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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起风雷

第六章 击掌相约定前盟 寻踪觅迹入同檐

云起风雷 肖兴颖 5379 2019-04-24 05:51:46

  从永镇的青伏山到春阳城不外半日脚程,心邰和美人见完师傅便很快到了春阳城,这时的天命阁春阳分舵因李逸峰的新官上任显得十分热闹。

  说也奇怪,李逸峰送信这么多年并未与任何门派的人有过友爱,但他上任的这短短几日里已见过春阳城四周大巨细小的许多门派的门生,这些人无一不是向他庆贺,一口一个“李兄”叫得很是亲热。他不认识这些人,但知道这些门派与分舵之间存在的利益关系,所以换上了一副虚假的面孔,对这些陌生人笑得很是热情。

  应付完这些素不相识的面孔,李逸峰好容易得了空,坐在椅子上品茗歇息,却听得门外门生高声道:“青伏峰门下张心邰、张美人贺李舵主到任!”青伏峰的人怎么会体贴他这小小的分舵舵主?李逸峰慌忙放下茶盏,起身迎客。

  “心邰,美人恭贺李令郎任天命阁春阳分舵舵主!”心邰和美人向李逸峰拱手祝贺,李逸峰回礼谢道:“多谢二位!贵派惠临在下这小小分舵实为荣幸,陆青,快为两位贵客奉茶。”

  三人入座简朴外交了几句,心邰便单刀直入:“李令郎既是这春阳分舵的舵主,想必贵派总阁之事也知道不少吧。”

  “还请二位明示。”李逸峰就知这二人上门不是真心贺他,必有他事。

  “这......”心邰看了眼在客堂周围侍奉的门生,李逸峰很快明白过来,向周围门生付托道:“你们先下去,顺便把门关上,今日我有要事,暂不见客。”

  屏退门人后,李逸峰示意两人有话直说。

  心邰微笑道:“贵派前段时间遣人见告我派火龙之子现世之事,之后我与师妹二人特地去探查此人,却一无所获,不知贵派可有什么下落没有?”

  李逸峰并不傻,她们这话不去问外门阁主,却来问他一个小小的春阳分舵舵主显然是料定他与火龙之子的事情有关。不外想想也是,按理说这是三大门派齐心寻找火龙之子的要害时刻,天命阁却任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成为这离总阁最近的春阳分舵的舵主怎么想都有几分奇怪。但他简直跟这火龙之子没什么关系,只能用些半真半假的话先取消她们的疑虑,于是答道:“二位所说的寻找火龙之子的事情并非我卖力。其实我先前即是这天命阁的门生,常年为各个门派送些信件,最近因送信到了永镇时无意中立了点儿功,被阁主赏识,所以被提拔为这春阳分舵舵主。至于两位所说的火龙之子......我仅仅是知晓其已现世,其他一概不知。”

  “哦,想来是我二人多心了。李令郎,这火龙之子事关天下,如若你有什么消息还望知无不言。”心邰笑着说,她显然不信李逸峰与火龙的事情没有关系。

  “这是虽然。”李逸峰搪塞道。

  出了天命阁的春阳分舵,美人看向心邰:“师姐不信那小子?”

  “这小子说话着实奇怪,若他认真不知这事,只需答我一句不知即可,却特地解释了他为何会成为这春阳分舵舵主的缘由,想来是希望我取消疑虑,如此说来倒像是此地无银。”心邰冷静分析道。

  “师姐想怎样?”美人问。

  心邰看了一眼春阳分舵的大门对美人低声道:“你先留在春阳城里监视这李逸峰,如果他与火龙一事有关,那么短期内必会有所行动。我回永镇找师傅给天命阁总阁送上拜帖,去天命阁总阁了解一下他们对此事的态度,顺便让门下门生查一下这个叫李逸峰的小子。”

  “嗯,只能如此了。”美人颔首。

  美人与心邰离别后便留在春阳城监视李逸峰的一举一动,她虽然同意心邰的视察行为,但是她打心眼里觉得李逸峰与火龙的事情关系不大,所以监视时几多有些松懈,直到这日她才对监视李逸峰一事上了心。

