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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故事

三十七、青楼

崇祯故事 青滢 4698 2018-11-26 09:05:00

  三十七、青楼

  明代的青楼工业很是发达,掀开《金□梅》,妓女似乎是无所不在的,西门庆和朋友喝酒玩乐在妓院,过生日在妓院,谈生意也在妓院,喜庆时妓女也被请抵家里来弹唱助兴。事实上,经过明初的休养生息,到明朝中叶,社会经济生长繁荣,民间开始变得富足,而妓女的增加,也就是其中一个相随而生的现象,万历年间的学者谢肇在《五杂俎》里,曾这样写道:

  “今时娼妓满布天下,其多数会之地,动以千百计,其它偏州僻邑往往有之。终日倚门卖笑,卖淫为活,生计至此,亦可怜矣。而京师教坊官收其税钱,谓之脂粉钱,隶郡县者,则为乐户……”

  不仅如此,嘉靖至崇桢年间,社会上甚至有人举办种种“莲台仙会”之类的妓女选美大会,品评名妓,订定“花榜”,分列次第:女状元、榜眼、探花……,热闹的状况一点也不逊于现代社会的选美或选秀。

  顺义不算大城,明面上的妓院就这么两三家,青石板的街面不算热闹,也不算冷清,燕春楼的画檐下悬挂红红的灯笼,一个鸨母模样的胖妇人站在门口,手里拿一方罗帕,扭腰满脸堆笑地拉生意:

  “这位令郎,进来坐坐品茗。”

  杨铭审察了一下,感受这家妓院还算是比力正规的,他在这顺义城人生地不熟的,一小我私家走街窜巷摸索了好半天,才找到这青楼之所在,算了,就这儿吧。

  至于那些背街小巷的私娼、流莺,初来乍到,他还没摸到门道,那是不容易找到的。

  进了燕春楼的大门,立即就有龟奴迎上来招呼,带客人到大厅内奉茶。

  杨铭施施然坐定,捧起青花瓷的茶盏轻轻呡了一口,四周审察起来,却见大厅三间见方,以雕栏围隔,围栏内部署桌椅,客人们三五成群而坐,拥妓吃茶饮酒取乐,往里是院子,院子四周是二层的小楼,隐约能看到楼上的回廊栏杆和亮了灯光的房间窗棂。

  大厅的右侧有个木质的小戏台,台高不到二尺,一个倌人坐在台上,怀抱琵琶轻声弹唱,幽怨的琴声在大厅内此起彼伏的嘻笑声中无力地飘荡。

  “来,给爷接好了。”邻座的围栏内,一个巨贾妆扮的客人高高地抛出一枚杏仁,桌子劈面的女人探起身子,仰头张嘴一凑,稳稳地将杏仁接到嘴里,莺声笑道:“多谢老爷。”巨贾和旁边的几个朋客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

  “这位令郎,可有相熟的女人?”鸨母过来向杨铭福了一福,脸上的浓妆和笑容挤在一起,让人感应说不出的恶心。

  “小生初来贵地,不谙风物,闻得这燕春楼是顺义城里数一数二的好去处,慕名而来,还请嬷嬷费心照应。”杨铭尽力模仿风骚文人的言语才情,从怀里取出一块碎银子放到桌上。

  那鸨母朝桌上一睨,便知那碎银份量在三钱以上,马上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明代的一两相当于现代的37克多点,在明末这个白银匮乏的时代,一般人家一年能赚个几两银子,就够全家几口人的基本生活了,杨铭脱手就是三钱银子,俨然是流连欢场一掷千金的富家令郎哥儿。

  “令郎请楼上坐。”鸨母欠身说道。

  和□代一样,明代的妓女也分种种条理,最低档的流莺,和□代的站街女一样,路边巷角,搔首弄姿,引人入彀。浪荡子弟、贩夫走卒,花上几文铜钱,就可以求得一番快活。而高级妓女,则类似于□代的某些女明星,往来于高官显贵、才子巨贾之间,书画唱和,料理风情,勾兑种种交易。

  如明末名妓马湘兰,才艺双全,其画兰花更是一绝,上至朝廷大员,下至市井小贩,无有不知其台甫者。明人潘之恒写了《亘史钞》一书,里面专门有一章《马湘兰传》,书中这样描绘其声望:“无论宫掖戚畹、王公朱紫、边城戍士、贩夫厮养,无不知马湘兰者。湘兰名益噪,诸姬心害之,及见马姬高情逸韵,人人皆自顾弗若。姬声华日盛,凡游闲子、沓拖少年,走马章台街者,以不识马姬为辱。”

  这楼下陪客的妓女,都是一些大路货色,靠皮肉卖笑赚几个辛苦钱,而那些美貌聪慧、才艺双绝的倌人,是不会在大厅里抛头露面的,简陋都是深居在后院楼上的椒房里,遇到有钱、有品位的客人前来,才会引入幕中,鼓瑟调弦,甚至指点山河,激昂文字,双方性情相投、情感共识,刚刚玉成好事。

