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尬了几秒后。
王富贵对他印象中吝啬抠门的陈老板妥协了,从玄色束脚裤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拍在烟柜上,“好了好了,闲哥,你是哥还不行吗。”
王富贵压低声音,“那晚来你店里的大美妞是谁啊闲哥,你有她电话没?”
陈闲在脚尖晃悠的人字拖停了下来,“你就因为她才不得劲儿的?”
“那可不,这两天游戏都没心思玩了,都是因为她。”
陈闲瞄了瞄烟柜上的百元大钞,又抬头看了看王富贵,一脸怪异,“你不是说你生病了、不得劲儿吗?”
“相思病啊,一想到她就茶饭不思、抓耳挠腮、寝食难安的那种。”
“造孽啊这是……”
正等着陈闲说电话号的王富贵把往前凑了凑,“闲哥你嘟囔啥?我没听清。”
陈闲笑了,强颜欢笑的那种,“哦,我是说,她那天是来算账的,我没她电话。”
“算账?”,王富贵眼珠一转,“她是做百货批发的吗?”
陈闲艰难颔首,但他劈面的年轻人不乐意了,“闲哥你这是在晃点我啊……她是批发商,你要是没她电话,那平时怎么进货的?”
面对咄咄逼人的王富贵,陈闲极为稀有的感应一阵无力。
缄默沉静数秒后,他拿出了自己的神器,并按出了宛童主管的电话页面。
王富贵面露喜色,越过烟柜,来到陈闲身旁。
号码记了一半,他突然停下了手中的行动,一脸严肃的直视着陈闲的眼睛,“闲哥,你给兄弟讲句实话,你是不是也想泡她?”
陈闲坚决摇头,摇得像个大型拨浪鼓,“没有没有,我适才不想把她电话给你,是不想害了你。”
“害我?这怎么说?”,王富贵说着,顺势坐到了陈闲身旁。
这时陈闲和王富贵的距离或许有0.01公分,陈闲决定撒一个谎。
虽然他生平撒过无数个谎,但他觉得,这个谎是最完美的。
而且他有预感,在四分之一炷香后,面前的年轻人将会彻底瓦解。
“唉……她去年,照旧个男的。”
“什么!?这怎么可能?”,王富贵直接站了起来,音量起码提高了一个品级。
短暂的惊讶事后,他居高临下,眯眼审视着陈闲,“闲哥你这真的不老实了啊,为了和我抢,这种理由都用出来了吗?”
陈闲摇头,脸上有失望,有无奈。
更太过的是,还掺杂着一丝不用心看基础发现不了痛心疾首。
“我用得着骗你吗?”
“你语文那么好,应该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词吧?”
“另有日久生情这个词……”
撒谎的最高境界,是话不说满,让听到假话的人被自己的料想骗到!
毫无疑问,现在的陈闲已经做到了这一步。
而王富贵的缄默沉静反映,就是很好的证明。
“男的……变性手术吗?对哦,那天,她还化妆了!”
陈闲的坚定颔首,看在王富贵眼中,就像那根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男的?”王富贵低头呢喃,绕过烟柜向外走去,都没有和他闲哥打声招呼,“怎么会是男的呢?”
看着他的背影,陈闲适才强行憋回去的怪异目光重新泛起。
是因为他出门的时候顺便抓走了烟柜上的一百块钱吗?
不,那只是一部门。
还因为,“你对她来说,只是个孩子呢……一千岁,连我在她面前,也像个孩子。”
陈闲有一点没有撒谎,他不想给王富贵泡宛童的时机,是真的不想害了他。
万一泛起了万一,孤苦多年的宛主管动了真情,那在这件事情中饰演了牵线媒婆的陈闲,将会被一个近乎不老不死的女人恨上。
更要命的是,那个女人照旧他的上司!
所以陈闲要撒谎。
纵然王富贵意志坚定,想要硬肛,说些“我不在乎她是男是女”的混账话,他也另有诸多措施让他知男而退。
再不济,也另有影象摘除不是?
陈闲在东想西想,突然看到门口探出一张挂着鼻涕的男孩面孔。
陈闲认了半天才想起来,那是隔邻好再来宾馆的少馆主,方大头家的儿子,似乎叫什么方弘宇。
“昨天叔叔有事,今天……”
“二蛋!小月!你们快来啊,陈叔叔今天开门了!”
陈闲脸上的温和笑意有些僵硬,但在那三五个小孩一路蹦进小卖部中后,僵住的笑容又重新变得柔和起来。
为他们调好放着猫和老鼠的电视,陈闲噙着笑意歪靠在躺椅上,两手枕在脑后,继续晃悠着脚上的人字拖。
欣赏着门外人来人往和店里童声嬉笑的陈闲并不知道,在这座都市的另一边,有人要醒了。
……
“小杨适才打电话说,晚上另有一个很重要的聚会会议。”
“嗯”,下了玄色轿车的钱景仁点了颔首,对站在别墅门口迎他的徐康问道:“小慧醒了吗?我去开会的时候给志海打电话了,他来看过没有?”
徐康接过钱景仁手中的黑皮公牍包,说话时微弯着腰,“邓医生来看过了,他说的和医院王主任说的差不多,都说小慧除了有些贫血以外,没有其他什么病。”
两手后背的钱景仁脚步一顿,他走在前面,背对着徐康。
所以随着他停下脚步的徐康,并没有看到他脸上的极重与担忧。
两人缄默沉静数秒后,“老徐,你还记得春兰走的那年,你和我去山上修道观的事吗?”
修道观?那似乎是二十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准确来说,是二十二年。
二十二年,这对凡人来说,是一段很漫长的岁月。
徐康也是凡人,所以听到钱景仁的问题后,他在脑中翻了快要三秒钟的时间,才带着追忆的目光回应道:“记得,那年小慧刚出生嫂子就走了,其时公司还差点破产,怎么了?突然说起这个来?”
钱景仁迈动右脚,走得很慢,“连志海都说没病?那看来小慧是真的没事了……”
徐康皱着眉头,并没有贸然接话。
因为他有些跟不上这个老兄弟的跳跃性思维。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起二十年前的事,也猜不到他究竟想表达什么。
但徐康却知道,邓志海,那个凭借一身医术能成为钱景仁私人医生的年轻小伙子,绝对对得起他一个月五十万的丰盛薪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