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14）

　　“你会为了平息这次动乱而死。”（这段话的灵感来源于《奇异博士》的预告片）一直隔着盾牌传来的枪声突然停息了，屠夫小心翼翼的从残缺的玻璃板下探出头来，陈慕正在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榴弹炮上弹，郑重的说。他会这样讲不是在唬人，背在腰后的另一只手确实正在凝结手炮。

　　“顶多只会被你们洗号。”陈慕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我或许了解了下你们在酿成狗娘养的祸殃之前的已往。你是四个孩子里年纪最小的，也是四位作弊者里综合战力最弱的。你生成武器的能力用来屠杀手无寸铁的玩家效率最高，但若是有一队玩家能荷枪实弹，都能让你陷入苦战。”陈慕将最后一颗榴弹填入像是加大版左轮的弹仓里，紧握握把的手往上一提，合上榴弹炮，接着抬起冷漠的双眸说，“我的意思是，无意冒犯，不管对手是你照旧其他作弊者，我都无所畏惧，且胜券在握。”

　　这句绝不做作且轻描淡写的挑衅令屠夫恼羞成怒。一怒之下他把徒有外型还未酿成制品的手炮从背后掏了出来，这无法开炮的要害三秒反而给了陈慕开炮的时机。两三颗然后是七八颗榴弹，像是被酒瓶喷出来的瓶塞一样滚落到屠夫脚边，但下一秒笼罩他全身的不是爆炸而是烈火，陈慕为榴弹炮装填的不是通例榴弹而是燃烧弹。

　　防爆服的表温霎时间也升到了和蔓延着大火的古楼小镇一样的上千度，屠夫没有被灼烧到但也被闷得热汗淋漓。新生的手炮也在这般高温里融化成了鼻涕一样的铁质粘稠物，原来是黑铁色的防爆盾被烧糊了，但没有一丝融化的迹象，倒是紧裹全身的防爆服被烧得最外面的一层布都翻离了起来。面罩没有被火势波及，但屠夫也因为头盔里充满了焦味而呼吸困难。

　　为了不让自己憋屈的窒息而死，以及制止大火烧穿护服后把自己烤熟，屠夫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出临时造出的火场后，脱下了着火的防爆服，只留下了头盔制止被陈慕一枪穿头。烈焰简直也能杀死他，但灼烧的时间要足够长，在这之前屠夫自信自己能实时的穿上新一套防爆服并扑灭火势，所以他也不怕自己数错了，其实陈慕还偷偷留了一颗榴弹。

　　屠夫已经做好了“对方拿出任何拥有富足火力的武器并提倡进攻”的准备，但他万万没想到陈慕换上的只有一把长刀，一把外型如修长铁片般朴素的银白色长刀。近十条玄色的宽布如蛇群般徐徐缠绕住屠夫的全身，相邻的宽布冲相互生长出一根根黑线来弥补间隙。全新的防爆服虽然还未成型但已经拥有了雏形，还未变得结实的间隙部门能被枪支打穿但也不是刀刃能轻易斩断的。

　　“你确定要使用冷武器吗？”屠夫一步一步的缩短两人的间距，即将生成完毕的全新防爆服令他自信满满的说，“燃烧弹能破坏我的‘盔甲’，但换作刀只会把刀刃都折断。”

　　“就让我们拭目以待。”陈慕单手提着刃口险些快点到地面的长刀，面无温度的扭了扭脖子，再转了转持刀的手腕，寸步未挪的说。

　　已经停步的屠夫让身体微微下沉并握紧了盾牌，与此同时他开始用另一只手生成新的热武器。冷武器对上热武器无异于以卵击石，这是众所周知的常理。陈慕绝对砍不停他的“盔甲”，而他的武器一旦生成就能决定胜负。

　　或许猜到了对方想法的陈慕也不再原地发愣，他连前倾身体都不做，轻轻踮起了双脚的脚尖。可正是在保持这种不行能跑快的姿势的情况下，他发作出了惊人的力量。明明用的是双足而非四肢，他在起步时却有种猎豹冲刺的势头。

　　屠夫之所以受惊是因为他一眼便看出了异样。作弊者和玩家的差异之处便在于：后者无论体型如何都有力量和速度等种种属性的上限。上限无法被突破，这是由游戏头盔决定的，而没有玩家能把头盔玩到超载甚至爆炸，更不行能在外部修改无法更改的法式。

　　可现在屠夫亲眼看见陈慕以快得发指的跑速迎面迫近！

　　他把防爆盾当做一只钢铁拳套，横举起来冲陈慕一拳砸去。纵然后者同样拥有异常的抗性，被这一击命中也会直接毙命，“以达标的力度挥出近战武器并命中目标的上半身，一定能将其秒杀”，这是游戏设定亦是铁则。

　　但陈慕的移动速度不仅不减反增，还在盾牌迎面轰来时洁净利落的侧过身。防爆盾挨着他的后颈错过，迎面撞来的只剩下屠夫。见状，他一刹脚步并弯腰从对方的大臂下绕过，转身一刀将屠夫从其右腰到其左腋斜斜的切开。刀光凌厉而切口平整，在斩断屠夫身体的同时也斩断了防爆服，黑布之间的黑线一根根的崩开。

　　反映之迅速行动之精确，陈慕既像是一位优雅的击剑选手（这段描写的想法源于“无双剑姬”），又简直像是半个长虫和半个玄驹的荟萃体。

　　陪同着防爆盾的砰然落地，屠夫僵硬住的下半身纹丝不动，上半身顺着切口滑落在地。陈慕这一刀没有斩到他的脑袋，他必死无疑，但还未气绝；面色苍白如纸，但至少还能在死前留下遗言。

　　“为……什……么……？”屠夫有气无力的、断断续续的说，“你……为什么……会……如此……非同寻常……？”

　　“你只是不知道我是谁。”陈慕走到了屠夫脸旁却目视着正前方，横过长刀一下刺回曲面屏里，如身临葬礼般以悲悼的口吻说，“如果你知道，便不会再疑惑和自责。”

　　屠夫微微皱眉也收紧了眼睛，似乎是不甘于自己的失败，抑或是不宁愿宁可就此死去，他的眼睛像是被火光映亮了，又像是即将流出泪水，变得流光点点。

　　陈慕不管屠夫现在有何等悲凉，更不会对这个玷污这款游戏的家伙发生同情。他绝不拖泥带水的、从尚未接纳至手提箱的圆壁上取下一支手枪，拉栓后放下枪口，不偏不倚的瞄准屠夫的脑门。

　　“‘零号’。对这个代号另有印象吗？”陈慕居高临下的说。

　　“原来……如此……”庞大的情绪一瞬间在屠夫的脸上烟消云散，连带着一直藏在眼底的孤苦和阴翳。按理来说这是不行能的事，但脚边这个巨人似乎又酿成了许多年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小胖子，面对指在眼前的死亡居然笑了起来，微甜的说，“原来是……前辈呀。”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放心睡吧。”陈慕绝不犹豫的扣动扳机，陪同枪声的后坐力令他执枪的手哆嗦了一下，尔后他抬头望天说，“不要再睡到一半又被忘八利用，也随着酿成忘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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