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馆门前，两位年轻的医师正在吃面谈心。
对于祁镜抛给自己的问题，纪清考虑了许久，总算给出了答案：“我觉得可以挑战一下神经内科，心内也在考虑规模内。”
“给你心内、神内、呼吸。”祁镜说道，“你必须管三项甚至以上的科室，而且必须得是专家级此外。”
“这太强人所难了。”纪清急了，也顾不上含在嘴里的面条，“给我十年，不，二十年都未必干得成。”
祁镜轻轻拍了拍桌面：“就各科室的那些住院医生，把时间都花费在了日日重复的病例上，不停改良同一种常见病的治疗要领，自然跟不上我的节奏。”
“虽然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很切合国情。这种医生一辈子泯灭在了一种疾病上，精神可嘉，但却不是我想要的。我的科室纷歧样，我只钻研诊断，断完疾病，该哪科领走就哪科领走，治疗方案和我们无关。”
祁镜的看法太过前卫，说得纪清一愣愣的不知该怎么接话。想了半晌，他才抓住了一个似是而非的重点：“那我的升职论文怎么办？”
“直接拿着诊断的历程去写就是了。”
“听上去好随便啊......”
“结果够震撼就行，尤其是能震掉各科主任眼镜的那种病例。相比已经泛滥成灾的同质性学术文章，这种具有奇特内容的反而更容易出头。”
纪清虽然觉得有些为难，但却被祁镜展现在自己面前的画卷给吸引住了。这是种全新的挑战，历程不用猜肯定艰难无比，结局也很难预料。
但他愿意相信面前这位年轻人，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特殊身份和不俗的诊断实力，能感动他的另有那份执着。
“除了我们两个另有许多几何科室缺口呢，你准备怎么弥补？”
“人手是个大问题。”祁镜吃了口面条，显得并不着急，“我一直都在物色新人。”
“怪不得你对沈兴那么苛刻。”
“人在精不在多，他资质还行，就是呆了些，暂时不在考虑规模内。那些已经定了科室的也不能要，我照旧有自知之明的，没法和那些主任大佬抢人，只能从实习生中着手，从娃娃抓起。”
“我倒是知道一些结果不错的。”
纪清还想把自己认识的几位高材生告诉祁镜，但马上遭到了他的否决：“不行，结果没多大用。”
祁镜想起了马立鸣，能被齐瑞看上结果自然不差，但满脑子想的都是钱就有点太过了。按他的实力，在三院能很快站稳脚跟，但同时没人约束他也就更容易失事。尤其是几年后导管支架都进医保，收入突然下降，也不知道他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不看结果看什么？”
“看脾气性格和对诊断的热情。”祁镜说道，“人我会慢慢物色的，时间还很丰裕，你只要把三门科目看熟就行。”
“又得啃书了。”
“理论知识你其实早就有了，但理论是死的，病人是活的。医学每天都在进步，你要看的是最新最全的医疗杂志。”
见纪清有些为难，祁镜马上猜到了原因：“不用担忧钱的问题，这种杂志我家里多的是。我爸是神外的，有一大堆神内的书刊。你正好可以先从这方面入手。”
“那其他的呢。”
“让他们去订啊，横竖也花不了几多钱。”
“你说的还真轻巧。”
纪清是小户人家的孩子，从没奢侈过。一本年订的国内杂志都得几十上百呢，外洋就更别提了。03年快递业和互联网都不算发达，外洋订书不仅得要有钱，还得要有门路，最后还要联系速递，免得路上延误。
他平时看的多数是科里的几本国内杂志，就算这样他也从没看完过，可见祁镜给的任务有多重。
“你准备从什么地方开始找人？”
祁镜仰天看了看慢慢落幕的夕阳，大吐了口浊气：“第一站自然是我们结业的丹医大了，许多七年制本科还没结业就找好了导师，他们的学生我可不敢碰，所以只能从大四大五的本科生里找。”
祁镜想起了之前挖了母亲墙角后引发的暴乱，难免抽抽嘴角，尴尬地笑了几声。
这时，纪清的手机响了起来，发短信的正是齐瑞。就在适才，何文远的心脏ct已经出了陈诉，提示心包缺如的可能性很是大。接下去会继续跟做MRI，进一步确认位置和缺口水平。
何文远本人经济有限，但病例难得，能作为很是不错的学术陈诉题材。所以商量之后，心内帮付了检查费，胸外则是付了一泰半的手术费。
两位主任手下研博生众多，科研经费动辄十多万，这点钱还拿得脱手。
纪清虽然之前就有预感，但看到事实摆在了眼前，依然惊讶：“你怎么就能确定是心包缺如呢？”
祁镜笑了笑，从碗里挑了根细长的面条出来：“其实在做左心室造影的时候，我就有些感受了。”
“何文远的左心室和普通人纷歧样，从整体看有点向左下倾斜。”祁镜将面条摆在桌子上，围出了左心室的模样，“这儿向下倾斜，你能想到什么？”
纪清其时基础没看出有什么倾斜，但随着祁镜的思路想了想，答道：“左心室肥厚？你觉得是心包发生了的缺口造成了心室外嵌顿，然后由于长时间高负荷运动，让心室的心肌增生了。难道就因为这个？”
祁镜点颔首。
“如果真的是心包缺了一块，那这个病例真的太怪了。心包缺如造成左心室嵌顿压迫血管供应，最终发生心梗的症状。”纪清越说越兴奋。
“怎么样，这种类型的病例上你的论文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吃完面，两人分道扬镳。
不久以后，MRI的结果传来，确诊是巨大的先天性心包缺如，胸外紧急开会研究治疗和手术方案。
纪清看到结果，对祁镜越发有信心，回抵家就开始着重温习三个科目的所有基础内容。
祁镜看时间还早，没有急着回家，而是乘公交去了离医院七八站远的体育健身馆。
那儿的二楼有一家新开的柔道馆，正在招生。
号西风
心包缺如：心脏是颗卷心菜，心包就像是塑料袋。心包缺如就好比塑料袋上漏了个洞，洞不大，但会让卷心菜嵌顿在里面。 而这个洞周围一圈就会在卷心菜外貌压出一条圆形的压迹，那就是造成冠脉狭窄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