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重物压着的极重窒息感。
下坠……触底……继续下坠……
雨雪化为水,于皮肤处湍急流过。
他宛如泥土中的一抔,无知无觉,随着时光流逝,长眠不醒。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像是光的力量渗入泥土,逐渐膨胀发烫,泥土似乎也有了力量。
扎在土里的树根罗致能量,蓬勃生长。
而他,再次被汹涌袭来的窒息感欺压的不得不睁开眼睛。
光束的侵入让岁荣晃了神,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轮廓逐渐清晰的树干藤条,像是一片片破碎的影象整合,他似乎想起来什么。
微微侧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似有起伏的破布衣裳。
视线稍稍上抬,思索片刻后岁荣眼皮一跳,险些下意识跳了起来。
幸亏理智压制住了他的下意识,又紧紧闭上了双眼。
没过多久便有感受到头下软软的地方稍有消息,幅度很小,但能猜到这人正艰难的将他扶起来。
岁荣清冷的面庞生出一丝红晕,这让他越发不愿睁开眼睛,索性任由昨晚见过一面的人摆布。
他能感受自己已经被拖到了一棵树下,整个身子坐靠在树干前,头被人一手扶着。
面前的人呼吸很轻,似乎是在仔细视察他,这让他的脸愈发红成不正常模样。
“这位——”
才跟了岁荣几个月的谷传此时终于找了过来,瞧见这诡异一幕,忍不住对正用手撑着自己主子的人发问了。
也璃吓了一跳,轻咳了一声,指了指正红得一塌糊涂的岁荣,问道:“不知可是来寻他的?”
“是,正是……不知我家令郎……”谷传瞧着岁荣满身的鲜血,有些奇怪。
“昨夜撞见他受伤昏厥,我不懂医术,也不敢擅自拖伤者前行,只能焚烧取暖,想着或许有人来寻……”
“哦……这样。”谷传眼珠转了转,颔首又说,“多谢救了我家令郎。”
“不外萍水相逢。也不知伤成如此是否还救得活,我只不外是尽了绵薄之力。”
岁荣红得发烫的脸稍显铁青,紧闭的嘴角变得僵硬。
“无事。我家令郎命大,倒是死不了。”
也璃点了点脑袋,又细细的瞧了红得发紫的岁荣一番,将手中紧紧握了一夜的小瓶子塞进了他的手中。
“以后不要一小我私家泛起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了。这是可以救命的药水,以后再有危险时刻,记得将里面的药水一饮而尽,便得逃脱。”
岁荣心里疙瘩坠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眼睛闭得更紧了。
“我家令郎不需要。小姐照旧将救命药水自己留着。”谷传猜到岁荣心里所想,赶忙说道。
“不需要?昨夜若不是幸得我在,你家令郎还不知尸骨何存……前些日子我幸得朱紫相助,如今又有你家令郎凄惨无援我伸之援手,还望令郎日后若遇见有求助之人,也可慷慨相助……”
也璃见这喊着“令郎令郎”的人一点儿不着急,忍不住提醒了句:“还不带你家令郎前去求医?”
“无事。还请小姐先行。”谷传已往接过了岁荣的脑袋,抬手示意道。
也璃抬眼看了谷传一眼,又回首意味深长的瞧了岁荣一眼,终没能再多问一句。
直到也璃背影渐远,岁荣才徐徐睁开眼,漆黑的眸子里情愫浓重。
“派人护她一路周全。”岁荣运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作声道。
谷听说言自腰间取出一木蝴蝶,于空中一掷,那木蝴蝶翅膀微扇,竟徐徐朝着也璃离开的偏向飘去。
这时谷传才有时机发问:“王……你这次如何伤成这幅模样?”
“偶遇护山兕,与之厮杀过久,难免体力难支。”
“那这女子……”
“你今日话未免太多。”岁荣转过身子背对谷传,白皙的脸上红晕久未散去。
即即是未见其面,谷传也能感受到喜怒无常鬼灵王的气场。
因而低了低头,不再多问。
“子照回去没有?”岁荣一边用谷传带来的药随意的洒在自己的伤口处,一边询问部落里的情况。
“尚未。前几日内阁放肆抓捕我们的人,子照大人差点儿在桃源巷被拦下,幸亏大人足智多谋乐成逃脱。”
“看来,内阁那些人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是时候让他们再体会体会,什么叫做提心吊胆了。”
岁荣随手甩下用了半瓶的药粉,纷纷扬扬于半空中散开,最终化为灰尘,再无效用。
这边早已出山的也璃驻足良久,站在出山口伫立的巨石面前瞪圆了眼。
这块巨石上不仅刻着“兽山”两字,下方还刻了一大段有关兽山的说明,最后还附带了几句警告。
“……兽山多为凶猛异兽,更有上古瑞兽护山,未得允许,不得入山。”
也璃哭笑不得。
敢情她听到的那些异响,还真是她从未见过的异兽发出的。
看来昨夜真是捡了一命。
只不外她入山时未见警告,那个少年又是为何?
山内传来猛兽的嘶吼,也璃不禁抖了抖身子,赶忙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有过此事,也璃再不敢擅自脱离舆图的指示绕路或是走捷径,老老实实的按着线路走。
让人松口气的是,这一路无事发生,就连人也没遇见几个。
也璃虽有困惑,但不深究。
照着舆图终于走到了最后一个分岔口。
此路一过,即是找了多日的习魔阁所在。
可这是一个三岔路,舆图上标示的,却只有两条。
标示路线是位于正北方的那条。
这条路黑暗,但有许多人的背影,貌似是来此地的人都选择的一条路。
另外两条路,一条洁净空无一人,另一条姹紫嫣红显得自然灵动。
那条洁净却空旷的路显得很孤苦,走在上面会让人有种走不到尽头的错觉。
也璃捏着舆图又细细看了一遍,确认标示的是北方那条路没错,又想起擅自改变路线后差点儿丢了一条小命,便不敢再胡乱选择。
脚刚刚抬起,脑中响起一段话:“记着我标示的只是我影象中的路,若是与真实线路有所收支,那便照你的意思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