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过往种种

　　现在面对着当事人，她竟不知要以何种心情何种语气说话了。

　　阮清渊倒没有真想知道，看明在一脸茫然的样子，他笑笑，揉了揉明在的发顶，道：“睡觉吧，明天早晨我叫你。”

　　而这注定是一个让明在辗转难眠的夜晚了。

　　先前因为长寿在自己耳边絮叨，因此她还没有静下来想四哥与她之间的种种，现在夜深人静，只闻蝉鸣蛙叫，那些女孩儿家的心思便更容易倾泻出来了。

　　她自懂事起便被见告，自己是祖父和四哥捡回来的孩子，但是她这个捡回来的孩子，并没有受人欺侮，也没有低人一等，祖父和四哥对她护得厉害——祖父喜欢女孩儿，四哥又是一手抚育，因此，她在阮府，在阮城，向来肆意。

　　四哥……

　　明在翻了个身，看见今晚的皎洁月色透进窗棂，在地面上铺开一层莹白，像极了……四哥的衣服。

　　外界许多人说，阮清渊不善交往，与人冷淡，其实也是，四哥确实不怎么跟别人讲话，性子也冷，但是对她却是极好，在她面前，四哥会笑，会紧张，会偶有无奈。

　　——四哥宠她，她一直知道。

　　宠到什么田地呢？

　　让她来想想。

　　撇去任劳任怨悉心照顾了她十二年不谈，她从小到大闯下的所有祸事，都是阮清渊善尾。他教她认字、习武、学医、绘画，朝朝暮暮，隆冬酷暑。他记得她所有的好的欠好的习惯，他宽容她所有的有意的无意的错处，他是那么完美的一小我私家呐……

　　明在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似乎这样她能感受到昨晚四哥的温度。脑子里盘旋着的，是长寿那句“给男孩子碰了，或者男孩子主动碰了，要么就是调戏，要么就是真心喜欢！”，另有那句“是男孩子女孩子之间的喜欢，不是哥哥妹妹之间的喜欢！”。

　　明在后背僵得笔直，又想起她下午的时候问长寿——“什么是真心喜欢呢？”，长寿告诉她——“就是你想做他的新娘子呀！想跟他在一起一辈子！”

　　她不由得开始想：她想做四哥的新娘子吗？她想陪四哥一辈子吗？

　　明在受惊地发现，这两个问题的答案竟是肯定的！

　　她喜欢四哥！是女孩子对男孩子那种喜欢！不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

　　阮明在仿若被雷劈中，这突如其来的结论让她不知是惊是喜，是福是祸……

　　约莫快要过了夜半的时候，明在才迷迷糊糊睡已往，睡着了的时候她甚至还做了个梦，这梦是那么熟悉，那么熟悉——她一身红嫁衣，站在悬崖边上，褪去满头金钗珠宝，脸上两行清泪，她纵身一跃，下方是无尽深渊……

　　“明丫头？”

　　明在是被阮清渊叫醒的，或者说，是被这噩梦惊醒的，这梦真实得要命，还熟悉得要命。

　　“做噩梦了？”距离寅时另有半个时辰不到，他是被明在的梦话吵醒的，“你出了汗了，去洗一下，我们等会儿也该走了。”

　　房里没有点灯，只靠着虚弱的银白月色，明在模糊看见阮清渊的面部轮廓，她深深地闭了闭眼，又睁开。

　　“四哥。”

　　“嗯。”

　　阮明在坐起来，想了想适才那个梦，发现一想便头疼得厉害，索性也不想了，她还没有睡够，但是等会儿得去爬山，还不如起来梳洗一下。

　　“好。”她脆脆地应了一声，看见阮清渊准备去点灯，忙拉住他的衣袖，问道：“我去洗一下，今天四哥帮我绾发吧？”

　　阮清渊倒是怔了一下，他已经好几年不给明在绾发了，这丫头现在还撒起娇来了。

　　“快去——”他低着声音，声音里带着笑，照旧把灯点上了。

　　等明在去洗漱，阮清渊也回房换身衣服，原来还欲取些早饭，刚转身便看见行醉站在不远处。

　　寻常时候，行醉没有他的首肯，是不会泛起的，阮清渊眉头一皱，往行醉的偏向走已往。

　　“怎么了？”

　　“不知道令郎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留了一半话。”

　　阮清渊顿了脚步，看着行醉，眸子里有些微阴暗。这事儿他虽然记得，只是不想行醉会在这档口提及。

　　犹豫片刻，阮清道：“说。”

　　行醉凝了凝神，不知道这个时候说应不应该，他应该再等等，因为目前阮山河不会失事，阮清渊也未成年……

　　可是，如果出于另一种考虑，他必须说。

　　“令郎的娘，叫叶知秋，阮文正室，死于蜚语，其时盛传大老爷的正妻与城主存在不妥关系，你娘不堪受辱，自尽而死。”