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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鹞子诗

苏厨 二子从周 2480 2019-03-06 09:30:00

  第一百三十七章鹞子诗

  苏油躬身施礼:“明润见过贤长史,长史到任以来,对义棚早饭情有独钟,尤好浮圆。刚刚去放鹞子的那班孩子,就是土地庙孩童中的一组,因此认得长史。临去前已经告诉我了。”

  “啊?”张恕不由得目瞪口呆,接着朗声大笑:“哎哟吓我一跳,差点还以为你武侯当世!”

  苏洵微笑道:“原来如此。明润,今年江卿世家重修州学,延请四方文学之士教授经义。你唐师即是其中之一,仁夫乃一县之长,也要亲授课业,以示劝勉之意。今日前来,即是想看看你的学问,待过几日,便该入学了。”

  苏油颔首:“苏油定然努力。”

  苏洵说道:“不外以你之智,既然早知晓了长史身份,就能猜到我们所来何事。之前一路谈论拖延,是不是在肚子里偷偷打稿本,也未可知。因此刚刚那首谄谀之词,不能算数。”

  这次轮到苏油吐血了,喂,你的亲堂弟呢,要不要这样往死里坑?!

  三人笑眯眯地看着苏油,刚刚坑我们一人喷了一口茶,现在还回来了,很好。

  苏油无奈,只好拱手:“就请诸位再次命题吧,免获得时候又说不算数。”

  苏洵便对唐淹拱手:“彦通,自己门生,自己收拾。”

  唐淹微微一笑:“适才见你们是想要出去放鹞子是吧?那就以鹞子为题,作上一首吧。”

  苏油躬身体现接受,三人微微一笑,端起茶来互敬了一下,各自刚品了一口,就见苏油直起身来:“好了。”

  “噗——”“噗——”“噗——”

  真是现世报还得快,苏洵胡子上都是三泡台茶水,好不狼狈,将桌子一拍:“咳咳咳……要是村俗俚语顺口溜,看我怎么收拾你!”

  唐淹制止:“咳咳咳……先听听明润怎么说罢。”

  苏油朗声吟诵道:

  “韧骨经纯质,文纶纬正心。何高青霭上——”

  接着对唐淹和张恕深深一揖:“所举意东君!”

  这诗是咏物双关,第一句是说鹞子竹骨坚韧,支撑着洁致的丝绢。实则比喻自己性情坚定,品质纯良。

  第二句是说鹞子线需要规则地系在鹞子的正中,鹞子才飞得起来。实则说自己有经纶教导,心绪端方,所行正直。

  后两句外貌是吟咏鹞子之所以能升上高高的天空,是因为有司春之神送来的东风托举。实则暗比自己就如同小小的鹞子,想要腾飞,主要还得看朱紫愿不愿意施与这举手之劳,轻轻帮上一把。

  将二人比喻为东君,这又是小小的奉承了。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张恕对唐淹苦笑道:“难不住啊彦通兄,这门生我都有些眼红了,人家都捧我们到这份上了,这州学名额,算你我二人联名举荐吧……”

  苏油这才拱手赧笑:“多谢长史,多谢唐师,其实这诗前两天做鹞子时就想好了,没想到这么凑巧,用到此时,它怎么就这么恰当呢……”

  苏洵都气炸了:“赶忙滚去做饭!事后才说,就不是至诚君子所为!”

  八公回来了,见苏洵和俩念书人在那里谈经论道,偷偷溜进厨房:“小油,老三和谁在聊天呢?”

