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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刃英雄传

第二十八回 五兵祭

绝刃英雄传 方五斜七 4886 2018-12-21 06:00:00

  五人站在一座山岗之上。

  山上林密草深,虫鸣鸟叫不停于耳,山岗之下是一波碧水,水面在微风吹拂之下荡起层层碧波。几只戏水鸭子在水面荡来荡去,为这湾碧水平添幽静。

  沈非四下看了看,道:“封年老生前欠好热闹,此处偏僻幽静,他肯定喜欢。”

  花关溪揉了揉眼睛,说道:“封年老妨害一生,如今总算可以好好歇歇了。”

  冯古此时不再是痞子模样,规则地站在那里嘴里轻声念叨,不知在说些什么。

  花关溪忽扇着眼睛,问道:“冯古,你在念什么?”

  冯古叹了口气,恰似在做结尾,回道:“这是《佛说阿弥陀佛经》,用以超度亡者,我之前看过频频没想到如今却用上了。”

  花关溪“哦”了一声,想了想说道:“你可以教教我吗?”

  冯古点了颔首,他说一句花关溪随着说一句,两人同念往生经。

  梁子书已换作一身黑衣,手持弯刀在一块木板上认真刻着。

  半晌之后木板徐徐成了墓碑的模样,梁子书刀突然顿住,皱眉沉思一阵,说道:“这墓碑上应该如何题写?”

  沈非并未回覆,看着奈良。

  奈良披着大氅抱着臂,臂弯夹着慈悲剑,目光看向棺冢中的封无用,鼻子一酸说道:“麻烦梁年老,碑上就写‘不肖子弟奈良立’吧。”

  梁子书点了颔首,说道:“好。”

  挥刀刻下,笔体刚劲有力,笔锋恰似刀锋,封无用几字写得便如其人一般,充满侠者气息。

  奈良默声上前轻抚棺冢,手握慈悲剑剑头,用力一折,只听“啪”的一声,剑头被他拗了一段下来。

  他小心翼翼将剑头放在封无用胸口之上,轻声说道:“封年老,慈悲剑陪你一生,如今便让这一段继续陪着你吧,余下的我便替你带着行侠义之事。”

  沈非看了看日头,说道:“时辰差不多了,让封年老入土吧。”

  奈良手臂轻推,棺盖“嘎吱”一声慢慢合上。

  余人同力将棺冢放入丘中,盖上覆土,梁子书将碑插于坟前。

  五人齐身站于碑前。

  沈非化出承影剑,将剑向地上一插,跪倒在隧道:“封年老一路走好。我与奈良情同兄弟,必保他完好。”沈非知道封无用最为体贴奈良,是以如此相说。

  梁子书也将忘情弓向地上一插,单膝跪地,说道:“今后天下虽无封无用,但谁人不知慈悲剑?”

  封无用一生唯重于此剑,可惜他终非此剑主人,但死前见慈悲剑大发其威,已是死而无憾。

  花关溪哭泣两声,红着眼睛将青龙刀插在地上,说道:“封年老在天有灵,要保佑我们杀尽天下恶人。”

  冯古伸手在水壶中一沾一甩,手中泛起一把金光闪闪短剑,倒转手腕将短剑插在地上,跪倒道:“封年老虽未教我武艺,但他教了我们作甚侠者。”

  说完拜了两拜。

  慈悲剑插在地上,奈良跪在其旁,说道:“我承你衣钵便不会坠你威风,他日如做违背侠义之事,我奈良便死在慈悲剑下。”

  沈非看着面前的五把兵刃,说道:“凡人祭拜均是焚香,封年老身为一代侠者当以五兵祭之。”

