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水宫内,罗神殿。
一个玄色人影正端坐在内,似乎在等人。只见一个身着黄色紧身衣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进来,也不打话,扑通坐到了那小我私家影旁边的位子上,长长叹了口气。
那女子道:“怎么连大人如此叹气?”
黄衣人道:“哎,宫主有所不知。”
女子道:“哦?”
黄衣人顿了下,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叹道:“在朝中要穿好这身衣服也不是一件简朴的事啊!”
女子轻笑道:“你现在穿的可不是朝服。”
“哦,”黄衣人失声笑了下,摇了摇头,道:“一时竟忙忘了!”
女子道:“连大人是要做大事的人,这身麒麟朝服岂能困得住飞天之龙?”
黄衣人闻言不自主地身子一颤,倒吸了一口气,四下瞅了瞅,连忙道:“这话岂能乱讲的!”
“呵呵……”女子笑道,“这里并无旁人,更不怕隔墙有耳,大人有什么好担忧的?”
黄衣人道:“这种话若是漏出去半个字,我全家也不够抄的!”
女子道:“只要你不做天子,哪一天都可能被抄家的!”
黄衣人呆在座位上,也说不出话了。
女子道:“天底下只有天子最大,所以你要想不担忧被抄家,只有将天子撵下九五宝座,取而代之!”
黄衣人闻言出了半晌的神方自转口道:“你……你这边如何了?”
女子道:“玄水令已传遍江湖,江湖上通常有头有脸的人都接到了玄水令,到时御邪大会即是举事之时。”
黄衣人点了颔首,又疑道:“江湖中只怕另有一些人不那么轻易接受玄水令吧?”
女子端起身边的茶杯,悠然呷了一口,徐徐道:“所以连大人来得正是时候。”
黄衣人道:“这……还望宫主明示。”
女子只简朴略道:“川中唐家堡。”
黄衣人道:“哦?唐家堡?难道是……”
“不错,”女子截口道:“唐无形此人倒真不是个好搪塞的货色。”
黄衣人道:“他一定是不愿接玄水令的了!”
女子道:“所以这才要请连大人出马去说他。”
黄衣人道:“我?为何是我?连某与唐家堡并无往来。”
女子笑道:“虽然你与唐家堡没有往来,但是江湖中又有谁不知道的六扇门的台甫的?‘六扇门’三个字已足够让任何门派敬你三分了。”
黄衣人沉吟道:“虽然如此,只是这唐家堡……”
女子接口道:“唐家堡又怎么了?”
黄衣人道:“宫主是否还记得霹雳堂一事?”
“哦,”女子像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却只是含糊道:“那已已往很久了,我记不太清楚了。”
黄衣人已经猜到女子不想过多提那些事情,遂知趣隧道:“既然如此,我只有一试了。不外,唐家堡立于武林多年,已在武林享有盛望,这番想要动他们也不是件易事。”
女子哼笑一声,道:“雄师再强,若是断了粮草,也尴尬一击。”
黄衣人皱了皱眉,开口正欲再问,被那女子开口打断道:“连大人适才何以如此慌忙?”
黄衣人道:“那南方爪哇国以往年年纳贡,进几年却少有贡品进宫,我便借此向朱棣上书,希望朝廷能够兴兵爪哇,已显我大明国威。只是李景隆、朱能这些人等竟然一力阻挡,我上书不成反倒被皇上骂了一顿!”
“呵呵……”女子笑道,“连大人为朝廷倒真是用心良苦!”
黄衣人望了望女子,徐徐道:“我的用意想必真正只有宫主知道,宫主这里又何须取笑于我?”
女子道:“没有没有,只是区区一个爪哇又能分出朝廷几分军力?”
黄衣人道:“少一分,我们便多出一分胜算!”
女子道:“连大人不必再为此费心了,到时天下定然是你我的,朝廷刚刚易主不久,天下不稳,虽然不会轻易向他国兴兵,然而却也是正是你我共举大事的好时机!”
黄衣人叹道:“希望其中没有太多妨害。”
女子敛声道:“这种事若是没有妨害,天下人谁不想做天子老儿?连大人做事一向勇为坚决,怎么在此事上如此畏首畏尾?”
黄衣人干咳了一声,道:“这……嗯……宫主放心吧,有事连某随叫随到,看来现在是要大干一番了!”
