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不要在我眼前死第二次!(一)
如果可以的话,卿千玑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起这场马球赛了,重华用血肉之躯护在她身上时,就像是浮屠塔顶的那场火炬她完全吞没,撕心裂肺的疼。
天气越来越凉了,围在马场上看球的小姐们都穿上了小袄,颜色也尽往鲜艳的挑,远远望去像一朵朵花似的,开在这个枯燥无味的深秋里。
然而她们穿得再鲜艳,也比不上场上的那两位贵女耀眼。
一个是中宫所出七公主司玲珑,金丝线绣成碧霞云纹的骑装,发髻高高耸起,插满了金钗银簪,面容俏丽似春桃,额前点着三瓣红莲花钿,这是宫里最时兴的妆容。
八皇子司景悄声对旁边的皇兄司风嘀咕了一句:“七皇姐这样妆扮,一会儿还能打球吗?我怎么觉得她像是去加入宴会似的。”
司风温和一笑,回了他一句:“小七听说要和昭阳对上,前两日就开始让我帮她挑衣服首饰呢,你只管夸她悦目就行。”
“六皇兄,你还懂女人的妆扮啊?”司景的关注点一下子就被带偏了,随机他又扁了扁嘴挖苦道,“不外我瞧着你这品味不太行,还不如昭阳皇姐什么都没往头上戴呢!”
话音落,司风笑着看向白线劈面的卿千玑,连一向沉稳的司昱也忍不住转头多看两眼。
乌发全都用发带束在了脑后,随风轻扬,明明是娇俏可人的长相,可偏偏眉眼间有一股飒沓之气,尤其是那一双亮得骇人的眼睛,坚定如磐石,让和她对视的人总是会先退缩目光。
世人皆憧憬美丽纯净的事物,而生的赏心悦目人儿,总是能获得更多的偏爱。
高座上的太后抓着天子的手,指着场上针锋相对的两个少女,忍不住夸道:“你看昭阳,穿起骑装来真是精神。”
“嗯,看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英姿飒爽的意思。”
皇后垂眸添了一句:“七公主也是不差的。”
太后又眯着眼睛笑:“那是自然,我大梁的公主无论样貌照旧品性,都是世家贵女们的标榜。”
马场上,独孤九嫌弃地看了司玲珑一眼,啧声道:“我真怀疑她走路的时候会不会掉一地的金粉。”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避忌忌惮,一如他惯常的气势派头,所以直接传到劈面司玲珑的耳朵里去了,她贴着花钿的精致脸蛋瞬间就变了。
司玲珑直接将手中的球杆向独孤九的脑袋扔了已往,厉声骂道:“哪来的混小子,也敢非议本公主!”
看台上,太后和皇后的脸随着就变了,特别是皇后,脸上得体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这才刚当着皇亲国戚的面夸完就垮台,能不打脸吗?
“咳咳,永生啊,看来你这九弟很招女孩子讨厌啊,这样下去可不行……”天子赶忙替太后等人找了个台阶,免得事后又得听她老人家唠叨。
独孤永生恭身行礼道:“臣回去后会好好教育弟弟的。”
原来意气风发骑着马的独孤九莫名地背脊一凉,转头遥遥地对上自家年老的目光,冷不防打了个机敏,他怎么觉得回家得挨揍?差池啊,他今天还啥都没干呐!
就是这么一个分神间,哨声响过,首球被司昱挥杆抢了已往,力排众人跑在了前头。
陆子澄等人基础就拦不住,卿千玑压根就没想已往拦,她知道追不上的。这不是单纯地比谁的马跑得快,还要控马绕人,她的马术有多好,司昱的就比她更好,因为司昱是她的师父。
卿千玑唯一寄予希望的独孤九此时骑马追过来,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昭阳,我感受我年老要揍我,你今天能不能跟我回家?”
司玲珑见自己队进了一个球颇为兴奋,远远地又瞧见独孤九和卿千玑在耳语,赶忙求助司风:“六皇兄,他们肯定在研究战术,我们怎么办?我不要输给她!”
司风摸了摸她的头,声音因为跑了一阵马而有些沙哑:“没事的,有你三皇兄在呢。”
“他——”司玲珑撇撇嘴,不以为意,“要不是你的力荐,我才不愿意和他一组呢。”
司风微微叹了口气,策马跑到自己要守的位置。小的时候,三皇兄因为生母身份低微,送到了蕙兰宫养,起初的时候,他的才气是一众兄弟中最精彩的。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体现的平庸、愚钝,直到年满十岁有了自己的府邸移居宫外,都再未见过他有任何过人之处。
可是司风从小和他旦夕相处,始终相信他是个惊才绝艳之人。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在司风的心里,是希望这位皇兄能展现真实的一面,究竟这样才气让父皇注意到他,才气在未来有一个好的封爵。所以这场角逐,自己叫上了他。
司风没见过司昱打马球,但他相信司昱会。
很快,司昱又在队友的相助下接连进了三球,太学府那边照旧零。司玲珑这会儿是真看出了司昱的本事,激动地抓着他的胳膊:“三皇兄,你太厉害了!一定要帮我赢了昭阳啊!”
司昱脸上的笑容恰到利益,却隔着淡淡的疏离,他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能让皇妹开心就好。”
另一边,陆子澄着急地控着马围着独孤九来回踱步,“独孤兄,你今天怎么了,状态差池啊。”平日里跟吃人的野狼似的,今天怎么低头丧气的。
“小九九,你年老似乎在嫌你丢他脸。”卿千玑没有措施,只好利用。
独孤九往高台上一看,瞧见自家年老掩面走了,这还了得,独孤家的男儿头可断血可流,就是不能丢脸!
为了少挨点揍,他瞬间就恢复了精神,“除了那三皇子,其他都不作数的,你们给我盯紧了他,小爷一挑四不是问题。”
“成!”陆子澄见他恢复了斗志,脚下一蹬,立马带人去粘着司昱。
高台上,天子看着一骑当先深入敌营的独孤九,以及被四小我私家缠着试图突围的司昱,摸了摸胡子笑了一声:“哟,独孤家的这小子是个将才。”
太后有些不悦:“独孤家出的将军还少吗?”
“不,母后,这小子身上有一股劲,和他头上那几个哥哥纷歧样。”那是一种什么气势呢,永绪帝沉思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答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另有一小我私家,永绪帝没有说,大梁最重视血统,那是他一时荒唐而留下的错误。
他虽然是在夸赞独孤九,眼神却一直是落在司昱的身上,四面都被围困着却让人感受不到他是弱势的一方,丝绝不见惧意与忙乱,更多的是博弈于对手间的闲适。
永绪帝称之其为,执棋者。
为君者,以天下为棋局,无需身临战场,心中自有一番厮杀。
他的这个儿子,确实应该好好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