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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夜曲

第五章:金孩银孩(五)待修

凤仪夜曲 高柔泽儿 3590 2020-01-10 06:00:00

  这是一个春天的黄昏,天黑的晚了些,一抹晚霞在天边恋恋的挂着,久久不愿离去。村里又恢复了往昔的鸡鸣狗叫,母鸭们在公鸭的领导下摆动着肥肥的屁股鸭拽鸭拽的奔向自己的家。村子上空飘着薄薄的炊烟,大人们站在村口冲着西边田野扯着嗓子喊贪玩的孩子回家,喊声此起彼伏,孩子们扔进筐里最后一把荠菜挎上筐子,捡起沟边儿的鞋子抓起串在柳条上的小鱼,顺着怙恃的余音连蹦带跳的蹿回家。母亲扯下烧火的头巾,抽打抽打子女身上的泥土,父亲吼一声“野!不叫你,睡到地里去!”孩子从不关注这些,塞给母亲菜筐,丢给父亲鱼,手也不洗,一头扑到饭桌上。

  三大爷扛着上了膛火的枪在大街上转悠。兰子,这个村里最淘气的女人,走亲戚刚回来,一眼就瞅见了三大爷,老远就喊“三哥,三哥”三大爷装作没听见。兰子一溜小跑遇上来用手拉住枪杆“三哥,啥时候给俺申(请)把枪?”三大爷并不正面回覆,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别闹,小心走火。”兰子依然不依不饶“都说几多回了,你就不给申(请),不行,俺要你的!”兰子见三大爷不理她,抓着枪杆使劲夺。“别闹,伤了你,没法给你爹妈交待。”三大爷话音还没落下,只听砰地一声响震撼了这个平静的小乡村,整个村子刹那间凝固了,挑水的年老扁担颤悠颤悠的走着忽地顿住了;夹咸菜的筷子停在张开的嘴边儿上;正在哭闹的孩子咯儿的一声把哭声噎住;就连槽上正在吃草的牛,栏里正吃食的猪也抬起头竖起俩耳朵静听了两分钟。顷刻间,整个村子又沸腾了,三大爷的枪走火了,子弹蹭着兰子的下巴飞出去了,血一下流到兰子那件只有过年、走亲戚才舍得穿的衣服上。村里仅有的两头骡子还没吃饱就被从圈里硬拉出来套进大车里,人们七手八脚当夜把兰子送进了公社医院。

  一个好端端的女人,下巴上让自己来了一枪,三大爷这心里老觉得不是个事。兰子出院后,三大爷和村里其他干部去探望了探望,三大爷的副手王大说这该算工伤,兰子住院养伤的日子就算出工吧。三大爷照旧觉得过意不去,于是三天两头的去看看,大食堂已经酿成了村里的豆腐坊,去的时候,要么割上块豆腐,要么去粉坊揭两张粉皮。那一天三大爷发现兰子下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使劲搓着那件沾上了血迹的衣服,一边搓一边埋怨母亲头两次怎么就没洗洁净。回抵家里,三大爷嘱咐三妈“集上,少出半天工,给兰子截个褂子(买一块做褂子的布料)”三妈买好布直接给兰子的母亲送了去,说“婶子,她哥哥的枪不长眼,害的妹妹没衣服穿,这也不知合适不合适的,考究穿吧!”兰子的母亲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把布收下。

  天已经越来越热了,晚饭后三大爷又提了块豆腐来到兰子家,兰子的父亲碰巧不在家,兰子母亲把豆腐在锅里炖了炖盛上来,又拿出上次三大爷带来的喝剩的半瓶酒。三大爷坐在正座上边吃边喝,兰子的母亲在副座上只是摆了双筷子装装样子,兰子的纱布已经拆了,下巴上留下一个明显的疤痕,她打横座上吃了几块豆腐,就坐一边儿去纳鞋底。几杯酒下肚,三大爷的脸开始有些发红。正喝着听得有人砰砰敲门,兰子母亲一边站起来喊着“谁呀?来啦”一边慢慢向外走。乡村的夜就是那么静,静的能听见老鼠的脚步声,夜是那么黑,黑的只有桌上那豆大的油灯和天上镰刀似的钩月。好一阵子,兰子母亲还没回来,三大爷禁不住问“你妈呢?”兰子头也没抬“谁知那个婶子找她。”又过了一会儿,兰子母亲还没回来,三大爷吱儿的一声喝干酒盅里的酒。兰子没等三大爷说话,放下手里的活“三哥,你看,都给俺破相了,给俺找个婆家吧!”三大爷站起来,这时才觉得适才喝的急了点,竟然晃了一下,走到兰子跟前,“兰子还能嫁不出去!”低下头看兰子的下巴,嫩嫩的脸上,那疤就像一个皱皱核桃,还好偏左了一些,不影响脸型。兰子伸长了嫩嫩的脖颈让三大爷看。时值晚春时节,天有些热,一股热香从兰子那半旧小褂领口涌出喷了三大爷一脸,三大爷的酒气哈了兰子一身。兰子趁势勾住她三哥的脖子“嫁不出去了,你娶俺吧。”三大爷只觉得满身燥热迷迷糊糊。

  三大爷要和三妈离婚,许多几何人都知道了,有人还说兰子怀了三大爷的孩子,三大爷不离婚就去告他仗势欺人强奸民女。三妈去找王大,请他资助劝劝三大爷。王大眼一眯“秀她妈,不是说你,谁让你生了俩丫头片子,你要是生个小……”没等他说完,三妈气的扭头就走,跑到我们家,对着爷爷奶奶哭了半天。爷爷一听来气了“这么好的媳妇,老三他敢?不要儿子,我们也要媳妇,有本事,去给人当倒插门子女婿!”三妈更是本事大的很,自从在我们家哭事后,再也没人见她哭过,整天和三大爷说说笑笑,出双入对。结果兰子找了个军官做了随军眷属,三大爷被党校提咯去上了3个月的政治课,回来后和三妈一口气生了俩儿子,让王大大大跌了一把眼镜。

