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玉门关城墙角号响起,西戎三万精兵关外城下骚扰。可无论如何挑衅,关内依旧海不扬波。
得不到任何回应的西戎勇士愤愤的挥舞着弯刀铁斧,不停叫嚣东启将士胆小如鼠,不敢出门应战。
对此,玉门关戍守镇远将军张培功一直令下按兵不动,他认为若西戎真心来犯,自然不必苦等多时,不外又是故技重施,以小部门骑兵牵扯玉门关主力,好转移东启边防视线,方便突袭他处。
果不其然,五日后,西南领土几处重镇落入西戎囊中。镇西王各部后知后觉,连连败退后才重整军防,虽损失惨重但也暂时牵制住了西戎南下的攻势。
玉门关外,西戎精兵苦等多日,平齐军却不出城迎战,他们耐心全无,很是气急松弛,便在城下命众人叫骂秦王启帧战神之名徒有虚名,不外是贪生怕死的懦夫。
城中众将士本就憋足了怒气,这下更是恨的牙根痒痒,纷纷磨刀霍霍,势要出关拔了西戎贼子的舌头。
骁骑营首先坐不住了,向镇远将军请命率军迎敌。张培功思虑再三,才松口允骁骑营三日之后以一万军力出城应敌,但只许迂回骚扰,不许强攻,若势弱不敌便立即撤返。
三日之后,玉门关城门打开,骁骑营出城应战,顾帆也在先发队伍中,而顾予初则率领三千羽箭营在城楼掩护。
但西戎骑兵见城门大开,东启兴兵,居然不攻反退。这本就反常,可骁骑营上下实在压抑已久,顾不得什么圈套,蓄势发作,对其穷追不舍。
战场上,西戎骑兵看似四下逃窜,实则张弛有度,待到骁骑营奋力追赶,阵型涣散之机,他们遂以二百人为分队呈弯月型两头反向包抄。
骁骑营在人数上本就不占优势,在西戎瞬间变换的阵型下显得越发被动,两军全面坚持之下,平齐军众寡不敌又加战术弱势,看起来很有全军淹没的危险。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霎时间,从南边高处山丘上涌下数百个骑兵队伍,呈箭羽状疏散冲乱西戎快成气候的围困之局。骁骑营抓准时机,与新加入战场的骑兵里应外合,展开攻势,化被动为主动,很快扳回颓势。
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西戎三万骑兵伤亡惨重,领军将领见情况差池,便下令全军退却。
面对西戎之军逃散,平齐军没有乘胜追击,事实上,此战东启虽险胜,但军队折损之数也不比西戎好到哪里。
顾予初在城墙上远观战况,那突入的骑兵并非是张培功提前调遣的接应,她估摸着是启帧已提早率军抵达前线,只是秘而不发,待战机恰当之时,突袭西戎,以扭转战局。
班师回城的伤兵们或被搀扶或被抬着入了关内,顾予初心中百感交集。生命之脆弱血肉之躯基础无力反抗,同时她也牵挂着顾帆的生死,所以没来得及参见启帧,便奔去医舍。
她定立在医舍门口,缄默沉静良久。
满屋子血腥混着汗臭味,地上墙上血染成片,医生们来回奔走着,皮开肉绽甚至裸露着白骨的士卒们一忍再忍,终究上药止血的瞬间闷声的呻吟起来。
杀戮萧杀之气对顾予初来说并不陌生,只是那些裹着小我私家恩怨的抨击与陷害纵然再残忍也比不得这举着国家大义幌子而放肆杀戮更让人震惊及颤栗。
这些将士们有什么错?只不外一道看似灼烁正大、顺应局势的皇命,就能瞬间利用着千万人的生死。
“傻愣着干什么?过来资助。”萧令无意间抬头瞥见她,呵叱道,将她一把拉回这炼狱之中。
顾予初三两步跑到萧令旁边,蹲在伤兵面前,帮衬着萧令割开伤口,迅速的取出肉中的箭头,再熟练的摁住伤口,以防止大出血后的性命之忧。
随后,清理伤口,缝合、上药到包扎,萧令与顾予初都配合恰当,似乎两人是很久的搭档一样。
待一切处置惩罚妥当之后,顾予初刚刚想起自己来医舍的目的。
“萧兄,你可见到顾帆了?”
