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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歌

第五十七章 故人何在

夜深歌 昨日伤风 2107 2019-03-04 22:13:37

  醒心殿内,明帝亲自提审宁王。

  “逆子!”九五至尊怒拍龙案,以一句训斥开场。

  “儿臣冤枉。”

  宁王跪于殿下,满脸疲惫,大理寺天牢内怕是几日几夜都没有合眼,短短四个字道尽了自己的委屈。

  “你冤枉?莫怀公都已经招供了,你另有何话说。”

  “儿臣不知犯了何罪?惹得父王如此盛怒。”

  “你的事不必再做反驳,涉及外族,你不要脸面,孤还要顾着整个东启的脸面。孤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个都眼巴巴惦念这皇位。”

  “儿臣真的冤枉啊!”

  面对明帝的先发制人,宁王只得沮丧着脸继续喊冤。

  “那莫怀公与你有何深仇大恨,为何无故攀咬你!”明帝横着眼睛,用手指着宁王的鼻子质问道。

  启嵚珏缄默沉静不语,他太了解自己的父王,若不是另有盘旋的余地,既已拿了实证,一道圣旨下去当不必与自己在这里多费口舌。

  “好……好……好的很!你不愿说,那就让孤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你想借机扳倒所有挡着你路的兄弟,好让孤觉得只有你堪当大用!就算孤老眼昏花,瞧不见你的能耐,但禁军总领被撤、内防重置,你便有时机逼宫造反,是么?”

  明帝故意夸大宁王的野心,却对玉琮绢帛一事只字不提。

  十几年前,宁王生母敬妃与秦王生母怡贵妃是宫中最好要的姐妹,当年事发,敬妃在怡贵妃投井之后因伤心太过而早逝,那时,宁王不外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且不说这旧事隐秘,就算有人特意见告,也必不会对细节知道的如此详实,现如今欣怡贵妃的手书重现已然稀奇,而她平日里誊录诗文的书册也在宁王府中找到更是不简朴。

  与此同时,明帝也清楚的知道,莫怀公对绢帛的指证想必是有人指使,但若说宁王一无所知,他是确实是不相信的,于是,盘算着倒不如给启嵚珏一线生机,也许能探出个不为人知的一二来。

  说起诛心,谁也没有明帝老辣。

  “儿臣从未敢有丝毫僭越之心啊,请父王明鉴!”启嵚珏红着眼睛,字字恳切,讲明自己的忠心。

  “孤虽身体不安,可还没死呢!”明帝并不理会宁王的陈词恳切,依旧暴怒。

  “父王我……”

  “别叫孤父王,孤没你这个儿子!如此不成气候,不如现在就拉你下去乱杖打死。”

  明帝一副咬死定案结论的样子,不容宁王分辨分毫。

  “父王,父王,儿臣真的冤枉。”

  几番下来,启嵚珏的心理防线开始瓦解,他拉着明帝的衣角哭诉着。

  明帝并不理睬,只是背手转过身去,不去看他,但却让特意让启嵚珏憋见他手里捏着的那本在宁王府邸找到的诗稿。

  启嵚珏见到这诗稿,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话锋一转,恳求道:“父王,请您看在我母妃的份上,一定要相信儿臣啊。”

  明帝心了有了半分掌握,于是语气软了几分,让启嵚珏期望倍增:“你另有脸提你母妃,她若是知道你如此忤逆,怕是会气活过来?!”

  在常欣怡入宫之前,除了弘王生母娴贵妃,明帝最宠的就是宁王的生母赵敬阁。敬妃性子娴静,最是善解人意,她生下启嵚珏之后也是把儿子教导的贤孝知理,但齐胜事发不久敬妃就突然崩逝,明帝对此深感惋惜,于是愈加疼爱宁王,这也是启嵚珏认为明帝可能会顾念敬妃旧情从而对自己网开一面的重要原因。

  “你可还记得此物?”明帝见铺垫的差不多了,才将那诗稿递给跪在殿下的宁王。

  “是我母妃的遗物,儿臣怎会不记得。”

  启嵚珏翻看着这些书稿,心中感伤之余又疑惑万分,他虽然寄希望于明帝会念及自己的母妃而对自己爱屋及乌,但他也不会傻到相信明帝是特意翻出母亲的遗物为的是对自己网开一面,那么无缘无故的提及他母妃的遗物,目的到底是什么,那琉璃金塔一事与这些诗文有什么关系?

