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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电话亭

第1章 争端

时空电话亭 金汐 3156 2018-10-17 11:18:02

  世界上任何事物都可能成为地狱的萌芽,如果不能忘掉,就可能使人发狂。

  博尔赫斯的这句话,苏笛很小的时候就深有体会。

  已经不知道几多次了,她又做了那个梦。

  梦中的自己总想进入一个红色的门,但不管她多用力地推照旧拉,门都无法打开。

  苏笛不知道这个门意味着什么,不知道这个门是什么修建物上的,梦里也没有其他提示,只有一扇玻璃窗格的门。

  门上挂着牌子,上面显示着一串电话号码。但在梦里,苏笛每次凑近,试图看清的时候,那些电话号码就变得模糊起来,似乎近视的人被人摘掉了眼镜。

  苏笛不戴眼镜,只能拼命揉眼睛,却照旧无济于事,眼睁睁看着那一串号码消失。

  这一次的梦里,苏笛终于看清了,电话号码并没有模糊,也没有像墨迹一样化开,而是真切地显示在小木板上。

  苏笛读着上面的数字,被合租者的骂声吵醒。

  看看时间,午夜一点。

  合租没有措施考察室友这一点让苏笛很是苦恼,原本两室一厅被中介隔成了三室,主卧住进了一对伉俪,次卧住了跟苏笛一样上班的女生,来的最晚的苏笛,就住进了客厅革新的隔间。

  刚上班时贪图距离公司近,交通成本低,加之房租不高,在这座对外来人口并不友好的都市里生存是需要支付很大价钱的。

  苏笛以为自己为了低价可以忍受,却不想这是噩梦的开始。

  主卧的伉俪隔三差五的打骂,看上去很结实的男人完全不能说服老婆,吵得凶了乒乒乓乓的摔工具也是有的。

  苏笛竖起耳朵听了听,又是主卧的女人喝多了话都说不清楚的骂人声。

  苏笛翻了个身,找出耳塞,准备强行入睡。

  门响。次卧的女生开门出来,敲主卧的房门。

  主卧的声音停了下来。

  门开了,女人的声音传来:有事吗?

  “请您小点声,各人明天还要上班呢。”

  “跟你有什么关系?”

  高八度的声音响起。

  “我愿意说话,又没到你屋里去说,你算什么工具,来跟我说这些?”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这是扰民!”

  “我愿意怎么了,我扰民怎么了?有本事你告我啊!”

  苏笛叹了口气,起床,开门,也走了出来。

  主卧的大姐盘着头发,红彤彤的脸上写满了醉意,松垮的睡衣穿在身上,插着腰,那气势让苏笛想起《功夫》里面的包租婆。

  相比之下次卧的室友倒是弱势许多,看样子是刚结业不久的学生。

  苏笛的到来让两个女人的视线都转移到她身上:瘦高,短发,圆脸,现在白皙的脸上泛着有些恼怒的红晕。

  身上的小狗睡衣显示出这也是一位刚入社会的年轻人。

  审察着面前的两个女孩,主卧的大姐越发有恃无恐,吵吵嚷嚷,似乎她俩不致歉誓不罢休。

  苏笛有些急躁,这期间一直被骂的大姐的老公毫无声息,像死在了屋里。

  三个女人的局面是最欠好应付的。苏笛挠挠头,开口:“大姐,我们明天都要上班,您这样大晚上吵喧华闹的,欠好吧。”

  “我怎么喧华了?我跟我老公说话管你们什么事?你们再多事我让我老公来收拾你们!”

  苏笛撇撇嘴:那个老公被骂得狗血淋头都没作声,现在来收拾我们?

  大姐大发雷霆的骂声让苏笛认识到她不仅是想了这句话,而且还说了出来。真是醉了,果真是睡眠不足大脑都欠好使了么。

  “你出来啊!快点,有人欺负你老婆!你这个男人不出头,算什么男人!”

  在大姐的敦促之下,主卧走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不怀美意地看了苏笛她们两个一眼,不平?

  男人的泛起让女人更肆无忌惮,继续不重样的骂。这让苏笛想起来了报社的社长马杰。一其中年精瘦的男子,业务能力极强,却也出口成脏,经常把她们骂到哭。

  真是人如其名,马杰,骂街。只不外跟马杰相比,眼前的大姐骂人的段位只停留在嗓门大,什么有本事去买屋子,租屋子装什么XX此类。

  过大的声音吵得苏笛都快耳鸣了,实在忍无可忍,苏笛忍不住回了几句:

  “你也扯的太远了吧,你不也租屋子住吗?你都结婚了还租屋子呢!”

