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里很狭小,就一张床,床边一张桌子,墙角放着一个电视,电视次啦次啊地播放着什么新闻。整个小屋子里,收拾的很整洁,地面干洁净净。特别是那个看不出花色的被子,也叠的方方正正,大檐帽端规则正地方在被子上面。
虎叔让我坐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
“喝水!”虎叔给我到了一杯水,是个铁路上用的搪瓷杠子,我忙起身要去接,他说烫,给我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欠美意思,兄弟,我以为你是去打工啊,让你延长了车。”虎叔的声音不大,但很是的老实。
“没事,没事,不延长的。”我说。
“那就好,就好。我叫李成虎,乐成的成,老虎的虎,你叫我虎叔好了。”虎叔似乎释然了一些,情绪又热烈起来了。
“我叫林峰。”我说。
“到北京、嗨,惠临东的车另有两个多小时哪,你就在这里喝点水,就在这等。”虎叔拖着腿在劈面的床边站定,然后一手撑了一下桌子,有些别扭但很熟练地坐下来,一双眼睛,热烈地看着我,接着又指指冒着热气的杯子,“喝水。“
我端起杯子:“你在哪投军啊,班长?”对老兵称班长这是规则,我还特意把班长两个字咬的很重。
“三十八,”担忧我听不清,虎叔起身把电视的音量调到了最小,“三十八团体军,万岁军!在河北保定,离北京不远。”
两个投军的相见,天然会发生一种亲近的感受。但是,如果两小我私家不是一个单元、特别不是一个兵种的话,坐到一起,必将泛起各自吹牛的模式,这也是队伍常年进行维护团体荣誉教育的结果。有一次我坐火车和一个水师的兵坐到了一起,这个兵看上去比我大不了两岁,但一上来就是辽宁号航母怎么转弯、巡航导弹是怎么发射,连说带比划,而且不时地把声音压得很低,显的保密意识极强的一样。
我和虎叔的这种交流模式,也在所难免。
“万岁军,知道知道,厉害厉害。”我知道接下来的交锋会很是的猛烈,所以先给对方做个铺垫,吹牛吗,自然也是老兵优先。我真想听听这个腿脚都倒霉索的、三等小站的铁路值班员员,能吹到什么水平。
“我是3*5团的,松骨峰战斗,你知道吧。”
虎叔开始了。
每一个在38军当过兵的人,都知道松骨峰战斗的故事,这是新兵入伍教育必备的一课。这一仗可以说是军史上的经典,因此彭德怀司令员才喊出了一句:万岁军。
“知道,‘谁是最可爱的人’,写的就是这个。”这个我也知道,我不能露怯。
“对对对,我投军的时候,就在这个团。”虎叔很兴奋,“厥后我们团改成特战旅了,配备了直升飞机、另有轮式装甲运兵车......。”
正如我所预料的一样,战斗开始升级了。
“全军最先进的装备,其他队伍基础都没见到影子哪,我们早就用的差不多了.....。”
是不是看我听的太认真了,引起了他的疑心,虎叔突然停下来,开始还击了:“哎,你在武警那个队伍?”
“我是......北京武警的。”
现在也该介绍一下自己了。我的单元是在河北武警,更具体地说,就是一个守桥的中队,守的是大秦铁路一个铁路桥,这个桥有3公里长,桥两端一边是河北赤诚,一边是北京密云。两边都是我们中队站哨,我站哨的那个点,就在北京地界了,所以说是在北京投军,一点也不假,丝绝不为过。而且了,我们探家啦、外出培训什么的,进出都必须走北京。
我们的任务和虎叔有些类似,就是守桥站岗、看火车。
说起来,我们那里,比虎叔这个小站,还要偏僻,荒原几十里没有人烟,连个放羊的都看不见。而且我们那个点,火车连一分钟都不停,每次都是咆哮而过,甚至看不清车上的搭客。
“北京武警的?”这时,虎叔又问了一句。
我说是。
“干什么的哪?”虎哥追问的很直接。
“奥,雪豹。”我不假思索地回覆,声调不高,但绝对肯定。随后我又带着几分骄傲加肯定地追问一句:“雪豹,知道吧?”