  大表哥要结婚了,这可是件大喜事,大表哥虽然是二姑妈的儿子,却是梅这一辈中最大最精彩的,已经在公社上班,成了干部,好几家子人都盼着他步步高升,未来当个公社、县里的书记什么的,是好几家人的骄傲。大表哥趁休班一辆自行车就把奶奶和梅驼去了,奶奶说“这另有好几天呢,”大表哥说“提前几天好,省的到了眼下腾不出空来。家里明天就垒大造,人来人往的,姥娘帮着看看家。”其实乡村人家越是有红白喜事,就越不需要看家,各项事务村里都有专人专管,不外是让奶奶和梅多吃几天好工具而已。

  二姑妈村也是奶奶的娘家,一大帮子娘家人,叫姑的叫姑奶奶的有的是,尤其是那些和奶奶年龄差不多的老姊妹老娘们更是轮流着来陪她说话。梅那时年龄小,对大人们的谈话并不在意,只是一会儿躺在奶奶怀里打滚,一会儿趴在奶奶背上撒娇。姑父在外面大灶上忙着炸炸货,每炸出一种新的来就放到碗里几块,端进屋里让梅和奶奶先尝,奶奶自然是不吃的,陪奶奶说话的街坊自然也不吃,只有梅大口大口的吃,吃完了继续在奶奶身上蹭及,只一天,奶奶那件干洁净净的蓝大褂就被梅摸的油渍斑斑了。

  到了结婚这天,资助的人更多了,挤挤嚷嚷围满了整个院子。梅被噼啪噼啪的鞭炮声吵醒,新嫂子来到门口了。梅看看屋里没人,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裤,散着头发就跑到外面来。北屋土墙上挂着一张大大的毛主席像,前面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铺着一张大红纸,哥哥和新嫂子正被一群人围着冲毛主席鞠躬。梅从大人的胳膊底下挤挤钻进去,奶奶见梅大散着两根头发钻了进来,一把拉进怀里。新嫂子一点儿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和哥哥一块儿鞠躬。奶奶笑的满脸菊花开,向旁边的邻居一个劲的夸赞新嫂子,鞠完躬哥哥嫂子被一群年轻人拥进了新房。奶奶忙拉梅来到脸盆边,舀上半盆水,给梅洗了两把小脸,梅所做的只是弯下腰,撅起屁股把小脸往前一伸,其它的全是奶奶的,什么洗脸擦脸倒水。奶奶又把梅拉进屋里,给她扎了两个小辫,梅急着去看新嫂子,扭身就跑,奶奶又拉住她“先别跑,听说(既乖的意思)今天来亲戚,亲戚来了让你叫啥就叫啥,别老偎着,”梅不明白问“为啥?”“大了,老偎着,人家笑话。”“嗯”梅点了颔首。“想吃啥,指一指,给你夹,别拿手抓”“哦”梅又点了颔首。奶奶又塞进梅口袋里一块儿小手绢“等会儿吃了工具,拿这个擦,别往我衣襟上抿了。”梅这才发现奶奶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把那件蓝布大褂洗的干洁净净穿在了身上。“哎”梅笑着冲奶奶点着头,“去吧!”奶奶在梅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梅撒着欢儿跑了。

  在一群资助的人中,有一小我私家特别乍眼,因为这几天他一直在姑妈家资助,梅也就记着他了。这是个知青,梳着分头留着小胡子,岂论在那儿都爱高声说笑,有他的地方就有笑声,听见有笑声的地方一般都有他。梅觉得他既不像大表哥,也不像其他的哥哥。奶奶让梅叫他叔叔,可他非让梅叫他哥哥。他似乎姓刘,因为各人都叫他“刘子”“小刘子”可能老黎民的发音问题,“小刘子”也就酿成了“小瘤子”“小六子”。梅挤进新房,见许多几何年轻人围着哥哥新嫂子,一会儿让嫂子点烟,一会儿又让嫂子唱歌,一会儿又把哥哥嫂子挤在一块儿。在给小六子点烟时,他高高的个子,拱了腰,低下头去接火,他只小胡子一动,洋火就灭了,嫂子只好重新划洋火,小六子又拱了腰去接,不知是谁在他屁股上趁势推了一把,他一头扎进新嫂子怀里,新嫂子脸一红没吱声,小六子回过头一甩长头发喊了嗓子“谁呀!这是!”年轻人哄的一阵大笑,盖过了滴滴嗒嗒的唢呐,连从门口走过的奶奶也噗嗤笑了。

  梅看了一会觉得没趣,就自己走到大门口,去太阳底下和小蚂蚁玩。小六子闹了一阵也出来了,看见梅拿根小树枝在玩蚂蚁,就凑上去“好玩吗?”梅拿大眼睛看了他一下,点了颔首。“叫哥哥,叫哥哥带你出去玩儿,”小六子一撅小胡子。梅歪着头看着他,像是判断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低低叫了声“哥哥,”“哎!走咾!”小六子兴奋起来,一把抱起梅向知青点走去。梅看着小六子的小胡子,很奇怪,为什么和别人这么纷歧样呢?小六子见梅盯着他的小胡子就动了鬼精灵“小女人,我可是抱你到集上换包子吃的,你还跟我去吗?”梅一听畏惧了,使劲挣歪,想挣脱下来跑回家去。小六子见梅认了真就按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小傻瓜,逗你玩儿呢,给你拿好好去!”梅笑了,六子哥哥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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