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年,十月十三-十月十四】
晴园。鸢语苑。
深夜静寂凄寒,但九申与花酒月正坐在屋顶上。
花酒月将手中的一坛酒递给了九申。
九申接过酒坛,埋怨道:“你怎么只带了两坛酒回来?”
花酒月白了眼九申:“你就拼集着吧。晴园没有酒,你又不愿意出去。这可是我刚从外面带回来的,有两坛就不错了。”
九申笑笑,拍开酒坛封口,叹息道:“真是难得的美意啊。”
九申说罢,直接灌了几口酒。
醇酒入喉,有些辛辣。
九申缓了缓,撇头望向花酒月,不解道:“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种事了?”
“我怎么知道?谁让你长相没那么像他们,只零零散散的……”
花酒月看着眼前的夜色,突然问:“突然有了爹娘的感受怎么样?”
九申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才道:“其时又蒙又惊讶,不外我一想到那两人果真是一对儿,就只剩果真如此的感受了。”
说及此,他突然有些懊恼:“现在想来,我其时的反映似乎不太正常。”
花酒月摇头笑笑,喝了口酒。
九申叫道:“这不是都给我的?”
花酒月淡淡瞧了眼九申,又喝了口酒,才悠悠道:“想得美。”
九申连连哀叹:“磨难见真情啊……”
花酒月拍了下九申,道:“别装了。”
九申朝花酒月身边靠了靠,兴奋道:“不外这有了怙恃,感受确实许多几何了。”
他满眼东风自得,压低着声音道:“我觉得上次我们说了一半的亲事,马上就要乐成了。”
花酒月伸手在九申眼前晃了晃,语气迟疑道:“你在做梦?”
九申哼一声,道:“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
他拨开花酒月的手:“我娘说替我去说亲。”说着,他突然一笑,“这称谓还真是有些奇怪。”
“谁去都是一样,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沈老板。”花酒月不以为意,“他上次的态度你不是瞧见了吗?”
九申道:“你不知道,这次纷歧样。我娘说如果沈老板差异意,她就歇工。现在一想,他们这些尊长果真照旧尊长。”
花酒月失笑道:“你是不是被冲昏了头?如儿女人的事,你忘了?白姨这次基础就没有按沈老板的意愿走。”
九申如梦惊醒:“你这么一说,我才突然发现,严格上说,我娘一开始就……歇工了。”
他随即一阵叹息:“那我岂不是很倒霉?”
花酒月很不老实地笑了一声。
九申白了花酒月一眼:“你说我爹潘长老会听我娘的话,向沈老板说亲吗?”
花酒月斟酌着道:“其实这不是去不去说亲的问题,而是他们两人在说亲的时候会不会谋划什么工具的问题。”
九申和花酒月对视一眼,脑海里浮现数个两人在一起以说亲为由筹谋阴谋企图的场景。
两人正襟危坐,均是喝了几口酒徐徐刚刚身上浮出的冷意。
九申心塞道:“确实很有可能。”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酒也喝了许多,都有些放松,心中仅有的那点愁绪也消散了不少。
突然,一小我私家影跃了上来,伸手拿过花酒月手中的酒坛。
风月逢冷冷看着花酒月:“明日早起,练功。”
花酒月看着气场迫人的风月逢,颔首应道:“好。”
风月逢冷着张脸,又定定看了会儿花酒月,才拎着半坛酒,转身飘下屋顶。
九申一脸懵然地看着这一切,待风月逢带来的压迫感从他心中完全消散后,突然庆幸道:“我觉得我已经很不错了,谷主这怕是比沈老板还难搞定。”
九申有些幸灾乐祸道:“我和小童结婚的时候,一定多请你喝几杯,让你多沾沾喜气。”
花酒月摇头,不紧不慢道:“你想得太远了,就算说亲这件事真的能成,你这也起码要再等一年才气谈到结婚。”
九申挖苦道:“我等一两年也没什么,你这个可照旧是遥遥无期呢……”
花酒月偏过头看了看九申,随后站起身,理了理衣袍,道:“我就不陪你了,你自己慢慢喝吧。”
九申笑道:“不送。”
越日。卯时刚至。
风译安出了房门,便看见花酒月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抱着圣铭站在寒风里。
寒夜,冷风,烛火幽幽。
花酒月一小我私家一动不动地站在院子了,看上去有些凄凉。
风译安端了张椅子,坐在了花酒月身边。
“爹爹又让你练什么了?”
花酒月睁开双眼,看着眼中带笑的风译安,叹道:“你也知道,前辈主要是想罚我。这五年来,前辈借着练功的名义不知罚了我几多回了,况且这次的事……”
他心中没底:“阿译,陵墓的事……”
“我知道你不知道,否则我也不会进去。”
花酒月马上释然,微微笑了笑。
风译安也笑了笑,道:“如果我不是自愿的,谁也不能让我进去。”
花酒月道:“那你是早就知道了。”
风译安颔首:“我知道。”
花酒月道:“那你没有生我的气?”
风译安莞尔一笑,心道真傻。
“你不是一直觉得,我是最了解你的吗?”她语气轻柔,“我真的很了解你。”
花酒月不由笑笑。
风译安看着花酒月手中的圣铭,突然问:“花酒月,你感受到圣铭了吗?”
花酒月颔首。
“那你不是自愿在这里领罚吗?”
“那我总不能违了前辈的意吧?”
“那你为什么违了沈老板的意?”
花酒月笑而不语,眼中溢着温柔。
风译安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轻声道:“其实沈老板原来是不用亲自出来的,远客楼里,原来应该是你去的。如果你去了,许多事情都是纷歧样的。”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去,我去了的话,前辈预计真能揍我。”花酒月看着天边明亮的星星,“而且,现在的情势并不比原来预期的差,甚至还要更好一点。”
风译安抬头看着花酒月,有些不满:“那你只是顺便哄我喽?”
“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是大骗子。”
花酒月笑笑,又闭目抱着圣铭。
风译安靠在椅背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两人静静待着,直至天明。
清晨明媚,阳光洒满晴园门口。
风译安望着不远处偷偷摸摸说话的两人,只觉得这两人真无聊。
而那个不远处的两人,即是花酒月和将要离开的释远。
“我懂这么多,虽然因为我是看破红尘俗世的得道高僧。
“我看你比力悲凉,才大发善心,指点你一下,好让你守得云开见月明。”
说着,释远一只手搭上花酒月的肩膀,神色端庄稳重:“识遍人间事,方得渡众生。你这个资质,虽然不懂。”
花酒月笑着摇了摇头,道:“那多谢了。”
“不客气。”
释远笑笑,抬着头,眯起眼看了会儿太阳,随后揉揉双眼。
“我得走了,你多保重。”
说着,释远向风译安摆了摆手,语调依旧:“你也多保重。”
花酒月转身看了看风译安,微微叹息,问道:“你明知道这距离,只要阿译想听便能听见,干什么还装模作样把我拉过来?”
释远一脸笑意看了会儿花酒月,转身,举起一只手摇了摇,边走边道:“都说了,你不懂。”
花酒月和风译安看着释远渐行渐远后,才转身回了晴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