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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故事

四十八、手术

崇祯故事 青滢 3289 2018-12-11 02:12:24

  四十八、手术

  顺义县牢在县衙修建院落的西南角,那青砖高墙也不知有几多年头了,墙体的颜色看上去很有些阴森的味道。

  县牢的大门是一间硬山式瓦房,面阔三间,进深一间,坐南朝北,中间一间为大门,两侧两间为直棂窗,这里是牢房的入口,又是看守人员坐班服务的地方,所以亦叫“过厅”。

  因为过年,牢房的班头差役们都放了假,只留下两个牢子在过厅里值班,杨铭和赵知县一行进门的时候,两人正对坐在桌边,就着一碟花生米、一碟卤猪头肉喝酒,见县太爷带人进来,急遽扔下酒杯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杨铭摆了摆手,“前两天抓到的那个女刺客呢?关在哪里?”

  两个牢子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异色,随即毕恭毕敬地答道:“那女犯锁在后面的死牢里。”

  赵知县颔首示意,两牢子便在前面引路,领导一行人过了过厅,往里是一条不到一丈宽的甬道,两边各有一排牢房,人走在甬道里,抬头看去只有“一线天”,说不出的阴森压抑,不时还可以嗅到酸腐的恶臭。

  杨铭向那牢房内细细看去,只见里头光线极其昏暗,厚重的砖墙上霉痕斑斑,墙脚甚至另有苔藓,牢房里面只有一张木板铺,上面凌乱地堆放发黑霉烂的稻草麦秸,角落里摆了个陶罐,散发出阵阵的恶臭,这种阴暗湿润的恶劣情况,难怪古代瘐毙狱中的监犯许多。

  一阵叮当的镣链响声,两边牢房里的监犯看到有官员模样的人进了甬道,纷纷扑到门窗前,此起彼伏地喊:“冤枉!”

  杨铭皱了眉头,目光看向一旁的赵知县,一个牢子连忙躬身陪笑说道:“大人,古往今来这牢里就没有不喊冤的。”

  这话倒让他一时无语。这些喊冤的人未必就真有冤,但也未必就真没冤,就如适才花厅审案时的四个泼皮,一开始也都是喊冤的,到底冤不冤,一时半会也弄不清。

  穿过狭长的甬道,到头是一个横向的院落,这即是所谓的“死牢”了。死牢面积不大,东面是关押死囚的牢房,南面的两间屋子,里一间是牢子们值宿休憩的地方,外一间是刑房,里面陈设各式枷锁刑具。

  院子的西壁镶嵌一座小小的神龛,供奉所谓的“狱神”,神龛北侧的墙角有个洞,可以直通外面,叫做“死囚洞”,瘐毙狱中的监犯尸体,照规则不能从大门出去,都是通过这个洞拖到外面的。

  那个女刺客关在东面单独的一间死牢里,牢子取来钥匙打开牢门,昏暗的光线下,牢房内并无床铺,一个深色短袄的人影侧卧在地上,手脚都锁了铁镣。

  两牢子跨进门内,一人一边夹持监犯的胳膊,将人提了起来,只见那女子面薄如纸,头发散乱,身上的短袄染了一层垢渍,一只脚上的鞋子也不见了。

  三天不见,人就酿成了这样,杨铭不禁大吃一惊。

  “带出来!”里面的光线太暗,他要将人提出来仔细看看是怎么回事。

  牢子将人犯挟了出来,光线亮堂了,杨铭看到那女子苍白的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一双丹凤眼无力地半睁,目光黯淡飘移,右腿的裤子上,玄色的血渍凝在一起,一直延伸到裤脚。

  “怎么回事?”他问那两个牢子,“给她请大丈治了腿伤没有?那个吴班头没跟你们交接么?”

  牢子迟疑了一下,随即禀道:“大人,这个小的们也不清楚,这几天过年大伙都放了假,今天恰好轮到小的俩值班。”

  “昨夜一ㄇ你们俩值班么?”许莹在一旁突然问道。

  “是……”牢子怔了怔,颔首答道。

  许莹上前两步,手指头在那女子的短袄上蘸了蘸,又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脸色一沉,问道:“夜里睡觉是不是压了土袋?”

  两牢子一惊,相互对视了一眼,知道遇到了行家,不敢再行狡辩,其中一个年长的牢子便答道:“这女犯入狱之后极不循分,还打伤了班里的一个弟兄,不得已只好让她吃点苦头,教她一点牢里的规则。”

  “教规则?规则有这么教的吗?”许莹冷冷地说,“只怕我们要是晚来个一天半日的,这人就已经死了。”

  赵知县目光沉沉地盯向两个牢子,那两人心里一阵发虚,都低下了头,半晌没有言语。

  “把人送到将军府去!”杨铭发话了。这女刺客多数是后金派来的细作,他要抢救回来好好审一审。

  “送到将军府置β也救不活了。”许莹目光落到那女子的脸上,却见女子苍白中泛着病态潮红的气色仍然掩不住的美艳容颜,不禁冷哼了一声,语带讥笑地说:“难怪,难怪……”

  “难怪什么?”杨铭问道。

  “难怪有人今天一定要跟同奴家来这县衙,原来是心里放不下这个贱女人!”