可还没等萧令回覆,隔邻的帘子就被掀开来,一个青涩的小脸探了出来。
“将军!我在这!”顾帆激动的似乎受伤的不是他一样。
顾予初看到顾帆的机敏劲,想来没受很重的伤,悬着的心马上放了下来。
她挪到他的矮床前,很是细心的检查了他的伤势,还好,只是左边大腿中了一箭,并未伤及经脉,估摸着半个月就能初好。
顾帆被顾予初这样的温柔惊讶到了,竟一时间错觉,感受眼前男子像是邻家长姐一般。
顾予初并未发现他的异常,她细心的为顾帆擦洁净身上和脸上的血迹,虽然早就确认过顾帆不是自己的弟弟,但也弄不清是什么原因,更像是一种精神上难以抗拒的寄予和托付,她早就不知不觉的将这个如景珩一般年纪的少年看成是亲弟一般的眷注和呵护。
两小我私家什么话都没有说,一个忙前忙后,一个默默配合。
萧令也不知什么时候今后外伤兵床前踱过来,看着顾予初的贤惠模样微微挑起了唇角,眯起了眼睛。
“我看小帆说的对,不知道的人哪里觉得你是个将军,倒真像是个贤淑的小娘子。”他一边扒拉着顾帆的伤口,一边打趣道。
顾予初眉头锁起,抬头瞪了眼萧令,警告他不要乱说大实话。
“小帆你说是不是呀?”可萧令似乎并不懂她的体现。
“虽然不是!”
顾帆立马矢口否认,丝毫没有犹豫,与前几日玩笑的态度大相径庭,但这倒不是他真的贤惠的为顾予初考虑,而是他强迫自己认可,以抹杀刚刚令他震惊错愕的错觉。
真是灵巧,这个顾帆的要害时刻还挺仗义的,顾予初心中夸着他千万遍,同时,很是自得的瞟了瞟身边自说自话的萧令。
看着顾予初刻意抑制但仍难掩可爱的小模样,萧令笑的更辉煌光耀了,也不知怎的,他竟不自觉的抬手理了理顾予初额头掉落的散发。
顾帆心中一震,心中越发的凌乱,这这这,萧年老莫不是也和自己有一样骇天动地、独具匠心的错觉?
一个男人看上另外一个男人?
这龙阳之好听起来遥不行及、屈指可数,没想到居然连着自己和萧年老连连中招,顾将军莫不是个妖孽吧。
顾帆心里嘀咕着,张着嘴巴,不知所以。
对于这样的局面,顾予月朔时间尴尬的溢于言表,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反映比力好,而这个意外的主谋萧令却很是镇静,他似笑非笑,玩味看着她刚刚的反映。
这下,让本就不自在的顾予初越发忙乱,她赶忙转移视线,但却惊然发现启帧站在医舍的门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脸黑的吓人。
四目相对,她连笑容都来不及挂在脸上,启帧便转头离开了。
模糊间,顾予初似乎觉得电闪雷鸣一般,竟不自觉有些发怵,她也不晓得启帧站在门口有多久,到底看到些什么。
“小帆,仔细听萧年老的付托,好生休养,我明日再来看你。”心烦意乱的顾予初撂下这句话,也随着急遽离开。
顾帆更是讶异不已,他也发现了刚刚站在门口那小我私家,他虽不认识,可但从铠甲来看竟是比镇远将军的还要考究,玉门关内这样的人物除了秦王本尊,他想不到别人,于是,刚想拉萧令核实一番,可萧令也早已黑着脸离开,只留下他一小我私家懵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