“不管是狗窝照旧猪窝,有地方睡总比没地方睡的好。”

  “哼,我宁愿不睡觉,也不愿去睡那种地方。”

  “那你就不要睡觉了吧,我可要睡觉了。”他说睡就睡,倒在床上,将眼睛闭上。

  施菲儿却不让他睡:“死猪,死杨枫,你都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就少睡点,让我睡行不行?”

  “虽然行,你可以上床睡。”杨枫虽然没有睁开眼,却有相让的意思,他往里边挪了一些,外面的位置已经足够睡下两小我私家。

  施菲儿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打晕,不停地乱骂:“死杨枫,死猪,死……”

  “另有死小姐!”杨枫徐徐的起身,披衣下床,“求求你少骂两句行不行,我这样子被你骂,早晚有一天我会倒大霉。”

  施菲儿笑了:“谁叫你不愿让我呢?”

  杨枫叹了口气:“我遇见你这种犷悍不讲理的人,就是算我倒霉,不光要睡我的床,还要将我赶走,叫我去睡狗窝,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原理。”

  “以前没有,但现在却有了。”

  “对,你说得对。”

  “你到哪里去?”施菲儿见杨枫开了门,问。

  “虽然是出去。”

  “你不睡觉吗?”施菲儿说,“更况且外面在下雨,你的脚又不宜多行动。”

  杨枫已经开门,走了出去,他没有回覆。

  施菲儿走到门边,声音有些激动:“快进来!照旧你睡床,我去睡柴草。”

  杨枫笑着说:“我不想睡觉了,我都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已经把明天和后天另有大后天的觉都睡了。”

  这下倒令施菲儿不知所措起来,怔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看着杨枫负着双手站在外面,不言不动,她只好回到床边。

  雨虽然很细,却很密,纷歧会儿就淋湿了杨枫的衣服,凉凉的感受一直到心底,杨枫是不宜淋雨的。

  杨枫站在那里,什么也别说,却想了许多。

  施菲儿一定会睡不着,一个大强盗将床铺让给她那样漂亮的女孩子睡,还会安什么美意。

  杨枫突然感应一阵悲痛,这“大盗”两个字已把他累得够惨。

  因为他是大盗,他不敢与别人交朋友,他畏惧别人瞧不起他,更是怕女人瞧不起他。

  他说接触过的女人大多是妓女,只有与妓女相处,他才觉得心安,轻松自如,因为在这世界上,妓女与强盗同样的受人歧视,遭人白眼唾弃。

  小蝶是不应成为妓女的,杨枫与小蝶的相遇相知相爱,是完全没有条件的,只因为他们都是沦落人,两颗心合在一起,他们才气找回美好的回忆,才气拥有美好的未来。

  但小蝶却死了,带走了杨枫的全部希望,若不是要为她报仇,他连自己也不敢保证自己另有勇气活下去。

  施菲儿这个府衙知府的千金,杀害小蝶的凶手的未婚妻,在杨枫的眼中竟与小蝶有些几分相似。

  与她相接触的短短一两天的时间,杨枫感应一种莫名的愉悦,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甚至与小蝶在一起也没有这种感受。

  但他却只有回避,他只有隐藏着,他的愉悦只是暂时的,因为她早晚会走的,因为他在她的眼中只不外是一个“死强盗,死猪”。

  杨枫叹了口气:“要是我不是大盗杨枫呢?”

  “要是我不是大盗杨枫的话,现在一定与小蝶在一起生活得很好。”杨枫想。

  施菲儿简直睡不着,她坐在床上,盯着烛光发怔。

  烛光不停的乱跳,就像她那忙乱的心。

  他为什么如此轻易地就将床让给我?莫非他有什么企图?

  我现在若睡着了,他……他一个大强盗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如果真像仁丹胡所说的那样,他在我身上抨击,岂不是……

  施菲儿简直不敢相信。

  床上药香浓烈,棉被照旧热的,上面另有杨枫的体温。

  “不能睡,绝对不能睡,”施菲儿的眼皮越来越重,心里却一直提醒着自己,“他一个污名昭著的大强盗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这只不外是他的一个圈套,我怎么能如此轻易的中计呢?”

  但她照旧中计了,她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她睡得很沉很沉,就算别人掴她几十个大耳光,她也不会醒,她实在是太累太困了。

  待她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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