“雪豹?就是那个雪豹特战队,”虎叔瞪大眼睛了,“就是那个电视上常出来的雪豹特战队”
“雪豹突击队,不是特战队。”我纠正他的说法,这感受很是爽。
之所以说雪豹,一是雪豹的名头大,报纸电视什么的常见。我感受和“万岁军”的特战旅,只有搬出这只雪豹,才有的一拼。再一个,雪豹突击队我是真见过的,我们那里山高坡陡,每年十一之后,雪豹都拉到我们中队四周搞魔鬼周训练,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不说种种各样的的先进装备,就那个玄色的特战背心,背后印着白色的雪豹两个字,就帅呆了。其中一个科目,就是从我们守的那个40多米高的桥上,用索降一贯而下,行动极其地漂亮潇洒。
“我们平时不动的,一出就是大任务,好比奥运会啊、世博会啊,我们叫特勤,奥,这些是差池为果真的。”我又加重语气说了一遍,这次感受自己真是雪豹的似的,“而且,我们也用直升机,我们是走到哪里,用那里的,不牢固,说飞就飞。”
横竖再过两个小时,我也就坐着火车飞走了。
“知道知道,我知道,”这老哥有些敬佩了,但绝不会认输的,“雪豹的装备照旧不如我们啊,我们有反坦克导弹,防空导弹,轻型的。”
这个虎叔,一脸的皱纹里都透着认真和兴奋,看来也是很久没有找到对手了。
正等着和虎叔一场大战,把这个小屋子的房顶吹破的时候,虎叔突然眼睛一亮,把身子转向电视偏向。
电视上泛起的是一条新闻报道,是关于国庆阅兵的。
“看,快看,阅兵了,”他手撑桌子,站起来,挪了两步,把电视音量调大,盯着看着,“看样子是快进***了。”
新闻也就是十几秒,虎叔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完,扭过头对我说:“哎,你们雪豹,不加入阅兵吗?”
“虽然加入了,我回去就是阅兵,要否则我这么急着回去干什么啊。”我想,雪豹我都去了,多加入个国庆阅兵又能怎么样哪。再说了,跟家里都说了阅兵了,毛蛋也知道我要去阅兵,再让这个小站值班员知道了,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
“你真回去加入阅兵?”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我骗你干嘛,这次是因为父亲病了,领导才批了几天假,”我这是真话,“要否则,基础回不来,我急着回去,就是要准备进***的。”
“你少来吧你。”虎叔看着有些受惊的样子,眼光上下审察着我。但是我感受到,他真相信了。
我脑子里也飞快的盘算着,阅兵该说点什么哪,自己挖的坑,自己照旧要填上的。而关于阅兵的事,我还真了解的不多。
“你个死鬼,你还在这里坐着那,”正在我发愁的时候,那个女的跑过来了,没进门就喊上了,“怎么办啊,你说怎么啊。”
女的跨入门口,看到我也在,女的刹住步子。
“你喊什么喊,”虎叔一脸霸气地,指指我,“翠如,这是我的战友,武警的,回北京准备加入国庆大阅兵的,”转过身又对我说:“这是你嫂子,叫翠如。”
翠如和我打了个招呼,又转向虎叔,说:“胖刘不在,黑皮他爹也没在,你看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啊?”虎叔瞪了翠如一眼,接着说我的事,“你看看,这个兄弟啊要回去阅兵,让我把车给延长了,阅兵的事是延长不起的啊。”
这时,桌子上的闹铃响了,虎叔看了一眼表,站起身带上帽子:“车来了,我先去接车。”
我一听车来了,赶忙要拿自己的背包往外走,被虎叔拉住了:“你不要动,这辆车不是去北京的,过路车,不停,你坐着。”
虎叔扒拉开翠如,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我马上回来,我们再说阅兵。”说着,就一瘸一瘸地出门了。
虎叔一瘸一拐地走向站台,靠在门边的翠如长长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