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胡明一借助着意大利租界工部局一位意大利青年职员,深入虎穴,来到了国民党省部所在的办公大楼里。从一楼视察到三楼,凭着超强的影象力,力求记着每一小我私家的面孔。
令他影象深刻的是一位叫李春山的官员。
李科长年龄在五十岁上下,穿着一身灰色中山装,一米八五的个子,体健皮肤白,长着大肉头脑袋,大眼睛上带着一付玄色圆框的近视镜。
在楼道里有人曾招呼过他:
“李春山科长,电话”
另有一位中年男人,三十多岁,身高一米七,黑瘦长脸,一双闪着凶光的绿豆眼,右腿受过伤,走路有些瘸拐。
最后一位是二十多岁的男青年,个子不高,身材单薄,白脸上有个刀疤,穿着绸缎的玄色中式衣裤,从口音上来听,像是个典型的南方人。
胡明一上到了三楼,那位意大利青年敲了敲省党务办公室的房门:
“进来”
一位穿着灰色中山制服的男官员,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见胡明一和意大利青年走了进来时,抬起眼皮,打着招呼:
“两位工部局的先生吧,我是王副部长,请坐”
王副部长说着江浙一带的普通话口音,意大利青年似乎听懂了这几句话,就和胡明一坐在了桌边的沙发上,用生硬的中国话问他:
“今天您打电话叫我们来,有什么事”
王副部长把桌上的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递给意大利青年分咐着:
“最近,我们正在破获一个共党地下组织,椐可靠情报,意大利工部局里也有共产党人,你们要协助视察这些嫌疑犯,希望贵局立即执行,否则我们会自主行动”
他的最后一句话,让工部局的这位意大利青年听清楚了,不耐烦的问询:
“王部长,什么叫立即执行,意租界工部局不是国民党的下属机构,我们之间是有租界条约的,如果你们硬来无辜抓捕我工部局人员,我们会通过领事馆去南京政府,找蒋总统谈判,我们告退了”
意大利青年职员向胡明一使了个眼色,生气地站了起来。
王副部长赶忙起来拦住:
“别走,我适才不是那个意思,我们能不经过工部局同意就抓人吗,你们可以内查,对不起了”
意大利青年哼了一声,啪的一摔门快步走出了来。
胡明一随着他离开了部长办公室,也完全清楚了,国民党特务机关己把黑手伸向意大利租界。
这一切都证明,津城地下党组织己受到了重大的破坏,袒露的不仅仅是省,市地委和金钢桥的王记饭铺这样的交通站,还涉及了各租界工部局里的人员,他更要十分警惕。
胡明一走下二楼时,那位工部局的意大利青年一阵气愤的话语打断了他的严峻思考:
“这帮国民党看人下菜碟,把美国人英国人当爹,日本人也不敢惹,可在我们意大利人面前想来硬的”
“先生,这为什么呢”
他的这么一问,意大利青年来了兴趣,在二楼道停住了脚步,坐在了长木椅上,拿出了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后,解释着:
“我们意大利人在津城的租界里只搞建设经商,不愿搞政治,不配合国民党填压异己的血腥行动,他们就认为我们胆小怕事。可蒋大总统又祟拜墨索里尼的独裁思想,和他的私人关系很好,这国民党部的官员不来明的,可暗下找事”
意大利青年抽了几支烟,过了烟瘾就和胡明一在二楼分手了。
胡明一在楼道的长椅上坐了会儿,起身去二楼,去碰碰运气。
他刚走在二楼道里,发现挂有“组织部一科”牌子的房间里,走出来了两个穿着灰色中山服的男青年。
一位瘦青年高声说道:
“他妈的,拿着鸡毛适时箭,一个臭女人至于一天换个地方吗,她也直得我们天天守卫。要是十八,二十岁的漂亮女人还行,咱们沾沾光和她乐喝乐喝。她都快四十了长得像个母猪,还擦姻脂抹粉的,我懒得看她一眼”
另一胖青年劝他说:
“快走吧,别发牢骚了,这个女人可是咱们头头破获共产党地下组织的宝物,她的爹是HEB省高等地要领院的大官,是有来头的。这几天行动队光抓人了,听说连共党的地高官都逮捕了”
二楼的过道里很静,胡明一听得清清楚楚,敏锐的感受到青年特务们谈论的女人,很像是叛徒王涪的妻子李淑华。