  将军府内宅西厢房后面的一间库房里,厚重的青砖墙壁,地上也铺了厚厚的青砖,墙壁四面都没有窗,靠屋顶与墙壁之间的花孔透气,这里原是府里存放银两和珍贵物品的地方,时下却是空置的,从县牢里带回的女刺客便暂且关押在这里。

  库房里临时安放了一张木板窄床,那女子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目光开始涣散。

  杨铭抱了一个纸箱进来,对守在屋里的许莹说:“许莹,你拿布条把她的胳膊绑了。”

  “她已经快死了,用不着这些。”许莹说,“将军要是想问话,适才在县衙就应该用凉水浇醒了问。”

  “你快绑了,一会她就缓过来了。”杨铭一边拿出纸箱内的工具,一边说道。

  “是么?真有这么灵验?”许莹将信将疑。

  “多数是吧。”杨铭平静地说。在阿富汗战场,伤势比这女子更严重的情况他见的多了。

  密封250ml葡萄糖生理盐水的一次性塑料输液袋挂到床头的帐架上,配入40mg ATP、20mg地塞米松、1000mg头孢曲松,杨铭将床上女子的胳膊袖子挽起,女子苍白的手腕露了出来,她佩戴的手镯和扳指早已被衙役和牢头们取去,素手的枢纽部位隐隐有一些老茧,看来确实是个练家子,要否则也不行能在牢里撑过这三天。

  拆开一包湿巾在女子手背上擦了擦,将输液针头扎入静脉,杨铭抬起身调治了一下输液管的塑料栓阀,药液一滴滴注入女子体内。

  “许莹,你把她的裤□□□。”

  “什么?!”许莹的声音都变了,“你想干什么?”

  “别紧张,她腿上的弹头应该还在体内,很明显是伤口熏染了,急需取出弹头清创。”杨铭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心情。

  “要脱你自己脱,奴家不会为你干这事。”许莹寒起脸冷冷地说。

  杨铭苦脸说道:“我脱怕掌握欠好分寸,说不定连□□□□扯下来了。”

  “你——”许莹脸上一阵飞红,恨恨地跺了跺脚,“你背过身去!”

  杨铭笑了笑,背过了身,就听到一阵窸窣的褪衣之声,可能是脱裤时扯动了伤口,床上的女子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好了。”许莹语气中也甚是无奈。

  回过身来,杨铭一眼便看到那女子修长的腿横陈在床上,右边大腿里侧黏渍暗色的血污,伤口处的肌肤已经有些发黑了。

  “用湿巾给她擦一下伤口和周边的皮肤。”

  许莹无奈地照做了。

  “现在我要给她打一针吗啡镇痛。”杨铭拿起一支迷你牙膏状的“西雷特吗啡皮下注射器”,按下针管破封,然后扎进那女子的大腿前侧,将牙膏管内的32毫克吗啡挤入皮下。

  他的卡车上拖运的医疗物资里并非没有麻醉剂,但不敢轻易使用,麻醉是一门专业的技术,纵然是一般的医生也往往掌握欠好使用的剂量和相关的体征,注射量少了,起不到麻醉效果,注射量多了,人就挂了,所以医疗行业里专门有麻醉师这个职业。

  “把腿抬起来。”杨铭付托道,“M字抬腿。”

  “什么M字抬腿?”许莹不解地问。

  杨铭怔了怔,“就是两边离开抬起来。”

  许莹狠狠地盯了他一眼,照做了。

  杨铭拆开一个一次性清创包,打开蓝色的包布,里面有塑料托盘一个,干棉球5个,碘伏棉球4个,不锈钢小铰剪一把,蓝色塑料镊子2个,纱布3块,整套价值0.8美元,是队伍里大量配发的战场抢救用品。

  “把她的腿抱紧。”他对许莹付托道。

  塑料镊子伸入伤口之内,女子吃痛咬牙闷哼起来,许莹紧紧抱住女子的腿,随着镊子的继续深入和搅动,她感应女子的腿有一些紧绷的哆嗦。

  “她醒了。”许莹说,“她在控制自己。”

  杨铭抬起头,他的目光和床上女子的目光碰到一起,那女子眼里流露出庞大的神情,随即又将眼睛闭上了。

  “你不要怕,我们在救你。”他对那女子说,“忍住痛,不要挣扎。”

  吗啡的镇痛效力起了作用,女子的身体稳住了。

  继续探寻创口深处的弹头,暗红色的污血顺着镊子渗出来,在女子洁□□□腿上流淌,杨铭赶忙拿纱布拭住,一阵探寻之后,终于将异物夹住了,“叮”的一声,摄子夹出裹满污血的铅质弹头落到塑料托盘里。

  他松了口气,换了一把镊子夹上碘伏棉球仔细地给伤口清创,然后绑上绷带。

  忙完这一切,杨铭直起身,抬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目光向床上的女子看去,只见那女子闭着眼睛,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生气,显出几分冷艳的神色,□□□□□□□□□□□□,□□□□□□□,再往下看,一双修长□□□□□□□□□,□□□□□□□□,□□□□,隐约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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