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风瑶终于垂下了眼帘，不再看她。
她已经看到了足够多的工具，每一种真相若是流传在传说中的上界，都要惊起滔天波涛。
但当看到某一幕时，她却坚决停了下来，中断了这场惊心动魄的眼神交流。
不知有几多人想多看一看，窥见那可怕真相的一角，但她不想去看。
“你究竟是谁呢？”风瑶默然自语。
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位传说中的存在究竟是何模样，是不是真如远古神话传说中的那般。
如今她亲眼看到了，却觉得好生无趣。
因为她所见的一切都太寻常。她很清楚，就算换作任何一位道行高深的修炼界大人物，也看不出任何异常。
极寻常，就意味着极不寻常。
面前的白衣女子始终未移开目光，也未回覆风瑶的问题，因为她是无意识的。这一切，都只是她留下的一道斑驳印记。
从她泛起的那一刹那，风瑶便知道了这些。
风瑶想了想，再次抬起了莹白的眼眸，她想知道更多。
并非这位白衣女子身后所牵扯的那些大秘，而是关于她自己的一些事情。
她伸出了一只泛着光线的手指，轻轻点向白衣女子的眉心。
轰！
一道无声的颠簸骤然发作，像是天地破灭，星河倒转，诸天万道崩塌。
无比众多的神魂颠簸从这片虚无空间中传出，眨眼间蔓延万里，不知传向那边。
不知过了多久，远在亿万里之外，也有强烈的神魂颠簸在发作，惊动了无数强大的生灵。
遥远的星空深处，无数座众多的大陆上，天空突然变得昏黄起来，被一种缥缈而又恐怖的威压笼罩。
铺天盖地的神魂颠簸随即涌来，瞬间横扫诸天万界，扫过千山万水，巨城楼阁，汪洋大海，像是在世间寻找着什么。
许多修炼者都感受到了这股颠簸从身边扫过，不禁满身一凉，却寻不到这颠簸到底源于那边。
接下来有更多的生灵感受到了，然而这道神魂颠簸实在太过犷悍，太过冷漠。无数强大生灵都瑟瑟发抖，敢怒不敢言。
只有经过少少数地方时，这道神魂颠簸才停了下来，从四周环饶而过。
几双眼睛骤然睁开，透露着无尽的漠然与深邃，像是包纳了整片宇宙与星空。
在其周围，空间都是塌陷的，在不停地崩开，愈合...永不休止。
“你果真还在世。”
降低的隆隆声响起，星空都在这道声音下颤栗。
但这股神魂颠簸没有理会任何人，没有理会任何事物，只是在世间默默地搜寻。
最终，所有神魂颠簸都徐徐熄灭，诸天万界渐归平静。
什么都没找到。
一颗苍白色的星球上。
风瑶有些遗憾地睁开眼睛，摇了摇头。
“你真的不在了吗？”
“如果你还在，那你究竟在哪里？”她默然自语。
白衣女子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她的身体开始变得模糊，最终化为无数光点，消散于虚空中。
那只莹白色的手指，已然消耗掉属于她的那抹印记。
仙光一闪，风瑶叹息一声，也消散不见了。
这片虚无的空间，陷入了永恒的死寂。
......
