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悬悬放下两条交叠的细腿，半倚在妆台前媚笑道：“呦，这不是最近红透锦凉城的顾大美人么？”
三个月前，花衣巷新开了一间妙仙楼。
楼中的女人多才多艺，又善用手段，抢了千娇阁的不少客人。
如今眼前的这位女子正是妙仙楼头牌——顾影粼。
两花魁眼神交汇。
顾影粼低首福身道：“柳女人，打扰了。粼儿早闻柳女人台甫，今日一见，果真明艳特殊。”
柳悬悬站起身来，半哀半叹道：“是啊，悬悬出道已久，早已人老珠黄，怎比得粼粼女人二八妙龄，青春貌美？”
顾影粼纤手微摇：“姐姐说笑了，妹妹不敢当。”
“美人映湖，顾影粼粼。认真是个好名字！”柳悬悬双臂交握在胸前，赞叹之余带着些许不屑。
“名字是我家东主为我取得，粼儿也很是欢喜。”
被恶心到的柳悬悬悄悄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又笑道：“这正是梳化间呢，顾女人快请进吧！”
丫鬟扶着顾影粼迈入门槛。
此二人似是不愿多事，走到最深处，找了个清净的空余镜台落座。
两大头牌各为其主，难得同时泛起在一个场所。
柳悬悬自是不愿放过这个挑衅的好时机，于是扭着腰走到顾影粼的镜台四周，略带讥笑地笑道：“张大少同时请了我与粼粼女人，想必是觉得悬悬已经过气，还需凭借妹妹魅力方能镇场。”
“姐姐多虑了。”顾影粼的话音微变，“张少爷若是信不外的姐姐，也不会部署姐姐跳开场舞了。”
“听口音……粼粼女人不是当地人吧？”柳悬悬有些不依不饶，“如何来的锦凉？”
顾影粼顿了一顿，拎脱手帕轻沾眼角：“影粼命苦，幼时曾遭拐卖，后经多番周转，得东主相救，得至宝地。”
“粼粼女人的东主......很有眼光嘛，随随便便救人一命，就能收获千金娇躯，万金回报。”
顾影粼一时语塞，答不出话来，小粉拳握紧又松开。她亦不敢多惹麻烦，只瞥了一眼小丫鬟示意为其梳化，忙完正事要紧。
亲眼窥见两大花魁明争暗斗，林瑶青躲在衣柜里叹息：真是同行晤面，特别眼红啊！
柳悬悬靠在了衣柜的旁边，饶有兴致地寓目着顾影粼步步梳化。
其他人皆缄默沉静不语，可昏黑暗的林瑶青眉头越皱越紧。
因柳悬悬身上香粉极其浓郁，林瑶青已经忍耐了许久。
但列香着实刺鼻，林瑶青鼻头瘙痒，到底是没能憋住，硬生生打了一个大喷嚏。
“阿嚏！”
声音一出，林瑶青吓得一身冷汗。
虽慌忙用双手捂住口鼻，可照旧被门外的听了去。
“什么人？”柳悬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拽开衣柜木门。
林瑶青瞬间失衡，“哎哎哎！”叫着跌了出去，斜身扑到了地板上。
全场俱是一愣，没想到躲在衣柜里偷听的小贼，竟是人尽皆知的林家巨细姐！
林瑶青倍感羞愧，小脸涨得通红。
她本想撑臂爬起来，可无奈脚还卡在衣柜里，脚上猛地一使劲后，又被狠狠绊了一跤，再度趴到了酷寒的地面上。
局面一度尴尬，众人不明情况，无人敢上前帮扶。
林瑶青两手撑地，无辜笑道：“对不住！列位对不住！我走错地方了！”
*
张彻见妻子迟迟未归，便遣了戴筝前去检察。
戴筝寻而不得，又差了几个小厮一路查找。