  “有劳嬷嬷前面带路。”杨铭站起身来,却见邻座的女人显是听到了这边的风雅对话,抬头在看自己,四目相对,女人眼睛里露出几分哀婉和羡慕的神色。

  一粒杏仁从空中坠下,擦着她的脸掉在丹红髤漆的桌面,弹跳了几下,又落到桌腿边的地上,那女人注意力疏散了,没能接住劈面商人抛来的杏仁。

  商人扭头看了看杨铭,眉头皱了皱,一脸的不快。

  “地上的,给爷叼起来!”他掏出一小块六七分的银子扔到桌上,指了地面的杏仁喝道。

  女人面色一滞,求救的目光望向杨铭身边的鸨母。

  鸨母脸一沉,狠狠地盯了女人一眼,随即又向杨铭这边转过头来,堆起笑容,“令郎,这边请。”

  女人失望地低下了头,眼帘垂得低低的,跪到地上弯下了腰。

  “这女人我要了。”杨铭降低的声音充满了威严。

  伏地的身子猛然一震,女人抬起头,仰面看向杨铭,眼睛里露出惊讶和谢谢的神情。

  啪的一声,那商人一巴掌拍在桌上,人窜了起来,桌上的茶杯叮看成响,杯里的茶水溅出来,水渍在桌面漫延。

  “唉哟大爷,您别生气。”鸨母堆笑上前欠身赔礼,又用脚踢了踢跪在地上的女人,“桂儿,还不快把桌子擦一下。”

  “令郎,这丫头是雏儿,啥都不会。”她又回过身对杨铭笑道,“令郎请上楼,楼上的椒房里有好女人。”

  “椒房的女人要,这女人我也要。”杨铭淡淡地说了句,上前两步到那商人面前,伸手抓住他的领口,胳膊一使劲,将他拎得脚尖点地。

  “算了,算了……”旁边的几个朋客赶忙上来劝架,看着比他们明显横跨一头而且壮实许多的杨铭,这几哥们怂了。

  明代商业繁荣,许多都市都有夜市,明人曾作有一首《北关夜市》诗,对杭州北关外夜市的买卖盛况作了记述,诗曰:“北城晚集市如林,上国流传直至今。青苎受风摇月影,绛纱笼火照春阴。楼前饮伴联游袂,湖上归人散醉襟。阛阓喧阗如昼日,禁钟未动夜将深。”嘉靖年间的词人田汝成在《西湖游览志余》里也曾盛赞临安夜市秩序良好,“篝灯交易,识别钱真伪,纤毫莫欺。”

  顺义南城的夜市里,人声鼎沸,临街铺面的炉火熊熊地燃烧,似乎要将灯笼的昏光比下去,种种面食小吃在煎锅上滋滋作响,散发出一阵阵诱人的食物香味。街心摆满种种地摊,小贩们提了灯笼吆喝,灯笼光照之下,地摊上的梳子、铰剪、铜镜、首饰、陶罐、瓷器、茶叶、旧书、笔筒、砚台、丝布、鞋袜、帽子、旧衣服、针线头等小商品琳琅满目,从一个侧面展示这个时代商业和手工业的发达。

  小翠纤瘦的身影在人流如织的夜市里快步穿行,地摊上低低的灯笼光从下往上映在她清秀的脸上,明暗交替的轮廊里有一种扑朔迷离的感受。

  穿留宿市区,转入另一条宽阔的大街,再往前几十步,临街的就是顺义城最大的绸庄五凤绸缎庄。今天的生意早已打佯,五间宽的门面全部落了木板,可能是为了节省开支,门檐下的灯笼都没有点燃,一排无光的灯笼在夜风里窸窣地摇晃。

  临到门前,她转头四周看了看,三长两短地轻轻敲响了门,只听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她侧身闪了进去,那门立即又关上了。

  走在前面的伙计木无心情地领路,带小翠穿过前堂,进入后面的院子。两人一前一后地沿厢房前的台阶往深处走,院墙边有几棵高峻的树木,茂密的枝叶遮住了外部高处的视线,院子的角落里另有一口水井。

  后罩房的窗棂透出昏暗的灯光,那伙计来到门前,敲开了门,侧身立在门外,看着小翠进了屋,随即转身离开。

  屋内昏黄的烛光里,五六小我私家或站或坐,围绕一个坐在八仙桌旁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精瘦的脸,眼睛隐在烛光的阴影里,看不到他的任何心情。

  “那厮戴了刘必显的帽子?”中年男子阴沉地问道。

  “是。”小翠低头回覆。

  “刘必显平常身上带几多银子?”

  “二两多碎银,还剩六七钱。”

  中年男子站了起来,背着手沉吟。

  戴着帽子,显然是为了掩饰身份,借了一两五钱银子,他要去干什么?