女子闻言笑道:“这才是六扇门统领的样子!”
黄衣人道:“那,连某何时动身?”
女子道:“现在连大人若无他事,倒也可出发了。”
黄衣人起身离座,道了一声“连某告辞了”,便欲出殿,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脚步一顿,转身沉吟道:“宫主可知龙泉一事?”
女子道:“早知道了,不想此事也惊动了连大人。”
黄衣人道:“十五年前的小草现在已经长成大树,如不尽快除去,对你我都欠好!”
女子微叹一声,道:“只怪我当年百密疏忽,竟漏了那个小畜生。”语声像是自责,然而却是带着极为悠闲的语气。
黄衣人道:“只可惜只死了叶振天。现在可有抓到那几个小孩了?”
女子离座而起,道:“没有,我派人一路跟踪他们,不想到了川黔一带,竟然失去了他们踪迹,我正加派人手寻找中。”
黄衣人疑道:“川黔一带?能在中原安然藏身的还少有几处地方,那里又离苗疆不远,难道是进入了苗人之地?若真如此,还真是有点难办了!”
女子道:“这,也有可能,不外据回报来看,他们应该是进入了四川之境,现在想必还藏匿在那里,所以连大人此行也可多加注意。”
黄衣人颔首道:“连某定当尽力!”
早晨,温暖的阳光照在这一片屋宇上,显得格外地宁静。
仔细看这一片屋宇,排布得甚是规整,虽然没有高阁殿宇那般雄伟,却也隐隐给人一种巍然之气,而里面的人也是个个身上透出特殊的气息,连早晨起床吊水的仆人,淘米洗菜的女佣看上去都较他处有许多差异。站在门外纵眼望去,尽头的几间木屋格外引人注目,说它引人注目倒不是因为何等地奢华,而是太过地简朴。和其他屋宇比起来,它要横跨许多,然而外面看上去却是极端地简朴,这木屋立在这些修建的之间看起来颇为与众差异,仔细瞧去,它最大的异处竟然是没有窗户,是的,它没有窗户,这衡宇没有窗户更是令人闻所未闻,关于这木屋的用处江湖中人的推测是众说纷纭,不外终究是没有外人进去过,谁也难以说得令人信服。
突然这宁静被一阵急遽的马蹄声打破,只见远处尘头起处,一人一骑飞驰而来,陪同着一声马嘶,马上之人翻身下马,冲进了堡内。
进了大门,在青灰色的鱼鳞石石阶上奔了一段脚程之后,右转通过一片葱郁的绿荫长廊,又迂回转了几个转弯之后,奔进一间大厅中去了。
“欠好了堡主!”刚刚进来的那个褐色紧身衣人刚一进门便失声呼道。
厅内一人沉声道:“何事如此张皇?”
只见厅中两面各放了十来把榉木圈椅,而中央放了一把香樟木交椅,此时圈椅上一面坐着一个胖大的僧人,只见这僧人身穿黄色僧袍,身躯肥大,脸面宽长,紫玄色的面庞上还长了一脸短髯,椅子旁边放了一根精钢所制的禅杖,另一面坐着一位长须白衣中年人,此人看上去倒是中规中矩,面露和悦之色。中央交椅上坐着一人,大袖宽服,目射精光,虽然已非壮年,然而脸上肌肉却依然紧凑,颔下长须随风而动,更增加了几分威严,而适才一问也是由他发出来的,这一问都恰似充满了威力,令人心中不禁肃起,而他正是唐家堡堡主,人称“鬼手散花”的唐无形。据说他的双手打暗器时,可以化出漫天掌影,有如恶鬼的勾魂手一样让人琢磨不透,而且他的一招“满天花雨”使用的乃是唐门独门暗器“天女散花”,可以同时打向人的全身上下八八六十四出致命大穴,去势奇诡迅即,险些在他脱手之时,暗器就已进入了敌人的体内,至今没有几人见过这招,而见过这招的人都已变作了活鬼。
褐衣人喘了口气,道:“药魔之子……范明叶……死在落叶林了!”
“什么?!”唐无形皱眉道:“何时的事?”
“就在昨夜!”
白衣人皱眉道:“昨夜不是由令郎唐明领他们前来送药的吗?怎么会死于落叶林?”
唐无形目色微动,道:“若真是犬子所为,倒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