  苏油正在拿热油浇鲤鱼:“一个是新来的张知县,一个是学宫的唐老师。”

  八公就道:“那啥,山上梯田那里另有事儿,我再去看看。”

  苏油赶忙拦住:“八公你怕啥?一起用饭啊。”

  八公说道:“他们之乎者也的扯,八公也插不上话。”

  苏油说道:“没事儿,到时候我给你当翻译。涣哥在京城南边当官,比张知县还大些,那也是你的晚辈,没事儿没事儿。”

  八公说道:“那我先守着你,待会儿一起已往。”

  苏油同意,心里却在盘算,今后也得给八公弄个散官名头挂着,免得见着官员便束手束脚。

  家里的伙食一直就很好,肥鸡汤险些都没断过,很快便做好了。

  鸡汤,豆瓣鱼,香肠,酱肉,韭黄豆腐干,清炒时蔬。

  春日融融,天气很好,桌席爽性就摆在了院子里。

  娃子们玩野了,那鹞子还在高高的天上飘着,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苏油便招呼众人入座开吃。

  鸡汤中多了一样工具,灰色透明,像面条又很柔韧,几个学问人都没见过。

  苏油便介绍道:“这是粉丝,红嘴芋滋味差了些,磨浆加入明矾,用漏勺压入热水中定型,然后晾干,便获得粉丝。粉丝比红嘴芋滋味好得多,也耐存储,今年村里边做了不少。”

  八公说道:“这个工具原来是救荒用的,平日里房前屋后只当个绿影儿看。以前就仲先公在的时候,每年挖出来用沙子稻草埋着。今年却被小油弄成了这般吃食,乡下没啥好工具,倒是怠慢两位朱紫了。”

  唐淹摇手道:“老人家言重了,我可不是什么朱紫。”

  唐瞻捧着一碗鸡汤冒粉条猛颔首:“嗯,这粉丝真好吃!家里的饭菜比公公这里差远了!”

  苏洵说道:“彦通老弟烂好人,遇到人家求到门上,卖衣典履都要资助,日子过得……是有些紧了。”

  唐淹说道:“说来内疚,幼蒙圣人之教,也知道修身尔后齐家,齐家尔后施仁的原理。可见到乡亲贫困,总是不忍心,仓廪不实,还妄想引导礼节……哎,克己犹难,小弟是有点蚍蜉撼树了。”

  张恕说道:“唐兄太谦逊了,你的人品学问,那是声闻蜀地,我在成都,也是久仰台甫的。”

  唐淹苦笑道:“就是穷务五经,不习时文,累试而不第,拖妻累子。”

  苏洵都羡慕坏了:“用明润的俏皮话说,太过的谦虚就是骄傲!弟妹侍奉巾栉,极其周翔。你餐饮之时,她都立于你身后,即便你冒充呵叱,她只是笑笑,并不退去。此事在眉山士医生之中何人不晓?简直就是我大宋之梁鸿孟光啊。”

  张恕举起酒杯:“自华文翁开石室,千年以降,蜀地学风卓荦,人才日盛。眉山诗礼,不次河洛。能到此间一任,得识两位兄长,实为人生一快。来,诸兄,饮胜!咳咳咳咳……”

  苏洵笑道:“此乃永春露,味甘而性冽,需浅饮才行。仁夫,我们慢慢来。”

  唐淹对粉丝赞不停口:“红嘴芋眉山诸乡多有,都当成荒食,不意一经整治,即成美味。此法明润你誊录给我,我当在乡间推广。”

  苏油赶忙应下。

  苏洵叹了口气:“此子文章不显,然有智而多技。不光足以自立,还能惠及余人。我真怕他未来挟术自重,泯灭初心,忘了圣人之教。彦通,敬你一杯,求你多费些心思。”

  这话说得不怎么好听,但是也是目前士医生正常的想法,苏油理解堂哥一番用心良苦,一点不敢反驳,低头受教。

  唐淹正要谦虚两句,门外突然奔来一匹快马,马上人大叫道:“小油,赶忙跟我去陵井,失事儿了!”

  来者正是石通,苏油大惊,站起身来:“伤到人没有?”

  石通说道:“没有,是卤泉喷涌,冲垮了大地车!”

  苏油便对几人拱手:“长史,堂哥,老师,这事情不能延长,我得去一趟!诸位自饮,怠慢了。”

  八公见到苏油奔向马厩,牵出黄雏,随着石通扬长而去,不由得悄悄幽怨:“说好的陪我,现在又丢我一小我私家在之乎者也间坐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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