  显然不会是用饭,他在这城里没啥熟人,就算是兴之所至,要去夜市里喝点小酒,也不应该抛下刘必显一小我私家去。

  买工具也不太可能,夜市里的工具,少有值一两多银子的,而且他要买工具,犯不着自己跑出去。

  探友?探友带银子干什么?接济朋友?可他在这城里哪有什么朋友。

  “青楼!”站在一旁的妇人冷冷地说出两个字。这妇人二十七八年纪,丹凤眼,柳叶眉,美艳中透出一股冷峻之气。

  青楼?!中年男子心中一凛。

  他府里那么多美貌的女子……嗯,历朝历代的天子王爷,就算有三宫六院,妻妾成群,也有逛青楼的。

  中年男子扭头看了身边的妇人一眼,烛光在他鼻梁处掠过,一双阴沉的眼睛从黑暗里露了出来,闪烁令人心悸的冷光。

  “你另有什么要说的吗?”他的眼睛再次隐没在黑黑暗,阴冷的声音问面前的小翠。

  “没有了。”小翠轻声回覆。

  “你速回去,切勿露出痕迹,铁车铁炮的情报要加紧打探!”付托完毕,他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你怙恃和弟弟都安好,上头说了,只要你干好这一票,就给你们全家抬旗,脱离奴籍,还会赏你父亲一个好差事。”

  “多谢尹掌班照顾。”小翠的声音透出几分希望。

  燕春楼后院楼上的椒房里,一袭翠色月华裙的妙龄女子端抚古琴,娇柔的身子随双手的拨动而起伏,领口处的一抹雪白乍隐乍现,一曲《欸乃》音调悠扬,清新隽永,显出主人托迹渔樵,寄情烟霞的悠然神韵。

  杨铭坐在铺了绣毡的杉木大椅上,搂住一旁贴身伺候的桂儿,品饮香茗,聆听面前美人的琴声。

  “好琴艺!”一曲终了,他礼节性地赞了一句。

  眼前这女子的琴艺还算不错,但比起现代古筝大师来,照旧差了一些火候,作为听惯了CD碟片经典古筝曲的现代人,他对这女子的琴艺并没有太过惊艳的感受。

  而且,杨铭自己会弹吉他和钢琴,现代音乐的和弦技法与节奏律动,比起古筝来讲,其音乐体现力要强得多,所谓巫山看过不是云而已。

  女子微笑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看来这位令郎并非什么风雅之士,只是肯为美色掏腰包的富家子而已。

  月华裙腰间的褶裥摇曳,淡雅之色宛如月光,女子盈盈移步到杨铭面前。

  “令郎请品茗。”

  她端起桌上的茶盏,却不是直接递给对方,茶盏薄薄的边缘咬在女子的齿间,朱红的嘴唇微启,轻盈的腰身弯下来,将茶水送到了杨铭的嘴边。

  清茶入口,杨铭可以感受到女子呼吸出来的芬芳。

  “好茶!”他轻声赞叹道。

  “桂儿,再为令郎酙茶。”

  偎在杨铭身旁的桂儿伸出素手,将茶盏满上。

  女子端起茶盏,长长的指甲闪动凤仙花红的娇色,微微一笑,以袖掩面呡了一口。

  朱红的嘴唇凑过来,贴在杨铭的嘴上,舌尖的搅动将茶水喂入他口中。

  “一起睡吧。”忍受不了这份撩拨,杨铭站起身来,一手搂抱桂儿,一手搂住翠色月华裙的妙龄女子。

  “三小我私家?”

  “嗯。”

  五凤绸缎庄后院的房间里,烛光愈加昏暗了,柳眉凤眼的妇人推门而入——

  “尹掌班,已经探到了,那厮在燕春楼。”

  “确切否?”坐在八仙桌旁的中年男子阴沉地问。

  “确切!那厮点了两个倌人在楼上嫖宿,还跟大堂里的客人发生过冲突。”

  “他是否带有武器?”

  “没有,”妇人回覆道,“但是随身可能携有短刃。”

  “行动!”尹掌班站起身,降低威严的声音发出命令。

  一阵利刃出鞘入鞘的声音,四名青壮男子麻利地将二尺长的短刀佩在腰间的衣服下,有两人还拿了包缠厚布的铁锤。

  “韵秋,你带队行动,我去要王掌柜部署马车,若能抓到活的,立即送出城外!”尹掌班对那妇人付托道。

  “晓得。”韵秋将一尺长的峨眉刺藏入袖中,颔首领命。

  “你们跟我来。”她转头向那四名青壮命令道。

  “记着,不行贪功。”尹掌班冷冷地说,“就算抓不到活的,只要割了首级带回去,也是大功一件!”

  “晓得了。”韵秋领导四名青壮闪出门外,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后院的黑暗之中。

  尹掌班冷静脸,阴冷的眼睛在烛光下闪烁冷光,心里再次检查行动的细节。

  他的长统在铁车上,短铳没有随身携带。

  他的雷法需要大铁炮的配合,而且近身也无法施展。

  他在明,我在暗。

  一切行动细节完美无缺,就算不能生擒此人,斩杀是万无一失的。

  尹掌班脸上露出了阴冷的微笑。

  只是,他忘记了杨铭随身携带的格洛克手枪,其实也不能说忘记,看到杨铭用这种手枪击杀两名后金兵的人都死了,除了王成和杨铭自己之外。

  杨铭将格洛克19给了许莹之后,又从行军袋里取出了他的格洛克17手枪随身佩带,格洛克17是格洛克19的枪管加长版,两者的枪管、套筒是通用的,弹匣也基本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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