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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灯如豆

第4章 血脉

一灯如豆 葡萄无牙 2324 2018-11-17 13:08:31

  斗转星移,待到夜色褪去,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第二天早晨,清冷的日光播撒向大地,没有一丁点温度,只有极端的严寒。

  天地间仍是一片白,在亮的耀眼白雪映衬下,清冷日光把整个大地照的洁净透彻。

  凛冽寒风从树梢掠过,卷起地面上的干雪飘飘洒洒,恰似薄雾轻纱一般美丽,却蕴涵着致命的危险。

  这里是遥远的北方地界,空气中水分缺失,极端的严寒,令表层白雪如同粉末一样随风飘荡,就是俗称的“白毛风”。

  “大梦初醒已千年,心无归处为情牵,前程往事君莫问,几度轮回断残缘……”

  清朗的声音诵念诗词,一支手臂从毛茸茸的狼皮中伸出来。

  然后是一个清秀奇怪的脸庞,从毛茸茸狼皮中露了出来,口中呵出的白气蒸腾,就像茶水吊子滚开了似的。

  初冬时分,显然周遭气温又下降了。

  少年整个下半边脸呈酱红色,颜色斑驳深浅纷歧,那是昨天赵怀啃食狼肝留下的印记。

  模糊中,赵怀略微有些失神。

  我靠!为毛一大早起来,文诌诌的要念上一句诗呢?

  半晌之后

  从融合的神魂影象中获得了答案,虽然是孤苦飘零,还差一点冻死在雪原中。

  赵怀究竟出生于北地赵氏一族,自少耳闻目睹,受抵家学渊源的影响,古文儒学乃至于诗词歌赋,学识修养基础打得很牢。

  曾祖北宋徽宗可是学贯古今的一代各人,祖父宋钦宗赵恒渊博学识亦不遑多让,虽然经历国家沦亡,徽钦二帝备受凌辱,依然顽强的活了下来,传下了血脉子嗣。

  自从国破家亡之后,北宋徽钦二帝被金兵掳掠到五国城(今黑龙江伊兰县),辗转流落至金国中都燕京,期间历经了种种不堪述说的屈辱,磨难。

  公元1212年,因为蒙古雄师围攻中都燕京,北地赵氏一族再度迁涉至汴京城(今开封),繁衍生活至今。

  屈指算下来,北宋灭亡迄今已百余年。

  当今之世,要论起家学渊源,汴京城上北河村赵家若称第二,真没有哪家敢称第一。

  追念当初,徽钦二废帝在五国城圈禁的时候,常年累月圈禁在家里无所事事,每日里就是一灯如豆,清谈赋诗过活。

  北方漫漫冬季长达半年之久,家里面也没有广厦万间,全家只能聚在一起猫冬。

  年复一年的熏陶,耳濡目染之下,每一个赵家的后裔,真正是出口成章。

  凭据族谱论叙;

  祖父宋钦宗册立太子赵谌是大伯,为朱皇后所出。

  赵谨为二伯,母慎德妃所出。

  赵训为三伯,母赵夫人所出。

  父赵勤位名列最末,排行第七。

  生父赵勤乃是举族迁至燕京后,金国海陵王完颜亮所赐汉人女子崔夫人所出,是废钦宗最小的一个庶子。

  赵勤年刚刚二岁时,父废钦帝赵恒,便被金人乱马铁蹄蹂躏而死。

  今后不久,赵氏一族因为战乱流离来到汴京城,在汴京数十年的日子里,生父赵勤一生清苦,空有满腹的经伦诗文,却换不来一日三餐饱腹的食物。

  及至40岁时候,家里有了姐姐赵颖儿,又过了几年,才生下了独子赵怀,母亲不久便染疾去世。

  生父赵勤拖着老迈的身躯,亲自教导赵怀儒学大义,今秋时节,老眼昏花的赵勤一个跟头跌倒,追随祖宗先帝而去了,距今不外几个月光景。

  贫贱家庭百事哀

  不久,为了区区二十两银子彩礼,姐姐赵颖儿被赵氏族老强令嫁人,嫁给了40多岁的老鳏夫吴一贯。

  鳏夫吴一贯是个退役老卒,平日里在汴京城朱紫府中做马夫,40多岁上又讨了个年轻漂亮的老婆,自然欣喜很是。

  十几年的经历在脑海中流过,就像一幅幅图画一样真实,往事令人不堪回首。

  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直到如今,赵怀才有时间和精力,考虑自己的未来。

  凭据原先身体主人神魂影象;