  只见五把形状各异的兵刃整齐的插在封无用碑前,兵刃上泛着冷光,阳光一照更显冷光逼人。

  这五件兵刃虽不是天下闻名,但均特殊品。

  沈非持的承影剑以破刃宗多年炼化的神物之精为魂,秦无涯金源为体,得鬼道内功浸润可攻可守,再加上他自创的如影随形功法,可谓是变化万千神奇无比。

  沈非其人坚贞冷静善谋善断,持着承影剑如虎添翼,又习得鬼族鬼道功法,是唯一一个可以在阳光下使用鬼道的人,因此江湖上均称其为“天选之子鬼面沈非”。

  梁子书因缘巧合于深山中获得忘情弓。此弓分则为双刀合则为弓,可远攻,可近搏,有弓无弦,杀人于无形。

  其人虽好于美色,行止风骚,但战略深远擅于思虑,在没有忘情弓之时闯荡江湖也是罕有对手,现已得忘情弓,更是“弓在袖中藏,杀人谈笑中”。

  忘情弓有回伤功效,纵然身受重伤仍能以功法痊愈,因此世人皆称其为“九命书生弯刀梁子书”。

  作为关家后人的花关溪,却是其家族中唯一可以拿的动青龙刀的人。

  这青龙刀重百八十斤,凡人抬起都难更不用说舞上几招了,然而花关溪用着却如寻常兵刃。

  青龙刀传说为青龙所化,是古时第一兵刃。挥舞之时如带雷鸣之音,若得其玄妙更可唤云雨。

  花关溪其人性情耿直大方好食易怒,与青龙刀秉性相合。使起刀来只进不退,大开大合,有着劈天裂地之威。

  “怒颜溪大刀花关溪”之名即是由此而得。

  冯古虽一身痞相,平时不拘小节,但其心具佛念。曾断指奉无名老僧人以食,从而得了老僧人一指,便就有了这点金手的本事。

  其人欠好金银,专好使用暗器,平时身上不带暗器,需用之时便以水化作暗器,暗器形状随心所欲更添威力。江湖中皆称其为“点金手无财冯古”。

  封无用为救奈良而死,奈良见到血泊中的他时才明白真正生死道义,自此之后便改邪归正,身披封无用大氅,怀抱慈悲剑。

  此剑虽是剑却无剑尖,可作刀,可作剑,可为整剑,亦可短剑伤人,变化莫测。

  封无用虽宁愿宁可为奈良而死,但奈良却忏悔一生,因此他自称“忏悔者断刀奈良”。

  五人礼毕,各自取了兵刃策马而去。

  奈良随着最后,走了两步转头看了眼树林围绕之下的宅兆,眼神中带着忏悔与坚定,用力握了握马上的慈悲剑,转身而去。

  五人行在大道之上,虽与前几日相似却又少了一人,众人都是闷闷不乐。

  梁子书紧踢马腹两脚,跟上前方行着的沈非,在其耳边低声说道:“师弟,你看看奈良,他这几天都没怎么说话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沈非转头看去,只见奈良脸上没有心情,轻拉缰绳默默骑着马。

  沈非说道:“封年老一死,他像是变了一小我私家一般,之前喜欢说话,如今寡言少语越来越像封年老了。”

  梁子书点了颔首,“嗯”了一声,说道:“确实,他穿上封年老的大氅,拿着慈悲剑,真如封年老一般。可能这些日子的变故对他触动颇深吧。”

  沈非看向前方门路,悠悠说道:“也许他觉得现在在世的人已不是他奈良,而是封无用。”

  梁子书想了想,说道:“我觉得邹阁主早已料定此事,他即是要奈良成事,所以才对封年老说了什么。如果封年老未去阴爻山,我想他便不会死,虽不能发挥慈悲剑威力,但也是一代侠者。如若说是谁害死了封无用,我却觉得不是奈良,而是阴爻山的邹玄。”

  听闻此言沈非不觉停住了马,看着他愣了愣,接着叹了口气继续催马前行,说道:“吴掌柜死时我便想过这个问题。邹老跟她说如若让冯古去天下庄她便会死,但若不让他去,冯古终生只是个平凡人,我们也会死在天下庄里。吴掌柜明知必死照旧让冯古去了,虽然邹老没要求她如此做,但知道因果后她又不得不如此做。如果说是邹老让她赴死也差池,他已经让她选择了,只是她宁愿选择一死而已。”

  梁子书缄默沉静片刻,道:“看起来邹老让吴掌柜和封年老可以选择生死,实际上他们基础没有选择。因为以吴掌柜和封年老的脾气性情,知道自己死后能玉成冯古、奈良以及慈悲剑,他们肯定不会求活。我觉得邹老也知道他们如此性情,既然知道还如此说来,即是为了害死了他们。”

  说到此时,他脸上现出一丝恼怒。

  沈非握紧缰绳,说道:“邹老虽无私心,但无论为了何种目的,如此行事也有违天理了。”

  梁子书鼻子“哼”了一声,说道:“我一直便觉得他不是好工具,视人如棋子一般,说禁绝现在我们已经被他引到了一条不归路上。虽说神物贻害不浅,天下杀伐不停,但我们行事便应按我们的规则来,如此以吴掌柜封年老为我们铺路,这神物之乱不平定也罢。”

  沈非说道:“也许完成此事后,我们的手上也沾了无辜者的鲜血,那时我们最该杀的人就是我们自己了。”

  梁子书看着前方路上石子,说道:“那我们为何还要按邹老意思行事,这神物之乱不平倒也而已,不求天下太平只愿独善其身。”

  沈非苦笑声说道:“虽说你我是平定神物之乱的人,但是具体怎么平定却毫无头绪。天下拥有神物的不良之辈多如牛毛,也不能都杀了了事。而且你我这些日子所做所为并非以此为目的,我们现在所做的只是走一步算一步,凭心而为而已。”

  梁子书想了想,哈哈大笑道:“这倒是,我们也没有特意做什么,平定神物之乱又从何谈起。”

  他脸色紧接着一板,道:“但我觉得我们现在已经走上了邹老为我们部署的一条路。我们现在便如顺流而下的小舟,只能随波而动,却不能转向更不能停泊靠岸。”

  沈非皱了皱眉,说道:“我也觉得如此,总感受有条线牵着我们朝某个偏向走去。”

  梁子书说道:“恐怕即是邹玄等人在前方牵着这根线,拉着我们向他选好的路走去。”

  沈非看向他,疑道:“你说邹玄等人……,莫非你觉得除了邹老另有他人谋划此事?”