  这天美人照例在天命阁春阳分舵门口四周的茶摊上品茗,突然看到一矮胖老人走了过来,美人看清矮胖老人模样后不由一惊,特地紧盯,只见那矮胖老者很快进入了春阳分舵。

  这矮胖老者就是李逸峰的第一个师傅百龟行。这百龟行与李逸峰划分后就忙于阁里交接给他的事情,事情忙完没多久原计划到永镇找李逸峰,却听说他成了这春阳分舵的舵主,于是特地赶到春阳与他相见。

  李逸峰看到百龟行很是惊喜,卸下了这几日的伪装,拉着他把到天命阁送信后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百龟行听完沉思良久道:“没想到阁主竟这般轻易把身世说与你了,如今你成了这春阳分舵舵主也不知是福是祸......”

  “师傅,您可不知我有多想您!这段时间天天呆在这分舵之中,不是应付来客,即是查账本,整理情报,巡视业务,都快给我闷出病来了,您可有什么法子让挣脱这分舵主之职?”李逸峰向来无拘无束惯了,如今让他摆起架子,面容虚伪,与人言谈句句设计,着实不自在,没当几天舵主就生了厌,但这是他之前应下的差事,又欠好立即辞去。

  百龟行一听他这话就生气地往他头上敲了一下,道:“你这小子,若没能力做这差事便不应应下,既然应下了,又岂有忏悔之理,为师先前的教导都被你吃到肚子里去了?”

  李逸峰知百龟行生平最憎恶不守诺言的出尔反尔之人,于是慌忙认错:“师傅莫要生气,小子知错了,只是这日子过得着实枯燥,不由生出几分不耐烦来。”

  百龟行也知他只是诉苦几句,不是认真要辞去这舵主之位,气很快便消了,他看着李逸峰笑道:“你这傻小子白白捡了个官做,却又不知做官之乐,你既是这舵主,凡事又何须你亲力亲为,所有事自有手下人去办,你只卖力发号施令,做个甩手掌柜即是。”

  李逸峰恍悟,这些日子里他把事情全都揽上身让自己日夜不得安歇着实愚笨,他既是舵主又何须把账房、跑腿、监察的事情一一揽下,于是第二日他将事情细细分配给底下的人,专心做个甩手掌柜去了。

  他把职位细分好,事情都给部署妥当后,每日多了许多闲时,便经常到这春阳城的茶室品茗听曲,好不快活,唯有一桩事情叫他很不舒服,即是张美人的监视。

  自百龟行泛起后,李逸峰清闲了许多,但这张美人却越发忙碌了,每日李逸峰去哪,她便随着去哪,一刻也未曾歇息。

  这天李逸峰转入一条小巷,躲在巷子转角反堵张美人:“喂,美女,你够了啊,这几天天天随着我到底想干嘛?”

  “我想干嘛?怎不问问你们想干嘛?明知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但我与师姐问你话,你却不愿如实相告,对那件事随处隐瞒!”张美人怒目而视。

  李逸峰本就对火龙之子的事情知道甚少,哪里隐瞒,不由也生了气:“我有须要瞒你们么?我本就不知,如何欺瞒?”

  “你小子莫要狡辩,我就问你前两日来找你的矮胖老人是谁?”美人问道。

  “矮胖老人?你说的哪位矮胖老人?”李逸峰这段时间见过的人多了去了,他哪里知道张美人说的是谁。

  “就是天命阁那个!”美人不知怎么形容,只知那个老人是他们天命阁的人。

  “前两天来找我的天命阁的矮胖老人?哦,你说的是我师父?”李逸峰名顿开。

  美人怒气更胜:“他是你师父?那你如何敢说自己与那件事无甚关联?”

