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身患寒疾

　　　　鸦色的帘帐，透进来微弱的火光，床头金钩上的流苏因为床上人的响动而轻轻摇晃。

　　墨重华从父亲离世的噩梦中惊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回到了现实的噩梦中，至少在梦里，陪着他渡过父亲的葬礼的人另有卿伯母和千玑，而在这个残酷而真实的现实世界里，没有卿伯母的慰藉，从前在他膝前牙牙学语的千玑也酿成了陌生的昭阳公主。

　　“世子，您可算是醒了。”王府的李管事见他醒过来了，立马将外室的医生们都请了进来，又体贴地问道，“您昏睡了两天，可是要先用些汤水膳食？”

　　墨重华将脸别到一边，微不行闻地吐出一句：“还不如就这样一直睡已往呢。”

　　一句话，将床边正准备为他号脉的叶医生吓了一跳，苍老的面庞上立刻笼上了愁云：“世子，您今年的寒疾发作的比去年早了三个月，可不能忽视啊！”

　　他身后一起问诊的医生们也都纷纷颔首赞同，这墨王府给的诊金是一般诊金的十倍，但也不是好拿的，这墨世子的寒疾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墨王妃就是因为身患寒疾所以难产而亡，这墨世子……哎，也是个可怜人。

　　墨重华终究照旧个善良的少年，他坐起身，任由一名名医生未他号脉，分析病情。听着他们在商议着该怎么用药，墨重华就跟事不关己似的淡漠，听到叶医生纠结困扰处，他还提出了几句建议，将丹参换成丹皮，药性会更温和些。

　　叶医生名顿开所在头，随机讪讪一笑：“世子的医理连老夫也自愧不如。”

　　“叶医生过谦了。”墨重华浅浅一笑，又恢复了往常的淡漠温和模样，他唤来身边的侍女，“绿樱，送医生们出去吧。”

　　一直平静地立在一侧的清丽侍女盈盈一拜，随机引着医生们去前厅领取诊金了。

　　“我是晕倒在马场了吗？”墨重华掀开被子下床，由侍女伺候着洗漱易服，昏睡了两天对有洁癖的他来说是无比煎熬。

　　李管事敬重地禀报：“回世子，是昭阳公主的马车送您回来的，她说您受了冷风晕倒在了马场。”

　　闻言，墨重华轻嗤一声，心情讥笑：“这不行能。”

　　“确实是昭阳公主送您回来的，看她其时的反映，应该是急坏了。”

　　“呵……”墨重华挥了挥手，示意李管事和侍女们都下去。他看着铜镜中那个病弱的人影，默默伸脱手扼住了自己的脖子，镜子中也反照着同样的影像，“所有在乎你的人都死了，你为什么还在世呢？”

　　那天早上，卿伯母在他和千玑的额头上都吻了一下，还帮他梳好了头发，柔声付托：“华儿，好好照顾妹妹，我进宫一趟，要晚些回来。”

　　可是卿伯母食言了，那一晚墨重华哄着哭闹的卿千玑，怎么也等不到她回来。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女孩明媚的笑颜，墨重华放开了手，颓然一笑：“我怕别人欺负你。”

　　门外，李管事并未离去，想起昭阳公主离去前问自己的话，他的面色变得昏暗难明。

　　那个骄傲的公主用着审视的目光盯着自己，徐徐开口：“李管事是王府里的老人了吧？”

　　“是，老奴是随着老王爷一起进府的。”

　　“那我问你，建安十六年七月，我的母亲可曾上门造访过墨老王爷？”

　　李管事眼神一变，随机垂着脑袋回覆：“太久远的事了，老奴记不清了。”

　　“建安十六年七月是墨老王爷遇袭去世的日子，你怎么会记不清呢？”

　　“这……老奴年纪大了，以前的事确实记不清了。”

　　卿千玑没再开口，她只是悠悠地注视着李管事，嘴角勾起了一抹难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