  梁子书面带犹豫,说道:“我也不确定,但我觉得不只是邹老一人。”

  他顿了顿说道:“师弟,我有句话说出来还望你不要多心。”

  沈非轻轻一笑,说道:“你我认识多年,何须如此客气。”

  梁子书想想,说道:“我总觉得你师父葛老,绝非你认识的那么简朴!”

  沈非心中其实早有所怀疑,只是葛老是他师父他才不没有多想。

  葛老教他种种兵刃武艺,从不教他内功心法,便如他师父早知他会修习鬼道功法一般。

  厥后他自创如影随形功法,他师父教他种种兵刃也正好用上,真如早知道他会有如今境遇一般。

  他师姐冉晴从未出谷,但见苏念第一面就想杀她,似乎她早知道苏念会入魔。

  想到此处沈非脸色苍白,头脑嗡嗡作响。

  他自小与师父师姐相依为命,如今连最为信任的人都疑点重重,怎能不让他心中迷惘。

  沈非想着心事并未答梁子书话。

  梁子书擅于察言观色,见他如此神情便猜到他也有所怀疑。

  梁子书接着说道:“不止你师父,我觉得我师父也有事瞒着我。”

  沈非一怔,脸带惊奇看向梁子书。

  梁子书说道:“你也知道,我师父他早年是个书生,但偏偏好武,他自己又不是有多高的天赋,所以便四处寻找神物著以为书。

  通常他遇到一件神物或者遇到熟悉神物的人,往往也就是相伴两三天,记下神物特点便完了。

  但他到往生谷后,却在那里住了一年有余,更是日日与你师父相伴。”

  说到此处梁子书面色一缓,对沈非说道:“你我也是那时结识的。”

  沈非笑道:“那时你倒是比现在潇洒的多了。”

  梁子书哈哈笑道:“那时我无忧无虑无牵无挂,在往生谷又有你那漂亮师姐相伴,如何不潇洒?”

  沈非问道:“现在你为何又不潇洒了?”

  梁子书转头看了看花关溪冯古等人,说道:“有这帮兄弟在便就有了牵挂了,有了牵挂哪能潇洒。”

  沈非点了颔首。

  梁子书转过话题,接着道:“我师父他对寻常武夫基础是看都不看一眼,他只对神物感兴趣。但奇怪的是,他却对你师父却是毕恭毕敬。所以我觉得你师父他也有神物在手,而且这神物肯定不是寻常之物。之所以没见他用过,可能是出于某种原因不能使用或者不愿使用而已。”

  梁子书手持缰绳低头催马,说道:“往生谷住着这么多人,许多人都有神物傍身却干着寻常活计。好比风婆,以她分花拂柳扇的厉害,随意去哪个帮派做个供奉岂不是风风物光,总胜过在谷中打铁为生。”

  沈非点了颔首,说道:“确实如此。就连谷中成衣铺伙计用的尺子都是名叫“丈天尺”神物。”

  梁子书一惊,说道:“丈天尺可是厉害的神物,缩地成寸,千里的路途不外是一瞬之事。幸好当初望月宫请的是风婆不是他,否则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梁子书手抚下颚皱眉沉思。

  听梁子书说这些,沈非觉得其中定有隐情,只是真相隐藏在层层迷雾之中,让他抓不着头绪。

  他低头思索半晌正要回话,却发现梁子书驻马不前望向前方。

  沈非顺着他视线看去,只见这条小道前面正站在三人,中间一人靠前,左右两人靠后。

  最左边的是个矮胖身体发福男子,此人一身绸缎褐衣,拱着两手放于袖中,面带和善笑容。

  最右边的是个秃顶僧人,只见他赤裸的上身肌肉虬结,泛着古铜之色,下身穿着普通僧裤,脚下踏着一双草鞋。手里拿着一根齐身高的僧棍,头上六点香疤,面容硬朗,眼带精光,毫无心情看着沈非五人。

  再看中间女子,二十出头年纪,小口高鼻面容姣好,皮肤白嫩仪态端庄,头上发饰考究,戴着典雅珠冠。两个耳饰垂于颈处,双手握于小腹,身着素色大袍隐隐见上面绣着凤凰,此时正眯着丹凤眼看着沈非似笑非笑。

  沈非见中间女子样貌衣饰先是一叹,心道:“竟有如此端庄美丽的女子……”

  但紧接着眼睛用力一睁,身子一颤愣在了马上,脸色“唰”地白了,后背冒起冷汗。

  梁子书则差异,此时正张大嘴巴直勾勾的盯着美貌女子。

  跟在后面的花关溪见二人神情有异,紧踢马腹上前问道:“沈年老,怎么了?”

  沈非慢慢回过神来,断续说道:“没……没什么。”

  还不待花关溪多说,面前女子开口说话了,她声音既有清脆又含绵柔,听起来如沐东风,说道:“前面的可是沈令郎?”

  沈非叹了口气,苦笑一声道:“在下正是沈非,不知您身边两位是?”

  女子嫣然一笑,更是美不胜收,说道:“你只问他们却不问我,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沈非深吸一口气,说道:“知道,您即是保天下三百年无事,前朝贵妃璃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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