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镜中声音继续道。
“可以……”散宜女应道。
她凝视着镜子又看了许久,直到彻底没了声音,才徐徐一步步的走向府邸卧房。
走到卧房前,散宜女微微仰头,看向挂着的黑灯笼。
在那一片又一片的黑灯笼里,足足有二十六个完全褪去了色彩。
失去了摄人心魄的黑芒,那冗长的走廊上一小截的地段都让狡黠的月华染得霜白。
“死了这么多……二十六个嘛?包罗搪塞赵若竹的……的那些人……也没了……手脚真洁净……”散宜女呢喃着,音调依旧怪异。
“殊绝……姐姐会替你报仇的……”
一阵微风吹过,卧房前马上空无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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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上,随处都是徐徐腐烂的尸体,有修士的,也有妖鬼的,鲜血四溅,白骨森森,腐臭的气息在浩荡,让这里似乎酿成了修罗场。
要是有通灵体质的人,可以清晰望到一抔漆黑的物事正在那上方迷茫的游荡着,隐约可以看到这抔物事类似人形,却在头上有两个迷你的凸起。
荒原的尸体中断断续续的溢散出缕缕玄色的雾霭,让这抔人形物事吸收,让它越发的凝实。
“咔咔咔~”
远空,几道尖耳獠牙的身影,卓立于荒原尽头。
待觉察了这里的尸体后,兴奋得一股脑涌下,你争我抢,争先扑食着腐烂的骸骨,让这里宛如鬼蜮!
模糊人影停止了游荡,瞅着那几道身影,他那另有些混沌的思维明白,这些也是鬼物的一种。
他依照本能的直觉,可以断定,骸骨上方溢散的朦胧玄色雾霭,是维持魂体的必须之物。
因此,他也不在乎那些鬼物,而是疯狂的吸食着玄色雾霭。
徐徐的模糊人影越来越清晰,线条愈发硬朗,已经模糊可以看出本体的模样,而他也徐徐的清醒了许多。
原来他就是此前让名刀切下的鬼影,原来灰飞烟灭是唯一的定局,甚至连轮回都不行能。
事实上,当世阴阳杂乱,死的人越来越多了。能够安然步入轮回的灵魂,已经是少之又少。
不外,也正是阴气笼罩的阳间,让身怀执念的它,有了凝聚残魂的可能。
“这就是残魂吗?没有想到,我的执念、怨恨,反而助我凝聚了魂体。”鬼影喃喃自语着,他很轻松接受了自己是残魂的事实。
鬼影寻了一具较完整的尸体,没入了进去。
尔后,“路吹”再次站了起来,现在他依然保留着生前部门的伟力,只是额头上突出了两个尖锐的鬼角,看着特别渗人。
“路吹”不知道那伤口内烙印着一个个神秘古拙的文字,在释放着绿色的细碎电光,具有某种玄奥的道韵。
眼下随着七鳞驾日的“苏醒”,身上的伤口也逐渐弥合了。
“鬼切的强者,吾……会回来的……”
“路吹”喘了口气,自怀里摸出了一个紫色的玉坠,上面清晰的刻着一个奘文“路”字。
“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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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细姐。”一路走来,左右侍女纷纷躬身施礼。
“嗯……”赵若竹扫了一眼,家里的人似乎少了一些。若非重重殿宇阻隔,她只凭极目一望,十里山河也尽入眼帘。
即便如此,她耳力过人,仍可听清府内的所有细微消息。
“小姐。”芹儿早已候着了,备好饭菜,等她归来。
“芹儿坐下吧,父亲不在,你不用这么羁绊。”
赵若竹没有那么多规则,与侍女们都是共坐一席。
“谢谢小姐。”芹儿嘻嘻一笑,挨着她边上坐下,探脱手就夹了一筷子祁雨笋干,自顾吃了起来。
她虽灵巧懂事,但等了这么久,五脏庙早已饿得告饶了,加上巨细姐也不在乎这些俗礼,才敢这么放浪形骸。
“你哥哥的亲事,忙得如何了?”赵若竹笑了笑,也不在意,问了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
事实上,在上位者面前,适当露出一些马脚,给出一部门把柄,反而更令人放心,不会受到忌惮。
“唔……都办妥了……哥哥说了,转头要带着嫂子来给小姐致谢……”芹儿嘴里塞得满满的,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
“那……”
二女正聊得起兴时,蓦地斜刺里钻了个少年的大头出来,眉开眼笑的道:“也给我添一双筷子,巨细姐你好!芹儿姐姐好!”
那人正是陵川,他特意弓起肢体,比二女都矮了半截,形态令人忍俊不禁。
所幸他的外貌极为讨人喜欢,两瞳细而灵动,鼻挺梁正,额角宽阔,经常噙着一抹清澈的笑意。
要不是面有油污,服侍险些成条状,加上让厉二爷揍的唇歪眼斜,长相确实不赖,如今嘛!却让人不怎么敢恭维了。
赵若竹见到他,先担忧的检察了下他身上的伤势,见只是一点皮外伤,才放下心来。
她有些心疼,却娇嗔道:“这是最后一趟,不许再这样了,唉!看你给人打成了甚么样子。整天与人争勇斗狠,早晚死在外边!”
陵川陪笑道:“我这回没惹事,就是那海金帮的厉老贼那厮仗着给殷墟搜查的名义,把我们夜部名下的两座酒楼给强占了去。”
闻言,赵若竹没有马上言语,而是犹豫片刻后,摇头道:“不要与他们盘算了,钱财我们多的是,足够你们娶媳妇了。
只要人没事就好,横竖像他们这等反复无常的宵小,不用我们收拾,一旦靠山倒下,早晚也让人灭个洁净!”
赵若竹让雪儿取了一些药酒,帮陵川擦拭了下伤口。否则,以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一旦熏染,可就极难医治了。
陵川一声欢呼,凑到她身旁坐下,腰肢一挺,立即神气多了,原来他年纪虽轻,但已长得和成年男人般高峻,肩宽腰窄,只是因营养不良,比力瘦削。
“少杲怎么没回来?”赵若竹指尖触着下巴,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