  一句话捅到了大姐的痛点,大姐怒目圆睁,拿起客厅公共区域桌子上的杯子就摔了下去,“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没等苏笛反映过来,发了疯一样的大姐接着把走廊的路由器、饮水机,但凡能看见的工具,都砸了个遍。

  无奈,苏笛只好报了警。

  见到警察到来,适才还嚣张跋扈的大姐,瞬间换了副面孔,极尽温柔讨好之能事,让苏笛大跌眼镜,诉说的理由颠倒乾坤,倒成了苏笛她们打扰她休息。

  苏笛看了看次卧的女孩,女孩居然也满脸堆笑,说没什么事,都是小事,报警不是她的主意,而是……,女孩看着苏笛。

  那句英语骂人怎么说来着?WTF?

  大姐要求苏笛致歉,不平从警察调整的苏笛跟大姐一起被带上了警车,而次卧的女孩,则得以留下牢固入眠。

  警察对这类民事纠纷见责不怪,将两小我私家隔离开划分问了问,凌晨三点,困乏至极的二人终于签了调整书。

  一个稍微上了点年纪的警察单独对苏笛说,大姐是老板,人家可以明天不上班,你耗不起的。

  苏笛不语,警察说的是实情。

  她可以一时恼怒,但不能恒久坚持,因为她还要上班,还要生活。

  想到让人无奈的事情,办公室那些无所作为的大爷大妈,所有的活都靠着新来的年轻人忙,真的生无可恋。

  但又能怎么办呢?如今,纵然大学结业,人为每个月交了房租所剩无几,每天累成狗,还要看人眼色。

  另有什么比在世更残忍的事情。

  签字的时候苏笛一语不发,大姐讥笑道:“明天还要去打工吧,你这个小女人就不善良,以后你记着点。”

  苏笛抬头刚要说什么,被警察拦了下来,“没事了赶忙走吧,你先走,她一会再走。”

  回到小区,苏笛望了望小区的大门,没有进楼,而是来到小区停车场,拿出钥匙,发动汽车。

  这辆自制的小车是苏笛在这个都市唯一的工业。无法肩负高额的房价,事情两年只能买一辆还能容身的小车,让苏笛免去通勤之苦,去采访的时候也方便些。

  就这样还招致了怙恃的非议,觉得她浪花钱。是啊,在她怙恃眼里只要不是留着给弟弟买屋子,都是浪费。

  苏笛发动汽车,一路朝着城外的偏向驶去。就像小时候在爷爷家,经常被弟弟“恶人先起诉”,为她带来了爷爷的嘴巴。唯一疼爱她的奶奶也在她五岁那年去世了。

  唯有村子后面的那条河,成了她烦闷之时最常去的地方。

  那条河成了苏笛对爷爷家最好的回忆。

  苏笛本名“苏爱弟”,从这个名字上就能看出怙恃对她的期待。成年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改成了苏笛,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

  人在委屈的时候很奇怪,似乎那些委屈的经历都是吸引相互的磁铁,平素不知道躲在脑子的哪个角落,一旦一件事被记起,其他事情络绎不停,跟决堤的洪水一样一日千里。

  苏笛眼前闪过从小到大的种种经历,从被怙恃、爷爷骂、被弟弟欺负,到事情后被领导骂,被采访工具怼,被专家讥笑,被网友问候全家,被……

  靠!还要不要活了!

  这些想法被泛起在视野里的河拦了下来。

  这座都市居然在城郊也有条跟家乡的河相似的护城河。

  四下无人,苏笛停下车,走了下来。也不用锁车,这个时间这个所在,泛起的只有鬼了吧。

  鬼也比人好。没有什么比人更可怕的了。

  苏笛来到河滨,想起小时候自己经常受了委屈来到村后的河哭,十几年了居然照旧这副品德,真是藐视自己。

  甩甩头,咽下发泄的声音,转身,向车走去,又觉得大老远跑来就这样走了,很亏,踟蹰间,苏笛看见了河上泛起的红光。

  那是什么?

  四周并没有霓虹灯,也没有高楼大厦,这光是哪里来的?

  再定睛聚焦,光却消失了。

  苏笛揉揉眼睛,这一夜要已往了,也许自己真的太累了。

  赶忙走到车门,却看见门把手放了旅馆的广告。这大晚上的还发广告?也太敬业了吧!预计自己是人家下班最后一张。

  苏笛自嘲地想着,瞥了下广告页,是一间旅馆。上面那一串电话号码让苏笛倍感熟悉,就是梦里的那一串。

  苏笛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一其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不知怎的,这声音让苏笛很有宁静感。

  苏笛询问了房间,中年男子“哦”了一声,苏笛认为那是默认,既然自己今天无处可去,不如找个地方先呆一晚上。

  记下地址,将广告丢进垃圾桶,发车,离去。

  在她离开后不久,拾荒老人经过,翻了翻垃圾桶,一脸失望:垃圾桶里连片纸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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