  “喂,你说清楚啊,他是我师父怎么就酿成我跟那件事有关联了?”李逸峰丈二僧人摸不着头脑。

  “你不知道是吧,那我就给你说说清楚。一个月前我与师姐去你们天命阁门下的食风楼问致知老人关于那件事的信息,其时那老人给了我们两条信息,第三条还未给出之时魂归西天,我师姐妹二人不得已离开了食风楼。虽然其时已隐约猜到你们天命阁对此事有所隐瞒,但是并无证据。直到那天你师父泛起在春阳城,我才发现你们天命阁纯心欺瞒的证据,那位在我们面前死去的致知老人即是你师父!对此你说你绝不知情,叫我如何相信?”张美人忿忿不平道。

  “难怪从那日之后你便跬步不离地随着我。不外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事情,我问师傅离开我的那段日子去了哪里,他只说去完成阁里交付的任务,其他事情并未对我说起。”李逸峰所言句句属实,让美人相信却很难。

  “你如何证明?”自从看到百龟行之后,美人便认定了李逸峰是她们寻找火龙之子的突破口。

  “你想让我如何证明?世间的事情都只能证明其存在,哪有法子证明其不存在?你若非要我证明的话,你可以直接住入我宅中监视我十日,如果十日内你没有措施证明我跟你说的那件事情有关,就请你离开,今后不要再随着我。”李逸峰知道美人已认定他跟火龙之事有关,要想赶她走最好的要领即是跟她来个君子协定。名门正派的门生最在乎诚信,十日之后纵然美人心有不甘,也定不会再纠缠于他。

  美人知李逸峰此举只为让她离开,但是一想到更近一步监视李逸峰就更容易获得线索便颔首应允:“好,但十日太少,十五日。这十五日内除上茅房和沐浴之外,你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在我眼皮底下,不得忏悔,击掌为誓!”

  “好!十五日就十五日!”李逸峰只希望她早日离开,于是立即同她击掌约定。

  景平四十年六月五日是张美人与李逸峰击掌约定的第二日,也是两人约定开始的第一日,天命阁春阳分舵来了一位少年。此人一身雪色长衫,面白如雪,身材清瘦,远看如青竹般飘逸脱俗,近看面容似向阳的葵花般明朗洁净,少年并未让门房通报便自行往里走,其时李逸峰正在看书,张美人正与百龟行因火龙之子一事僵持,少年的到来打破了这僵持的寂静,李逸峰很快便认出他来:“南彦?”

  来人正是南彦,他自行走到一旁的紫檀回纹扶手椅上坐下,门房追进来禀报却已来不及,李逸峰摆手示意门房退下,然后看向南彦问道:“南令郎来我这儿怕不是只为品茗吧?”

  南彦看着他轻笑:“自然不是。”

  “那令郎前来所为何事?”李逸峰跟南彦唯一一次交集即是在铁剑门,这次南彦竟找上门来莫不是为了报当日输了比试之仇?但细细想来也差池,别人不知道,这李逸峰却很清楚那日比试这南彦明白是自愿输了的,既然如此那他此次上门究竟为何?

  “我来此只为寻一人。”南彦答道。

  “何人?”

  “阿肖。”

  “阿肖?”美人一听这名字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李逸峰看向美人,满脸疑惑:“怎么?你认识?”

  “怎么?你不认识?”看到李逸峰的反映,南彦也满脸疑惑。

  “我不认识。”李逸峰答。

  “阿肖是我儿时关系最好的同伴之一。”美人说。

  看了看李逸峰,又看了看美人,南彦突然笑了起来:“有趣,有趣。”

  “既然你认识,那你便带他去找那个什么阿肖罢。”李逸峰想借这个时机挣脱美人。

  “可惜啊,这位令郎明显是在问你要人,而我——并不知阿肖在哪儿。”美人笑嘻嘻地看着李逸峰,一副你别想这么快挣脱我的心情。

  李逸峰看着美人翻了个白眼,对南彦道:“你要寻的人我不认识,不外那边那位女人认识,你若要寻人找她即是。”

  “无妨,你二人纵然都不认识也没事。我知道她一定会上这儿来,我在这儿等她即是。”南彦看着李逸峰笑自得味深长。

  李逸峰看南彦一副计划就此住下的心情,心想:坏了,一个张美人不够,现在竟又来了个南彦,这两人一个是青伏峰的自得门生,另一人手握神兵利器凤台玉箫,都不是好惹的,这下该如何是好?

