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不言32
赵闻玉感动又悲悼。
感动沈鸢还瓜氚他,亲手给他端了汤。
悲悼她端的这汤是他三皇兄推荐的。
左右难受,他又舍不得不喝,只好一边欣喜一边哀愁将汤全都留在肚子里。
赵凛在一旁没说什么。
一顿午餐。
除了不喜欢赵凛和赵闻玉的沈父另有点兴趣,各人食之无味。
饭后,沈鸢到门口送别两位皇子。
阳光富足,夏日的气温透过薄薄的衣裳贴上肌肤。
曾经沈如烟站的位置如今换了小我私家,沈鸢笑着看他们逐渐消失在眼前。
嘴角的笑意淡下去。
沈父在旁边叹息道,幸亏他的女儿不是个男子,要否则这花心模样还不知道能引得几多京城女人争风嫉妒。
沈鸢没注意她父亲奇怪的眼神,低着头回府,觉得这样下去不行,看来她得找个时间同赵闻玉说清楚。
这边想着,没过两天,赵凛连人带时机给她送来了。
夏日炎炎,蝉鸣阵阵,京城的茶肆,一方临街小巷。
推开院子的门,入眼狭窄的小道,两侧绿竹猗猗,几步小路走出了九曲回肠的趋势。
进入厢房,里面四方精致典雅,红木小桌,靠窗有一榻,推开窗户可见中间山石堆砌,绿植相间,流水潺潺。
掀开帷帐,本该放着床的地方挡了个大柜子。
赵凛带人敲开甬道,从他们的视角可见隔间有一个屏风,屏风后面的几个男人正在喝酒吟诗。
听声音有一人特熟悉。
沈鸢仔细一听,就是前两天还在她家用饭的赵闻玉。
他们酒杯相撞,高谈阔论,言语间不乏对赵闻玉的慰藉。
其中一名音色爽朗的男子在众人劝了一杯又一杯酒后,神神秘秘靠近赵闻玉,说有能让他脱离苦海的要领。
赵闻玉正是烦恼,以为挚友真有措施,略一思索就允许了。
男子手掌一拍,虚掩的门打开,几个衣着清凉的女子依次走了进来。
赵闻玉皱眉就想骂人,却不意被挚友拦住,“她们可不是那种女子。”
挚友附耳解释,“这几位乐姬武艺高明,是外人想见都难得一见的存在!”
赵闻玉不屑一顾,论琴艺少有人比得上他,论琵琶他也会,想听还不如自己来。
挚友知道他毛病又犯了,只好卖惨道,“我见你这段时间闷闷不乐,特地费了心思,几经周折才寻来的,你就给我一个面子吧?”
赵闻玉勉强颔首。
只见挚友一示意,几位蒙着面纱的乐姬依次坐好,主位是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
她双髻如弯月,一张粉色的面纱遮住半张脸,露出一双洇水眸子,睫毛浓密,额间一点朱砂。
手臂丰腴凝蜡,五指圆润丰满,粉色的指尖摁着弦。
头颅低弯,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
轻挑试音,随后手指快速跳动起来。身旁几个女子也十分有技巧地和她融合。
琵琶快如急雨,转眼打落青瓦,发出美妙的促音,慢如檐水,敲灯落棋间凝聚成珠悄然滑落。
赵闻玉初听不以为然,只是慢慢的,琵琶声中似诉平生不得志的哀愁一下子吸引了他。
他是懂音乐的,琵琶声中跌宕起伏,从讲述一个女子从人人追捧的世家女到不得不得屈身投合的风尘女子,声随情感而变。
赵闻玉在琵琶声中,似乎已经看见了女子曾经的五彩缤纷笑语嫣然,厥后的家道中落黯然垂泪。
她的痛苦,她的悲凉,她的无奈一点点侵染他的心,他想到了与心上人的划分不由地感同身受。
神情昏暗。
低低泣诉后,音乐转而清和,宛如见过了世间百态,心如凉水。
在凡尘侵扰中,下一场小雨,淅淅沥沥。心静之人与知己倚窗剪烛,配合讨论琴棋书画。
人生最大开解,莫过如此。
琵琶声渐停,厢房内寂静无声,几位挚友盯着她们,一同发出猛烈的掌声。
躲在另一个屋子听的沈鸢差点也想拍手,幸好赵凛实时制止了她。
只听到那头的赵闻玉缄默沉静了一会儿,他视线落到中间戴着面纱的女子脸上。
一双和心上人神似的眸子留住了他的目光。
“你可否把面纱摘下?”
见他开了口,挚友终于放下了心。
女子莞尔低头,撩开挂在脸上的面纱,一张水出芙蓉的面孔泛起在各人面前。
屋内所有人眼神凝滞了一瞬。
像,像了那位。
仅仅面容有五分。
娇柔的脸庞,两道弯弯的眉毛,一双含水黑眸,小巧玲珑的鼻子,枣红的小嘴。
重要的是她一低头便娇不胜风的模样,像极了他们平时看到的沈二女人有的气质。
“这……?”其他两位不解其意,心里想莫不是看赵闻玉失意想着来几个菀菀类卿转移注意力?
挚友笑笑,“这位名叫莺莺,曾是江南大户人家的女人,只不外世事无常家里遭了事,如今才沦落这田地。”
“其实,莺莺女人自小习琴,她琴艺不错,对声名远扬的闻玉崇敬不已,一直想造访,可又苦于无门,前几天得知我欲求一乐开解友人,便毛遂自荐来一解其忧。闻玉,你听了有没有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