  在明帝听到启嵚珏说这事敬妃遗物之时,心中大惊,可他究竟老谋深算,所以,并未面露波涛。他首先要搞清楚,这些书稿到底是谁执笔而作。

  “可我记得你母妃素不爱梅花,也不知当初写这些个梅花的诗文做什么。”

  “父王哪里会记得母妃喜欢什么,憎恶什么。”

  启嵚珏一把抓住明帝的不忍,提起了儿时往事,放大了母亲和自己的委屈:“父王专宠青春宫,一年也未曾来看母妃频频,母妃贤淑良善,未曾有过丝毫的埋怨和嫉妒,反而时时教导儿臣要恭顺勤勉,为臣为子都要东启的山河为重,孝顺父亲、忠于君王。”

  明帝陷入深沉,启嵚珏以为自己触碰到了父王的心底的柔情,于是一气呵成,将敬妃当年的隐忍和默默支付说了个洁净。

  “父王可还记得,那年母妃受托为太后娘娘操办寿诞,宸园的红梅枝头挂满了流苏花笺,那些个关于梅花的诗文都是母妃一字一句亲手誊写的,她知父王最好风雅,而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及青春宫都喜梅花,于是,她便硬生生把旁人的喜好当成自己的喜好,无怨无悔,这折子上的诗句儿臣不知道见母妃誊写了几多遍。”

  无独占偶,启嵚珏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几天,明帝一直在研究那两封书信,虽然看起来都是常欣怡的字迹,但细细对比照旧有所差异。

  当年事发之后不外几月,敬妃便突然离世,她与欣怡姐妹情深,平时性子又素来娴静无争,所以自己压根儿没有怀疑过她。

  今日,启嵚珏这话里话外都说敬妃日夜誊录梅花诗句,那便极有可能不是简朴的誊录,而是临摹怡贵妃的字迹!

  当年宁王年纪尚小,仅仅记得他的母亲的不易,并未有所怀疑。倘若他知这旧事之中玄机,今日定不会傻到将这机巧尽情宣露。

  如此说来,敬妃极有可能与当年之事脱不了关连,那么她的死现在想来也很是蹊跷。

  可明帝转念又一想,敬妃已故多年,若当年书信是她所写,那玉琮中的绢帛又是何人所为呢?

  “你若想逃过死罪,就老老实实的招了,东启遣使遇刺、琉璃金塔失窃、寿宴玉琮绢帛到底是怎么回事?!”终于,他开门见山的质问启嵚珏。

  “儿臣不知啊。”启嵚珏本以为有转机,谁知明帝仍然咬住他的案子不放,心里更是惊慌。

  “你既然现在不愿说,那就去牢里跟大理寺卿说去罢。来人!”明帝体现的一点耐心也没有,立刻摆手示意肖广将人押下去。

  “不要啊,父王。儿子冤枉。”肖广还未拉他走了两步,启嵚珏便一把推开肖远,冲向明帝,重重的跪下。

  “想清楚了再说!”明帝呵叱着宁王,警告他不要再抱有侥幸心理,尔后转头递给了肖广一个眼神,示意他暂缓押解。

  “是儿臣命人乔装成流匪当街冲撞东瀛使团,乘乱刺杀遣使,也是儿臣命莫怀公去禁军总府偷盗琉璃金塔。儿子也是受奸人蛊惑,一时糊涂啊!”

  “那流寇入市偷窃,当街焚烧粮车也是你背后指使?”

  “绝不是儿臣所为,结算借给儿臣一百个胆子儿臣也不敢祸乱启都太平啊。”

  “一百个胆子?哼,孤看你已经胆大包天了!”

  启嵚珏坦白之后,一直心虚的低着头,再不敢开口为自己开脱。

  “那寿宴玉琮绢帛呢?”明帝见他不提此事,便索性自己挑头追问道。

  启嵚珏见自己的父王转过身来,眼神犀利的审视着自己,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叩头起誓道:

  “儿臣以母妃在天之灵起誓,绢帛一事与儿臣绝无半点关系,若有半句虚言,必不得善终!”

  “好!那你就去牢里好好想想该如何将功补过!”

  明帝看启嵚珏语气坚定,似不像是说谎,于是他缄默沉静了良久,撂下这意味深长的话之后,示意肖广将人押下,期待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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