年青特务们发着牢骚,基础没注意穿着租界警官服装,恰似来服务的胡明一,就从他面前无视的走了已往。
胡明一见他们下了楼,也快速跟了上去。
执行公务的两个青年特务走出了办公大楼,到院子的自行车库走去。
胡明一悠闲地快步走出了国民党省部的大院,来到劈面的街上,找到了自已的自行车,一边慢慢开车锁,一边转侧身视察大院内的消息。
果真,执行任务的年青特务骑着自行车出了大院,顺着大街向右驶去。
胡明一摘下头上的大壳帽,拿在手中,骑着自行车跟踪上了他们。
十几分钟后,两个青年特务骑车来到海河滨一处大院前门,停下后,拍了拍玄色的大铁门,也转头向大街上望了望。
胡明一赶忙骑到街边的一棵枝叶茂盛,粗壮的大树后隐藏,注视着那座大院子。
一会儿大院门开了,又走出来了不少男青年,他们有的穿着绸缎中式衣裤,如浪荡令郎,有的扎着玄色宽腰,一身黑衣裤像是青帮的混混,另有穿一身粗布衣服,打着绑腿像个车夫。
胡明一从这些青年各异妆扮来判断,肯定是便衣特务,院子是一处国民党特务的秘密据点。
刚来的两个青年特务们和他们招了招手后,进了院子,关上了大铁门。
在大街上,一群便衣特务们向胡明一停留的大树旁走来了,情况突变,万分紧急。
胡明一躲是来不急了,只好背过身去,一手摇着自行车的脚蹬子,冒充找毛病,一手摸着口袋里的手枪,作好了战斗准备。
便衣特务们只看了胡明一几眼,就向前边的一个小饭馆走去,越走越远。
胡明一这才松了口气,掏出口袋的小怀表,打开盖子一看,时间己过中午了,猜出了这些青年特务可能去吃中午饭。
他见到那帮青年特务们没了踪影,意识到这是下手的好时机,快步来到特务据点的院子门前,啪啪啪敲着大铁门。
等了有几分钟,院门打开了,适才从国民党省党部来的一胖,一瘦的青年特务用迟疑的目光审察他:
“你是干什么的,有什么事”
胡明一早找好了理由
“噢两位,这天气干躁,我是这片的巡警进行防火检查,你们这的卖力人呢?
胖子特务不把一个巡警放在眼里,推搡着他:
“出去,出去,中午都去用饭了没有卖力人,就我们俩人还没用饭了,谁陪着你,快走”
胡明一听到这个回覆太兴奋了,来了劲头,猛的挤进了院子,一拳把推搡的胖特务打得翻了白眼。
没挨打的瘦子特务从腰间刚拔出了手枪,胡明一抬脚将将踢飞,用力一拳踩打在他那太阳穴上,马上,他的鼻嘴里喷出鲜血,扑通倒在了地上。
大院子里这么大消息的打架,惊动了屋里的人,一位三十多岁,穿着紫色绸缎子旗袍的胖子女人开了房门,跑到院子中央,惊恐呆滞的望着这血腥局面。
胡明一几个箭步冲到胖女人面前,一看面像,就是上级王老板所提供照片里的叛徒李淑华。
胖女人一见大事欠好,转头就跑。
胡明一大叫了一声:
“李淑华”
她惊恐地一转头,似乎满身无力摔倒在屋门前。
胡明一上前,一把手扯住李淑华的头髮低声问:
“你就是叛徒王涪的老婆李淑华吧,你为什么出卖我们,今天让你死个明白,我是来为死难的战友报仇的”
“饶命,我是没措施。在他们酷刑下才....”
没等胖女人狡辩完,胡明一全力向她的太阳穴砸下几拳,马上,她的侧面头骨凹了下去,咯的一声气绝身亡。
胡明一又扯下叛徒李淑华的一撮长头髮放在口袋里,转身快步拉开大院门,来到了街上,环视四下没人,就脚步如飞地来到大树旁,骑上自行车顺着海河大道,驶过了万国桥。
他从火车东站边的一条熟细的小道,进入了意大利租界,回到了第一警署,当自行车放在了车棚,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自己庆幸为中共地下党组织消除了一个重大内患,也为牺牲的战友的报了仇,叛徒李淑华死有余辜,心中的怒火和痛苦淘汰了许多。
夜色降临,胡明一悄悄来到金钢桥的海河滨岸,远望着和战友们配合战斗过的秘密交通站,被封的王记饭铺。
他眼前又泘现出如同老年老,又用生命掩护他的王老板,和如亲兄弟一般英勇善战的李敖,郑凯歌和那几位战友的身影,不禁泪流满面。又从口袋拿出了那一撮罪恶叛徒李淑华的头髮,抛向海河里,祭祀这些英勇牺牲的亲密革命同志和战友,告慰他们的英灵。
此时的夜色下,津城里的万家灯火闪亮,深蓝色的天空上,银河浩荡,群星璀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