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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怎奈花影稀

第二章 醒来

东风怎奈花影稀 一支卿歌 2845 2022-06-24 05:01:46

  “醒了醒了,郡主醒了。快去禀报夫人。”房间里一声惊呼后便恢复了平静,有往来脚步声,珠帘碰撞声,房门推拉声。

  望着熟悉的绡纱帐顶,顾西影心里叹了口气。顾影西去雁归人。这顶自己最喜欢的归雁绡纱帐,已经有几多年未曾见过了。

  房间内一丝风都不透,却没有污浊闷热的顽气。干燥舒爽的暖和,让顾西影本就不大清醒的神思有些昏昏欲睡。

  不能再睡了。不要再睡了。

  顾西影脑中声音炸起,震颤得她一时间又头痛欲裂。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顾西影张了张嘴,艰难的发出了声音。声音沙哑却稚嫩。顾西影蹙了眉,实在是不明白今夕是何夕。

  “郡主您醒啦,现在刚过未正。郡主要什么?可要喝点水润润嗓子?王嬷嬷已经去禀报夫人了,晚晴见您醒了去拿小厨房温着的药。那药刚换了方子,太医嘱咐了,您一醒来就要喝。今早煎好了一直温着的。”

  答话的侍女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话说得轻柔且快,桩桩件件都一气儿地回了,面面俱到地带着喜悦的不行置信。

  侍女眉眼温和,怕顾西影叫自己是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又觉着她是要喝水,便迅速的倒了杯温热的白水,上前两步半跪在了榻前。

  顾西影有些艰难地侧着头,看着眼前的侍女,她觉得自己或许有些眼眶湿润,“沫雨?”

  或许是顾西影的声音太过嘶哑,沫雨并没有听出她语气里的疑问。“是,郡主。”沫雨看着顾西影似乎有些难以聚焦的眼睛,以为是顾西影喝不到这杯水,想将她稍稍扶坐起来一些。

  顾西影只觉口苦,闭了眼体现自己不想喝水。轻轻地说道:“沫雨,我是问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眼前这个叫沫雨的丫头是顾西影身边从小服侍的一等侍女,是英国公府的家生子。性情温和又忠心耿耿,影象里自己嫁入赵王府前,因为实在是闹得难看,就把到了年纪放出府的沫雨嫁给了母亲庄子里的管事,并未带入王府。

  厥后,自己过得一团乱的时候沫雨想要回到自己身边做个管事妈妈,自己却不想沫雨再卷进这些事里来并没有允许。

  记得自己离世前那两年,年近不惑的沫雨过得依旧不错,听晚晴提过一嘴,似乎沫雨的儿媳妇已经有了身孕。可惜自己很快就去世了,否则还能遣人去看看她得的是孙子照旧孙女呢。

  原来不用深想自己就有这样多细碎的遗憾,那些无憾不外是枯乏年岁里对自己的欺骗。不提也罢。

  顾西影自顾自的想着,沫雨只当她是不愿意喝白水,便把水杯放下,说道:“如今已是四月了。郡主是田皇后千秋节之后跟七殿下他们去纵马受了惊吓又冷气侵体才一病不起的。

  来看诊的太医说郡主惊厥虚热却受了寒,发的热不仅有虚热另有实热,表症纷歧欠好用重药。这么徐徐而治拖了快两个月了。

  中间郡主倒是醒过频频,不外都是迷迷糊糊的,神志也不大清明。国公爷和夫人都担忧坏了,就连宫里也是一日一日的派了太医过来。”

  沫雨偎在床榻上,边回着话边用汗巾擦了擦顾西影的手心。

  沫雨短暂的停了一下,似乎在微微思量,没有一息时间就接下去说道:“奴婢听王嬷嬷说,因为这事儿,陛下生了大气,怪一同去围猎的几位殿下没照顾好您,几位殿下都受了罚,带你们出去的三殿下生生在先太子牌位前跪了一天一夜。”

  顾西影听到此处,不禁微怔。

  沫雨一下子说的太多,反倒不知从何问起。

  她看了沫雨一眼,见沫雨似乎还在为自己说得太多而有些懊恼。顾西影放松似的拉了拉沫雨的手。

  做侍女的,对主子肯定要做到知无不言,可沫雨从小就随着顾西影,不仅是贴身侍女,更如同姐姐一般,自然明白如果说了宫里的情况,顾西影听了肯定会有所思量。

  病中之人,最忌思虑过多。

  顾西影仔细想了想自己这辈子却实没有过这次躺了近两个月的病,一时间摸禁绝是哪一年。要说这脑中的前世都是一场梦吧,却又如此真实,要说是真实自己活过又死过一回,似乎太匪夷所思了。

  顾西影决定先搞清楚自己究竟回到了什么时候。

  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千秋节?”

  “是的郡主。田皇后今年四十整寿,今年千秋节格外热闹。陛下为了感念田皇后平日里照拂后宫,养育皇子劳苦功高,特别让礼部酌情大办的。您可另有印象?”沫雨只当是顾西影昏睡得久了还未回神,一点点说得仔细。

  是了,当今继后田氏身世颍川名门,四十整寿的千秋节过得奢华庄严,比已故元后受封事后诞下嫡子那年的千秋节还要隆重。

  这一年是顺徴二十八年,自己十二岁。

  这一年,自己还未议亲。

  这一年,赵王周广煜,还没有遇上他的孽缘。

  真好。

  顾西影稍稍凝了凝神,支撑着试了试起身,发现除了有些乏力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不适的地方。口中一阵阵发苦,想来是自己昏睡中被喂了药的缘故。不打紧,口中苦涩难抵心中苦涩之万一。

  顾西影心里发笑,抬手搭着沫雨的胳膊,踩了寝鞋坐在了梳妆台前。瞧着铜镜里除了脸色稍显苍白并没有任何纷歧样的小人儿,习惯性的撇了撇嘴。

  看着镜中人蔫蔫的神情,感伤地叹了口气,这“少不知愁”的孩子可真有趣啊。

  “诶呀,郡主怎的起身了。郡主还没好全,若是受了凉可怎么是好。快些回床上去,把药喝了再歇会儿吧。您这一晕就躺了这些个日子,如今乍然起身,身上可没力气。我的郡主诶。”

  顾西影抬眼看到个三十来岁的妇人领着个梳着双丫髻的丫头撩帘子进来,见着顾西影一个错眼就自顾自的下了床,边担忧着边疾步走来。声音还没落地,就来到了顾西影身边,急急地伸了手,满眼心疼地作势要扶她。

  “沫雨你也真是的,怎么不晓得给郡主披件衣裳。”见顾西影身上就穿着寝衣,显得尤其单薄,又忍不住念叨沫雨。

  沫雨低了头脸一红,便要认错,顾西影却道:“不怪她,是我不愿披衣服。如今都四月了,屋里也不冷,嬷嬷您就放心吧。”

  “诶呀,郡主病中躺着不舒坦想要运动运动,你们也由着她。太医在来的路上了,还不知道好欠好随便起身呢。你们真是,你们真是。可不能由着郡主啊。”王嬷嬷心疼顾西影,又觉着顾西影做什么都是对的,只好怪罪沫雨。可是她又舍得不说重话,只得堪堪停住,翻来覆去一句“你们真是”。

  顾西影觉得可亲。这个在内院稳重又爽利的王嬷嬷,只要遇到自己的事儿,总是习惯地先“诶呀”。

  顾西影对着镜子笑了笑,只觉得眼眶有些酸涩,可连月的卧病让她连眼泪都有些萧条。

  也挺好的。

一支卿歌

0728,1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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