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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女侠传

第0072章,素月流天轻云蔽

大唐女侠传 羽客霞流 3165 2019-03-02 23:53:39

  只听武后冷笑道:“你别忘了,这皇位是谁给你的,我能立你,也能废了你。你既然不想要这皇位了,那我就玉成你。从克日开始,就由旦儿来做天子吧!”

  转而对群臣道:“马上传哀家懿旨,废中宗李显为庐陵王,不日启程到均州治所。高宗第八子相王李旦继位为帝。”此语一出,马上一片哗然,议论纷纭。

  上官婉儿连忙衔命拟旨,诏书瞬间而成,当众宣读。待婉儿读完诏书,武后便让丘神绩将中宗李贤从龙椅上粗暴地拉下来,带出金銮宝殿大明宫。

  中宗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强行辩解,厉声喝道:“朕所犯何罪?就算是我有错,也是堂堂天子之尊,你丘神绩只不外是朝廷养的一只看家狗,居然敢冒犯当朝天子,还不放开你的脏手!”

  丘神勣听了,怔了半晌,向武后望了一眼,脚步虽停,然而没获得武后的命令,依然抓着李显的手不放。

  只听武后对李显说道:“你听韦氏这小蹄子唆摆,将侍中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一个无德无能的外戚,还扬言要将皇位交给他人。这等犯上作乱,昏庸不堪,若是再继续让你坐这皇位,大唐的山河社稷,早晚毁在你手里。”

  李显知道皇宫内外,遍布武后的线人,即即是自己与韦皇后的枕边私语,也依然传到武后耳中,听了她这番话,马上语塞。

  适才虽是一时气话,说要将皇位拱手让人,并非心有其意,但究竟君无戏言,这样的话本不能随便说出口,给她留下口实。饶是如此,这也构不成被废的理由,然而,反抗一ㄇ徒劳,朝政大权本就不在自己手中,被废与否,结果都是一样。

  武后见他不再反驳,当下命令丘神绩道:“暂且关入天牢,待新君登位后,再遣送到均州。”

  就这样,这个仅仅做了五十五天的天子,在满堂文臣武将的睽睽众目下,被丘神绩这个污名昭著的酷吏,粗暴犷悍地拉下了金銮宝座。自大唐开国以来,从没有一个天子,遭受到如此待遇,武后这种专横的做法,就是放在唐代之前的历史上,也是很是稀有的,满朝文武虽然惊骇不已,但就是没有一小我私家敢站出来说句公正话。

  武后这般做法,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无疑是在向群臣明目张胆地宣言:我手上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休说废立天子,就是我要临朝称制,登位为帝,也无不行!

  丘神绩既奉了武后的命令,又在群臣面前受尽中宗李显的侮辱,当下为了泄愤,一路拖曳着李显,向天牢飞驰而去,再看李显,膝盖腿脚都被磨破,自金銮殿到天牢,留下一道殷红的血痕。

  到了天牢,关在李贤太子牢房的劈面。李贤太子见到狼狈不堪的同胞弟弟中宗天子李显,当下问道:“七弟,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才登位不久么?怎么会被押送到这天牢之中的?”李贤与胞弟李显向来要好,是以照旧习惯称谓他七弟,因为他被流放之前,是高宗在位,武后当政掌权,李显还未被立为皇嗣。

  中宗李显向李贤望了一眼,听到这个披头散发,穿着破旧的布衣长袍,满脸胡渣,满身污垢的男子称谓自己“七弟”,而且声音如此耳熟,兀自惊疑不已,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此人是谁?

  李贤整了整头发,用衣袍将脸上污垢擦拭洁净,然后说道:“物是人非,几度沧桑,我沦落到这般田地,与之前的样貌是判若两人了,你认不出我也不稀奇。”

  关在这天牢之中,李贤太子的容貌,虽不如当太子时期那般俊雅贵气,但李显仍旧能够依据他的面庞轮廓,眼眸眉宇,认出他来,当下惊喜地问道:“你可是六哥么?你不是应该在房陵么?什么时候被关进这天牢之中的?”

  随即又长叹一声,忧愁又爬上了眉头,黯然道:“想不到你我兄弟另有重逢的一天,而且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我这个天子,本就是个提线傀儡,那傀儡线就操控在伪后手中,只因言语失当,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拉下皇位,废为庐陵王,只等八弟登位为帝之日,走个禅位的仪式,就要被逐出京城,遣往均州了。”

  李贤闻言,怨愤不已,说道:“我被丘神绩从房陵押解入京,关入天牢,已快要一个月了,只是他们行事诡秘,是以你们虽身在京城,却不得而知。伪后让我向她认错,说是态度老实,便可以恢复我做太子之前的雍王爵位,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外表柔弱文雅,内心坚强如火,绝不行能选择妥协,认可莫须有的罪名,终身辱垢难雪。