  “哎哎,我说你这小女人,一天到晚随着我这徒弟也不是个事儿,既然这位令郎要找的人你认识,不如你先跟他去找人,至于你想知道的事情......也不急在这一时嘛。”在一旁看戏的百龟行突然开了口。

  “前辈,我敬您年纪大叫您一声前辈,但是您别忘了,是您欺瞒我在先,如今又想把我支走,不知您这是安的什么心?莫不是心中有鬼?”美人看着百龟行道。

  “我......我我能安得什么心?你说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女人,一天到晚随着我这皮糙肉厚的忘八徒弟,传出去像什么话,我这不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嘛。”百龟行装得满脸委屈。

  “名声不名声的我都不在乎了,也就不劳前辈您挂心了。如今啊,我只巴望着能早些抓到你们师徒俩的马脚好回去复命。”美人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哎,差池啊!这天命阁给我部署的只是个一进的小宅子,除去厅房、书房、厨房和茅厕外,只剩四间房,我住一间,我师父住一间,打理宅中事务的王妈住一间,这张美人住一间,南令郎你不会也计划住进来吧?这可没你的住处了。”李逸峰想以此让南彦知趣离开。

  “呵呵,我原来计划住这四周的客栈,既然李令郎如此诚意相邀,我也只能在贵寓叨扰了。想来李令郎也不太喜欢书房,我便在书房住下如何?”南彦看了看李逸峰手里那本拿倒了的书笑道。

  “你还真是借坡就下呀。”李逸峰气得咬牙切齿,他全然没有料到南彦看上去人模人样,这装傻充嫩的功夫却一点儿不差。

  要说这南彦住进李宅倒是比张美人让李逸峰省心许多,他住进来后,除了李逸峰到分舵时会随着,平日里不是留在书房看书,即是在院中练剑,用他的话说阿肖若找李逸峰也只会到李宅和分舵找,所以他也就无谓再去其他地方浪费时间。

  而这张美人却是对李逸峰跬步不离,分舵中不知缘由的人都当她是李逸峰的结发夫人。由于火龙之子的事未便让太多人知晓,所以张美人与李逸峰也都懒得对外解释。不外由于张美人的容貌太过引人注目,因此关于这个春阳分舵舵主的听说里又多了一条——这位少年舵主有一绝色的发妻,这位发妻的容颜只怕比天下第一美人罗刹国的公主波荷丽娜还要美上几分。虽然,谁也没有见过波荷丽娜的容颜,寻常黎民也少少有时机亲眼目睹其他能上「群芳榜」前十的美人,这张美人的容颜在「群芳榜」中虽排名第九,但对这些见过她的人而言已是天颜,故而传着传着各人也都信了。

  李逸峰这些年四处送信见过不少美人,因而听到坊间这样的传说几多有点儿嗤之以鼻:“比天下第一还美?这女人单是眼睛就及不上我那未上榜的新师父十分之一,风情也比不上她师姐,何来比天下第一还美的说法?”

  南彦对此体现赞同:“确实,我今生所见女子中当得天下第一的简陋只有一人。”

  “谁?”李逸峰好奇。

  “阿肖。”南彦答。

  张美人看着南彦,突然有些羡慕这个男人的痴情。阿肖她是认识的,不行否认她是一个悦目的女孩,但若单单说外貌上的美,只怕她所识得的许多女子都要比阿肖美上几分,可是南彦说阿肖是自己心目中的天下第一,这情人眼里出西施果真是不无原理的。看着眼前这两个讨论坊间听说的男人,美人生出一个愿望,她希望自己也能遇上一个在她心目中天下第一的男人,不需要别人认可,那小我私家只要在她心目中是天下第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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