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万雄师沿着邗沟西道,向着北方进发。
运河中,是数百艘巨细船只绵延相连,煞是壮观。
突然,冯喜打马从后方追赶来,道:“淮西急报,王庆遣使求援。”
方天定问道:“王庆处战况如何?”
冯喜道:“宋江进兵神速,两月间连下宛州、汝州、山南军、均州、巩州五处,王庆军心已丧,只能严守剩余三州城池,怕是难以持久。”
原来,段二和邱翔领了五万雄师,会同刘敏引了鲁成、郑捷、寇猛、顾岑四员副将,又选了铁骑一万,与宋江野战于宛州城外。
天气不热,梁山不需要避暑,双方是堂堂正正的野战。
王庆血亏。
七员上将,六万雄师,只有段二、刘敏领着五千余残兵败卒退回城去。
只这一下子,淮西上下全部被打懵了。
于是,王庆坚决从心,听从了方天定的建议,放弃不重要的地方,只谨守紧要处。
只是梁山凶猛,势如破竹,着实难挡。
手下见识了宋江这条大鳄的凶猛,也不敢放厥词了,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睁眼宋江就到了城下。
于是,开城投降者络绎不停。
王庆真是着急了,再次向方腊求援,这次来的,是李助。
“李助。”方天定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李助是个正儿八经的江湖游方羽士身世,在东京时给王庆算命,还要问卖药的郎中探询消息。
因此,李助结识了王庆。
厥后李助替段三娘提亲,收了钱,帮着王庆隐瞒了真实身份,说成了亲事,完美的两头通吃。
这样的人,没有原则,只讲实际。
虽然,方天定看上的不是他的人品,而是他的能力和职位。
李助在荆南得了奇遇,学的一手好剑法,卢俊义也不能胜。
如此高武力的骁将,虽然是多多益善。
现在,李助是王庆的军师丞相,很受信重,位高权重。
若是说服他转投义军,说不得又能够拐上一些上将。
横竖王庆这破墙头就要倒了,与其让那些有本事的填了坑,不如为建设大明添砖加瓦。
想到此处,方天定不禁嘿嘿笑道:“若如此,便真的是天上掉馅饼了。”
智慧人之所以智慧,是因为他们能够闻弦而知雅意。
邵俊笑道:“太子可是想招揽李助。”
方天定笑道:“不……只招揽他一个不够,把王庆那挖空才是本事。”
邵俊笑道:“淮西虚实,我等尽知,招揽李助不难,拐带其它上将,却要费些思量。”
方天定就喜欢邵俊这种不要脸的精神,绝不掩饰自己挖墙脚的行为。
两人商议一阵,方天定传见李助。
虽然没有正式封爵,可是方天定摆起派头,一点都不虚。
纷歧刻,冯喜领着李助到来。
李助纳头便拜,道:“山野道人李助,参见太子殿下。”
这姿态,十分规则。
而且,话中有话啊。
方天定道:“军师大才,何以如此客气,且随我左右。”
李助道了谢,翻身上马。
方天定指着雄师,说道:“军师本事高强,且点评一番我军,如何?”
李助道:“队形整齐,精神丰满,士气高昂,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比东京禁军强上了许多,即是精锐边军也多有不如。”
方天定又问:“若是宋江来伐,你觉告捷败如何?”
沉吟片刻,李助答道:“斗将尤未可知,只比士卒,强了许多。”
方天定又问道:“军师一路走来,觉得我军全取天下,胜算几何?”
李助道:“现今大明,与南唐有几分相似,虽然土地小了许多,然却是初生之向阳,反观赵宋,已然沉疴入骨,日落西山。
我觉得,大明胜算,不下五成。”
李助神情莫测,方天定也看不出来真心冒充,不外这没关系。
重要的是他看好大明。
而且,王庆的破墙头就要倒了,他肯定不想随着陪葬。
否则,作为一国丞相,为何不自报官职,而是自称野人呢。
方天定问道:“淮西局势,可有挽回之可能?”
李助摇了摇头,道:“最多三两个月,少则个把个月,必败无疑,除非有强援天降。”
爽性,直接,就差递简历了。
方天定坚决邀请,道:“不知军师可愿留在我国,助我推翻赵宋?”
李助立即滚下马,拜道:“小道本事微薄,承蒙太子看中,不胜谢谢,愿为太子牵马坠镫。”
这家伙,肯定是来之前就合计好了,否则不会如此爽性。
如此容易说服李助,方天定也是快意。
天上掉馅饼不容易,更难的是馅饼直接砸进了嘴里。
王庆把千辛万苦做好的馅饼扔进他的嘴里,如何不让方天定快活。
方天定扶起李助,道:“金剑先生的台甫,我亦是多有闻名,得先生襄助,如虎添翼也。”
李助道:“不敢当太子殿下夸奖,大明谋臣如雨,猛将如云,小道不敢称雄。”
顿了顿,李助又道:“我来之前,观王庆那厮似有招安之意,只是担忧蔡家谋害,才犹豫不定,却是不行不防。”
我勒个大草,方天定闻言惊讶不已。
王庆给蔡家送了个好大绿帽,在童贯和蔡攸操作下,差点丢了性命,如何还敢招安?
只是也纷歧定,都迫不及待了,谁还管以后会如何,肯定是先渡过眼前难关再说。
再说,明国一旦建设,天下肯定震动,为了抽调力量平定东南,赵宋很可能抓大放小,招安王庆,全力镇压方腊。
万万不能让王庆招安了,最少也要让他坚持一个月。
王庆一日不平,宋江便在淮西多待一天。
收拾完淮西事务,也要延长个把月。
有两个月时间,足够在江淮地域建设完善的防线。
沉思片刻,方天定道:“先生可有掌握,让王庆坚持一个月?”
李助道:“一个月完全可以,只是要太子给些兵员、兵甲和钱粮。”
方天定手一挥,道:“没问题,我给你五千壮丁,兵甲两万套,钱粮各十万,可足够?”
和上次给王庆一万兵一样,这次五千人同样是各地战俘、罪犯组成。
这些人虽然做苦役缔造了不少价值,然而实际上抢占了黎民的事情时机,而且看押需要军队,劳动效率也不高,送出去也不行惜。
究竟,把王庆忽悠瘸了,总要给他一副拐,这五千人即是这副拐中的一只。
李助拜道:“如此多,足可勉励王庆雄心,一个月不难。”
坚守城池,最要紧的即是信心。
东南来的兵员和物资,即是一剂强心针,足够让王庆兴高采烈地反抗一个月。
虽然只是短期有效,却也足够了。
又没计划扶他一辈子。
付托叶贵去调拨人员物资,方天定又道:“先生回淮西后,当多多留意,有那愿意转投我国的贤才猛士,尽可以请来。”
犹豫片刻,李助说道:“若是王庆愿投我国,又当如何。”
方天定道:“一个闲散侯爵,许其一世逍遥快活,前提是他坚持一个月。”
“即如此,王庆一定振作。”李助信誓旦旦地说道。
事情说完,方天定唤来縻貹袁朗作陪,好好招待了李助。
讲真,方天定并不担忧李助使诈。
如果为了反抗宋江而欺骗方天定,那肯定是准备坚守到底的节奏,这正合方天定的想法。
至于随着王庆招安,可能性极低。
纵然王庆招安,鉴于他已经称王,赵宋给个闲爵散位养着便不错了。
想要实权?做梦去吧。
其他人,最多当个统制官,这对有野心的人,绝对不行忍受。
但是,万一李助真的是崇尚释教的佛系羽士,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和可能的收获相比,一些支付,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