  她知道我一旦做出决定,就绝不会改口,于是便让丘神绩将我关在这天牢之内。想不到你做天子不到两个月,就被她废掉,她这可是将大唐皇室视若无物,野心膨胀到这种田地,实在匪夷所思,我常听到丘神绩以及其麾下爪牙,口口声声称伪后为天子陛下,她敢果真废黜当朝天子,可见她确有做前无昔人的女天子无疑了。”

  “六哥你才智卓越,若是有朝一日能够从这出去,大可举兵夺了伪后手中大权,振兴皇室,为大唐立万年永固之基。”李显信口开河般说道。

  李贤慨然说道:“如今关在这天牢之中,我早就心灰意冷,不再做重见天日之想了。自古伪后垂帘,外戚专权,到头来都没有好结果。周勃、陈平等人能将炙手可热,不行一世的吕氏一族,一举扫平,迎立代王刘恒入京为帝。我大唐未必没有忠直之臣,起事反武,未来也未必出不了像华文帝这般德才兼备,励精图治的明君。

  再说我本就是太子,被诬陷谋反,才遭贬黜,若是举兵,谋反之事就会坐实,武后便出师有名,休说没有乐成的希望。就是有时机乐成扳倒武后,大规模的兵燹战乱,只会给黎民黎民带来深重的苦难,民乃国之基础,劳民伤财,只会有伤大唐命脉,并非明智之举。”

  李显见李贤说得斩钉截铁,不禁喟然浩叹,凄然道:“若不早日将武后手中大权夺回,只怕到时候,李唐为武氏夺取,山河易主,也说不定呢。”

  李贤闻言,并未答话,望着天牢尺许见方的窗孔,凄冷的月光照在他的面庞上,让这个身陷囹圄的废太子,越发触景生情,惆怅无端。

  夜幕已经淹没了整个洛阳城,轻云蔽月,月光偶尔从云层雾霭中钻出来,如弦似珏,洒下朦胧的琼光。洛阳城富贵似锦,灯火通明,这些城民,饶是在京畿的统领内,但朝堂上发生任何巨变,即即是天子废立,都似乎与他们绝不相干,岂论今夕是何年,城中依旧是喧嚣欢悦,门庭若市,络绎不停。

  梅傲霜抬头望了望夜空,只见月移中天,已经是午夜时分,便叫醒熟睡中的韩英女,说道:“英女,时候已到,我们这就去天牢查探李贤太子的消息。”

  韩英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哈欠连连,漫不经心地说道:“师父,时间到了么?那就走吧!”说着,便整束一番,将长剑提在手中。

  只听梅傲霜笑道:“皇宫大内,平日没什么大事发生,那些御林军才比力疏懒,是以你可以来去自如。然而那天牢重地,关押的都是重要人物,丘神绩等人定然会重兵扼守,妙手也定然不少,届时你可不要轻举妄动,大意失荆州啊。”

  “放心吧,师父,我一切听你付托就是了,不会出什么岔子的。”韩英女笑道。

  “既是如此,那这就跟我走吧!”梅傲霜说完,从客栈的窗口一跃而出,施展轻功,向皇城偏向奔去,韩英女紧随其后。

  她们所住的客栈距离皇城很近,加之两人轻功高绝,行动如电,纷歧会儿,便已潜入了皇城之中。这些天来,她们数次潜入皇宫打探李贤的下落,对其中的宫苑亭台,地形门路,俱都有一定的了解,然而皇宫实在太大,天牢究竟在那边,她们仍然不清楚。

  梅傲霜轻声对韩英女道:“天牢在那边,我们尚不知晓,待会依旧凭据原来的要领,抓个御林军来逼问,他若老实交接,只需将他打晕就行了,若是含糊其辞,有意欺瞒,便一剑杀了。横竖这些人都是丘神绩手下的爪牙,平日里定然为伪后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恶事。”韩英女一边颔首允许着,一边蹑足紧跟梅傲霜身后,准备随时挟持,将要走过来的两名御林军。

  眼看着那两人谈笑风生地走了过来,韩英女有些迫不及待,蓦地一惊,将足下一块青瓦踏破,发出喀拉一声微响。霎时间,传来一声粗粝的叱喝:“谁在屋顶?”

  语声才歇,便见一条人影,跃上屋顶,不是别人,正是丘神绩。梅傲霜知道避无可避,也只有应战了。当下便施展出精妙的游龙剑法,欺身向前,一剑向丘神绩面门袭来。

  丘神绩曾与梅傲霜几番交手,是以梅傲霜师徒虽俱都穿着夜行衣,丘神绩照旧从她的剑招认出她来,当下闪过梅傲霜凌厉的一剑,冷笑道:“梅女侠何时到的洛阳,到这皇宫大内,有何贵干呢?若是为救李贤而来,可就来得晚了,李贤早已被天子陛下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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