  现在是公元1229年初冬11月,北宋灭亡已经百余年,南宋偏居江南一隅苟延残喘,而自己翻过年就13岁了。

  想到这个时间点,赵怀连哭的心思都没有了。

  老天待自己何其之薄。

  二年前,在蒙古草原上崛起的成吉思汗去世,就在今年,公元1229年,成吉思汗忽必烈的三子窝阔台继任大汗,史称“元太宗”。

  强盛的蒙古帝国在窝阔台的手上,愈发的武力壮盛,纵横天下不行一世。

  明年春,公元1230年,

  窝阔台大汗就会率领手下战无不胜的蒙古铁骑,分三路雄师伐金,这次是真正的灭国之战,血腥战争中赤地千里,百里无鸡鸣。

  有来自后世的影象,赵怀知道,蒙古灭亡金国全历程至为惨烈。

  蒙古铁骑残暴无度,只要反抗的府县,所有的男人都市被屠杀殆尽,女人则如牲畜一般,惨烈的下场不行描述。

  脑海中追念这一段历史,让赵怀不寒而栗。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满打满算留给自己生长的时间不足两年,照旧颠沛流离的战争岁月,时刻都有覆亡之祸。

  麻子不叫麻子,这叫坑人呐!

  赵怀宁愿没有这些身份,他的身上背负的是满满的羞耻,这如山一般极重的负资产,让他如何去洗清?

  一个废帝的庶子旁孙,不见得能沾几多光,山一般极重的羞耻骂名,一分一毫都少不了。

  这样的身份,在汴京城又算的了什么?

  那些被金国掳到北地的王孙后裔,相国公候子孙,为了活命,在汴京城,从事下九流贩夫走卒的不胜枚举。

  即即是街边乞讨的汉人血裔,有可能就是那一个王公大臣子孙,或者是公主宗王苗裔,端着破碗在街道边乞食,没有看出与此外乞丐任何差异。

  这些人都是北宋国破家亡之后,流落到金国各地繁衍生息下来,境遇各自差异。

  单只论废帝徽、钦二宗在汴京的血脉,如今便有二支合计二十五房,总人数达近千名,都是高祖宋徽宗的直系血裔。

  高祖宋徽宗一生共有三十一子,其中二十五子活到成年,而且各有子女。

  国破山河丧之后,高祖宋徽宗被金人掳掠到五国城,没有国家大事让他烦忧,依然生了6子8女。

  祖父废帝钦宗不遑多让,圈禁后也有四个子女,赵怀父亲就是最小的一个庶子。

  所以,赵怀的身份一点也不显贵,要否则,也不会在家里面差点被冻死。

  赵怀这一支脉最是可怜,二代男丁单传,差点绝嗣了。

  “唉!穿的个什么倒霉地方,投胎真是个技术活啊!”

  赵怀仰天长叹,有些颓废的爬出温暖地狼皮吊床,被冷风一吹,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哆嗦。

  他赶忙手忙脚乱地解下狼皮吊床,紧紧的裹在身上保持温度,免得冻到清鼻涕长流,实在不堪入目。

  摸了摸肚子,一夜过来腹中己有些饥饿,“叽里咕噜”的叫了起来。

  仰望天空,看太阳的位置应该是早晨九点到十点之间,昨夜美美地酣睡了一场,今天起来格外精神奋起,没有生死危机的压力,情绪都轻松了许多几何。

  赵怀心里带着一点侥幸,伸手敲了敲已经冻的硬邦邦的狼肉,发出清脆的响声,预计和石块差不多硬邦。

  如果想用它做早餐,预计能把大牙蹦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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