苏家正进行着热火朝天的翻修，许多有天赋的年轻子弟都慕名而来，想要进入苏家门下。
对于年轻一代险些断层的苏家来说，这简直是不行多得的好事。
一流家族往往已经超出了寻常的家族势力，内部势力结构很庞大，接纳外族人本就是极其常见的事情。只要中坚力量存在，便不会有人说什么。
而自那场大战以后，圣光堂也体现出了十足的诚意。苏家治理层自然对其中的原因心知肚明，但也不会傻得去点破，而是对圣光堂给予的利益来者不拒。
这一切，其他各人族甚至整个大陆都看在眼里，自然羡慕不已，但没有人敢表露什么想法，在黑暗却纷纷向苏家靠拢。
有圣光堂撑腰，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苏家管事者自然很乐意看到这一切，但苏家主最近却有些闷闷不乐。
“为什么不随他去呢？”
苏家主看着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的闺女，心中很不解。
“如果都走了，万一圣光堂忏悔了呢？”苏晓倒是早已想通，无所谓道。
“以那位所体现出来的实力，圣光堂不会轻易忏悔。况且...圣光堂明显是需要一个统领大陆的署理人，何乐而不为？”苏家主微微摇头。
局势力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举动，身为家主的他外貌上一无所知，但心中却看得很清楚。
这一点，苏晓倒是与他很像。
“而且，这也是你的时机。你如果跟他在一起了，圣光堂只会越发谨慎。”苏家主微笑着劝道。
“呀，不要把我的事跟家族联系在一起好吗？我要是酿立室族的工具，想必您也是不愿意的吧。”苏晓有些不乐意了，嘟了嘟嘴，有些不满。
“我倒是挺愿意的。”苏家主微笑说道。
“......”
苏家主看着脸色微僵的闺女，柔声说道：“乖女儿，你对他的心思，身为父亲，我还能看不到吗？”
苏晓没有回话，脸色却是微微红了起来。
最终，她被逼问得急了，只好道出了实情，平静地讲出了跨界之艰难，以及她的选择。
这个选择，她早在何清修炼的那几天就已经决定好了。
苏家主这才罢休，心中有些遗憾，苦笑道：“你啊，唯一的缺点就是总为别人着想，这样欠好，会亏损。”
“他说了他会回来的。”苏晓嘀咕道。
“你不是刚跟我说了，跨界很难吗？”
苏晓脸色再次一僵，微微缄默沉静。
苏家主看着她，只好叹了一口气，怜爱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再多言。
......
何清正在教苏桐新的剑法，他看着这个小家伙如今行动越来越娴熟，倒是有了自己其时的几分模样，颇感满意。
“收腹，抱气，要专注于你手臂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剑在哪里。”何清一边拿着跟树枝纠正着小男孩的行动，一边说道。
小男孩脸色马上严肃起来，一股气流自肺腑吸入，在周身流转，接着他手心发力，竟乐成地挥出了一招剑法。
感受着炽烈的剑息升腾，何清颇感惊奇。要知道，这才是他第十频频练习。
但是小男孩施展完行动，严肃地收起了剑，脸色却垮了下来。
“修炼者能飞天遁地，可是我就只能这么练啊练，没完没了，连只野熊都打不外，这哪成啊？”他苦着脸，郁闷道。
他一直很郁闷，如今圣光堂已经给与了苏家修炼的特权，还提供了海量的资源，他却只能听从何清的付托，一边闷头练剑练行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其他族人踏上修炼之路。
“修炼从来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你拥有火系灵根，已是受天眷，但基本必须打好，不能操之过急。”何清平静说道。
“可是我很急啊？”小男孩嚷嚷道。
“你这么一个小屁孩，急什么？”
“急着掩护我姐啊，她那么弱。”
何清马上乐了，笑道：“她可不弱，你想到达能掩护她的田地，至少也得几十年修炼吧？”
“呀，要这么久吗？那怎么办？”
小男孩被吓了一跳，却是滴溜溜转了转眼珠，道：“那何清年老你那么强，干嘛不掩护她啊？”
“这不是一直在掩护吗？”
何清笑道。跟这个小屁孩聊天，还挺有意思。
“那你干嘛不带她去上界？”小男孩突然看向何清，问道。
何清一时语塞。
看着小男孩鬼精的笑容，何清心中无语。他这才明白，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屁孩套路了。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小男孩的头，说道：“放心修炼，这套剑法练欠好，就没有下次了。”
小男孩马上一脸委屈，心想你就算说不外我，也不用拿这些来威胁吧？
何清微叹了一口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心中微微极重。
他终于明白了苏晓放弃前往主界的一个最重要原因。
沐汐又陷入沉眠了。
带着一个沉眠的人回去，难度要大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