白瓷和翡翠也四处喊着巨细姐，路过梳化间时见许多人汇聚，便双双进屋检察，正好撞见林瑶青尴尬窘迫的一幕。
“巨细姐！巨细姐！”两丫鬟一路小跑。
林瑶青听得丫鬟们熟悉的声音，恨不得立刻遁地隐藏。
戴筝也带人搜寻到这边，正看见趴在地上的少夫人被两个丫鬟麻木扶起。
“少夫人，您出什么事了？”
“误会，误会。”林瑶青笑着摆手，“没事，没事。”
顾影粼来锦凉城时间较短，虽不认得林瑶青，可却见过戴筝。
能被戴筝喊少夫人的，也便只有林家的那位巨细姐了。
原来是她。
顾影粼脸上的杀气转瞬即逝。
白瓷替巨细姐整理衣摆，翡翠资助拂去灰尘。
柳悬悬抱着胳膊咯咯笑道：“哎呦，我道是哪家小贼？这不是张家的新少夫人嘛！”
柳悬悬偏过头对舞姬们挖苦道：“你们瞧瞧，这是少夫人信不外手下人，亲自在衣柜里清点家产呢！哈哈哈！”
众舞姬纷纷窃笑，林瑶青窘迫难耐。
“柳女人，请慎言。”戴筝严声警告，“小心惹祸上身。”
“哎呦，奴家怎敢？”柳悬悬搔首弄姿地让开一条门路。
戴筝不再理她，散开围观人群后护送林瑶青离开。
*
回鉴赏台的路上，月无影也寻过来，焦急问道：“少夫人，您这是去哪里了？让奴婢好找。”
林瑶青虽然不愿认可逃跑的事，朝下人编谎道：“我本想看看竞技场的结构，一不小心迷路了，你们可不许找少爷起诉。”
戴筝与月无影自是不信，但也不敢劈面造次，只得暂且应下。
回到包间，张彻见妻子略显狼狈的回来了，讥唇讥笑道：“夫人这是掉进茅厕了？可需回府换件衣裳？”
林瑶青白了他一眼：“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说罢，林瑶青坐回椅上，抓起一杯茶豪饮而尽。
竞技角逐早已开始，张彻未再深究，转眼继续寓目角逐。
翡翠为巨细姐再斟了一杯，林瑶青再度痛饮。
白瓷见林瑶青热得出汗，便掏出一把扇子替巨细姐扇着风。
此扇乃是早年间林瑶青的母亲沈氏赏赐的，小小骨伞不仅制作精巧，白皙雅致，还附带攻击属性，是把绝佳的女子武器。
看台之下，一个瘦弱的小哥对着身边的魁梧大汉小声道：“蒙耶兄弟，你看见林瑶青身后的丫鬟拿的那把扇子了吗？那可是白玉扇！堂堂上古神兵竟然被用来扇风！这位林家巨细姐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点！”
魁梧大汉定睛细看，扇子果非俗物。
好胜心涌起，大汉对着瘦弱小哥道：“哦？是吗？我倒是想看看那个林娃娃有什么本事！”
言罢，大汉便要抬步上楼。
瘦弱小哥一把拉住大汉，“别！少爷不允许我们上楼的！”
“休要拦我。”大汉一甩，瘦弱小哥立刻被摔倒在地。
“咚咚咚！”一阵剧烈的踩踏声。
张氏匹俦只觉地板一阵哆嗦，连茶杯里的水也随着摇晃起来。
“张老板，蒙耶求见。”包间外响起一个粗犷的男声。
紧接着，恰似又响起封世轩的呵叱声：“谁许你上来的？快些下去！莫要丢人现眼！”
张彻有些纳闷，抬抬手指示意月无影开门。
雕花小门开启，只见一个满身银饰的魁梧大汉站在门外，封世轩正伸着一只胳膊挡在身前。
蒙耶见张氏匹俦的包间门打开，立即双手抱拳道：“莫非这即是名震江湖的林巨细姐？”
桂馥
顾影粼十六，柳悬悬十九，仅差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